池以恒能有什么秘密？
这个问题直到丛中笑坐在周六同学聚会的大圆桌前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是人都有**，这她能理解；但能让慎之又慎的池以恒专门多问一嘴的，肯定是什么大得不得了的事。
“你是丛中笑吗？”坐在她旁边的女人小声问。
“我是。”丛中笑从沉思中回神，转向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同学稚嫩的轮廓，便试探着吐出一个人名：“陈益芳？”
几年不见，大家的穿着打扮都比灰头土脸的学生时代上档次不少，再化个妆，她都快认不出谁是谁了。
陈益芳和她碰了一杯，“好久不见，你和池以恒好事将近了吧？”
“噗！”丛中笑刚喝进去的一口雪碧马上就喷了出来，“咳咳咳……”
得亏她反应得快，不然就全喷人家身上了……这谁给她造的谣！
她闹出的动静太大，包间里沸沸扬扬的说话声蓦地一静，所有人都在向这边张望，包括坐在她斜对面的红裙美女。
丛中笑一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接过陈益芳递来的湿纸巾匆匆擦拭白裙子上的水渍，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和池以恒不是那种关系。”
还好这条裙子有内衬，不然湿漉漉的黏在腿上，怪难受的。
也幸好喝的是没有颜色的雪碧，否则她真该头疼怎么洗衣服了。
“对不起啊，害你吓一跳。”陈益芳满脸歉疚，“他们都那么说，而且你们高中的时候经常一起回家，大家难免误会。听说有人问过池以恒，他没否认，我还以为……”
有人问过池以恒这种无聊的问题？而且他还没否认？
丛中笑脑袋上的问号像沼泽泡泡一样冒。
高中三年她都和池以恒一块回家，所以经常有女生请她帮忙给池以恒递情书，上至高三下至初一，整整横跨六个年级，场面之夸张，令人咂舌。
而丛中笑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凡是来找她帮忙的全都一一应下了，所以池以恒究竟收到过多少封情书，她心里大致也有个数——除了池以恒偶尔会面无表情地丢回给她几封信。
她一头雾水地拆开，结果发现开头“亲爱的”那三个字，后面赫然跟着自己的名字。
如果陈益芳说的是实话，难怪高二时来找她给池以恒递情书的人数骤减，零零星星的那几个还双眼通红地瞪着她。
丛中笑只当人家心情不好刚哭过，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出去。结果小姑娘哭得更凶了，一把夺过纸巾转身就跑出去。
周围人报之以谴责的目光，丛中笑赶紧摊手示意自己什么也没做。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学习啊！”
“丛中笑？”陈益芳见她双眼放空，有些不满。
“啊，我没事。”丛中笑皮笑肉不笑，“这事我不知道，可能跟他表白的人太多了，拿我当幌子吧。”
这就是青梅竹马的用途之一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充当挡箭牌。
比如高二的池以恒谎称她是他女朋友。
再比如她的手机锁屏壁纸是池以恒的一张女友视角照片——还挺好用的，这几年帮她挡了不少烂桃花，自知长得比不上池以恒的都没好意思找她搭讪。
自己呆着真挺舒服的，她不是没想过谈恋爱，只是完全没法忍受有另一个人占据她大部分的休闲时间和私人空间的感觉。
“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呢？”陈益芳还想跟她搭话，“我记得你是去了沪城的大学对吧？”
“对……”丛中笑直觉不对。
“还是单身对吧。”陈益芳说。
“二十多岁正是打拼事业的好年纪。”丛中笑已经明白她想做什么，赶忙打哈哈道。
她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承认自己已经和池以恒秘密订婚了，总好过现在被查户口。
被抓包也不怕，大不了就说自己是池以恒梦女，什么谈恋爱订婚结婚都是她梦的。反正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思及此，丛中笑低头给池以恒发了个红色的SOS。
Bamboo Horse：怎么了？
Bamboo Horse：想走？
Bamboo Horse：菜不好吃？
他认真揣摩起她是什么意思。
丛中笑咬了一口白切鸡肉，继续打字：
AAA专业薯条代吃：挺好吃的
AAA专业薯条代吃：就是太尴尬了
AAA专业薯条代吃：我拿你当挡箭牌不介意吧？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以恒疑惑，但还是回道：“不介意。”
AAA专业薯条代吃：得嘞！
事主本人都同意了，丛中笑马上就摩拳擦掌左右扭腰活动身子骨。
一想到一会儿要干什么她就想笑。
在陈益芳加上她微信并马不停蹄地发过来几个据说“老实”“文化高”“长相帅气”的男生资料后，丛中笑按亮屏幕，不经意露出自己的锁屏壁纸——
“你不是说和池以恒不是那种关系吗？”陈益芳惊讶。
“啊，对。”丛中笑点点头，目露黯然，“但我喜欢他很多年了，他太耀眼，我从来都不敢说出口……”
原来是单恋。陈益芳稍微放下心，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你条件也不差，不如——”
“我也想忘掉他！”丛中笑声音大了些，眼泪说来就来，“可是只要一和长得不如他的男生约会，我就吃不下饭，控制不住地想他……”
要论脸，谁能比得过池以恒！
