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茴发完消息，就飞快地关上了手机，但没过几秒，就忍不住打开看一次。
大概看了几十次后，她终于得到了回复。
荀练之：可以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吗？
陆茴脑袋宕机地看着这行字，逐字阅读了四五遍，才确定了对方的意思——
荀练之同意了。
在持续两个月的疏离和拒绝后，荀练之答应了她这句“暧昧”的邀请。
陆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茴：当然。那31号的那天，我来你楼下接你（腿好可开车版）。
荀练之：好。
陆茴痴痴地看着那个“好”字，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直到陆大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太上皇：你31号有空没？你黄姨那天要去首都，说好久没看到你，要请你吃饭。
太上皇：她知道你在首都上学，说了好多次了，上次给那家姓朱的采证的事儿，就是她帮了很大的忙。
茴：不去。
茴：约会。【爱心】【爱心】
太上皇：……好吧，那你别管了。
茴：【墨镜猫头】
陆茴美滋滋地心道，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阻止她约会。
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某个在她看来比“天王老子”还大的存在，亲自对她伸出了爪子。
距离年底一周的时候，荀练之突然给她发消息。
荀练之：科研院31号的时候是不是请了胡老回去开座谈会？你没关系吗？
“胡老”——一个年近八十的精神抖擞的老太，曾经数十年在科研院任职，是当之无愧的学界泰斗。
因为最近人类、人鱼合作的急速推进，学者前往海上进行实地调研不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为此，科研院特地在年底邀请了一众退休的资深研究员回校举办座谈会。
陆茴当然知道。
但她并不打算去。
一来，聆听两个小时学界泰斗的话语并不能让她的实验成功率上涨，而且据她的经验，往往越是资深的学者，越需要在这种大场合讲述漂亮的体面话，如果干坐两小时得到一碗鸡汤，那么不去也罢。
二来……陆茴反思了一下，大概她真的是一个恋爱脑。试想，这样的座谈会以后还会有很多次，但赶赴和暗恋五年的人的约定，却错过就难以再有。一年前她才见过那位胡老师，以后也不愁没有机会见；可她偷偷喜欢了荀练之五年，现在才终于可能等来一个答复，她不能错过。
陆茴盯着荀练之的消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打字回复。
茴：没关系，我不打算去。
对面回复得很快。
荀练之：如果要我说，我会建议你去。
“……”陆茴脑袋“砰”得一下磕在了桌上。
荀练之：你应该知道，胡老是那个交流项目的审核人之一，连很多我们的院的学生都会为了这个去你们那儿旁听。虽然她一定不会透露核心机密，但很可能在话里话外谈及这次项目，你想申请去交流的话，就应该去听一下。
陆茴打下三个“呜”，点击发送。
过了一会。
荀练之：腊梅花每年冬天都会盛开，我们也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但你正在人生的关键节点上，这样的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有。
荀练之：【摸猫头】
陆茴看着那个表情包，有一种自己的脑袋也被摸了的幻觉。
她看出来，荀练之在安慰她。
茴：那好吧，我去。但是这样我们就要改时间了，1.1不太方便吗？
荀练之：我之前只是觉得放假当天人多，不过也可以。
陆茴给荀练之回了个“好”，又窝窝囊囊地切换到和陆大明的聊天框。
茴：我又可以去了。
太上皇：咋，你约会被拒绝了？
茴：！不是！！总之约会改时间了。先说我那天白天还是没空，只能去晚饭。
太上皇：【OK】我和你黄姨说。
……
跨年夜的那一天，这座繁华的城市早早就亮满了华灯。
两院几乎伴随了这座城市发展的全过程，是以在当下也处于首都的偏中心地带，附近三公里内，就坐落着首都最繁华的商圈之一。
荀练之坐在落地窗边的软垫上，将厚重的窗帘掀起一角。
闪烁的五色光顿时映入眼帘，商圈的大楼顶端，正旋转着五彩斑斓的灯光。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几万人前往商圈，等待铜钟或者大屏幕上的跨年倒计时。荀练之从来没有去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去。
但她喜欢隔着一段距离，透过玻璃和窗帘，安静地窥探这种热闹。
屋内没有开灯，从窗帘角落映射进来的虹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她看着几公里外飞快闪烁的广告牌出了会神，慢慢地摸到了地上的手机。
她动作缓慢地解锁，将屏幕切到了聊天软件，无意识地点击陆茴的头像，进入了她们的聊天页面。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改时间的那一条，消息头顶的时间，也在今天从“某天前”变成了日期，意味着距离她们上一次聊天，已经超过了七天。
更改时间，是荀练之主动提的，她也并不后悔；但是……
她记得座谈会下午三点就会结束，哪怕拖一会“堂”，也不会超过四点。
……为什么不提晚上见面呢？
荀练之有些失望地想。
明明今天还剩下晚饭的时间，而且……
今天是跨年夜啊。
荀练之看着陆茴安静的聊天框。
……是和朋友一起出去过了吗？
楼下的街道空空荡荡的，对面的黑暗中，隐约伫立着陆茴平时做实验的那栋矮楼。
以前荀练之也喜欢没事就在落地窗边坐着，但那时，对面那座