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陈益芳脸色铁青，但身为红娘的职业素养不容许她退却——
何况丛中笑的条件是真的很好，一旦成功了，可够她吹上个三天三夜的，还要把丛中笑的婚礼照片做成九宫格置顶朋友圈当招牌。
她还要劝，缓声道：“你眼光也不要太高了，池以恒虽然好看，但性格那么冷冰冰的，你要捂多久才能把他捂化？还是趁早找个会疼人的，我这里有个就不错……”
这姑娘也太敬业了，无论她扯什么都能回到相亲上，起承转郎——新郎的郎。
当然，要是把她惹急了，也可以是大郎的郎。
丛中笑有点不耐烦了，正要接着胡诌两家父母给她和池以恒定了娃娃亲，就见陈益芳肩上突然落下一只白净的手，小拇指戴着一枚串着别针的银戒。
余光瞥见一抹水红色裙摆，鼻端也飘来一股浓郁的茉莉味，掺杂着麝香，就好像来人的衣服用花香香皂仔细搓洗过。
那只手拍了拍陈益芳的肩：“你好，我们可以换个座位吗？”
如此直白，饶是厚脸皮如陈益芳也愣了愣，一抬头，就见庄清梦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明明那么纤细婀娜的一个人，肩上那只手却沉重得出奇。
陈益芳备感压力，见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两侧也是女同学，慌忙拎包起身坐过去了。
“好久不见。”庄清梦一挽裙尾款款坐下，胸前的银色C字母吊坠粼粼晃动，“陈益芳她刚入职一家婚介所，难免着急做出业绩，你别放在心上。”
“嗯嗯。”丛中笑埋头苦吃，敷衍地应了两声。
太尴尬了……还不如让陈益芳继续坐她旁边呢。
虽然当年庄清梦跟她表白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既然清楚对方对自己抱有那种心思，而且还发生了那种事情，丛中笑心里不由就背上了包袱，一举一动也局促起来。
她再也不能愉快地吃饭了。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解围。”庄清梦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目光状似不经意落到丛中笑发顶，“何昕意怎么没来呢？有时间我们6310宿舍的一块儿聚一下呀。”
丛中笑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何昕意，一时间看不透她的意图，下意识就顺着应道：“她加班，请不了假。”
庄清梦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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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包厢里。
池以恒本来正在往碗里夹一块羊肉，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一亮，左手马上拿起来——
【流量使用提醒】尊敬的用户，您好！截至07月12日18时06分，您……
他一声不吭按灭屏幕，放回去——想了想，又拿起来，给某个号码充了两百块话费。
“有啥可牵挂的呢，吃饭都不得安生？”坐他旁边的周谦冲也跟着瞄了一眼，“女人又不是必需品，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啊。”
“你订婚了？”池以恒没理他的胡言乱语，下巴隔空点了点他左手中指上的钻戒，“到时候记得请我去喝喜酒。”
“大明星要来？太给我面子了！桃桃肯定开心！”周谦冲喜笑颜开，“你也要抓紧点啊，再这样慢吞吞，万一丛中笑看上别人了怎么办？”
他高一就和女朋友谈恋爱，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近十年，如今终于修成正果，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
反观池以恒——
他追在女朋友屁股后面跑的时候，池以恒在给丛中笑写专属日记；
他和女朋友拉小手亲小嘴的时候，池以恒在给痛经的丛中笑灌牛肉汤，把一条条红糖姜茶往她书包里塞，甚至在自己书包里也放了几片卫生巾备用；
他和女朋友异地闹分手的时候，池以恒在丛中笑公司附近的商场扮布斯熊，闷在又厚又重又热的玩偶服里一整天，就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到现在他和女朋友马上要结婚了，池以恒竟然还没追到丛中笑。
周谦冲一度怀疑他是忍者转世，否则为什么能忍这么久？
丛中笑也是个神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贫穷和爱”——池以恒爱得这么明显，结果她愣是这么多年也没发现。
这么一看，这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怕吓到她。”池以恒垂头看着高脚杯，杯底冒出的气泡一个劲往上蹿。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玻璃杯，头顶水晶灯的光线打下来穿过杯壁，折射出七彩光斑，“毕竟这么多年。”
他不想连朋友都没得做。
庄清梦就是前车之鉴。
她们在那之前也是很好的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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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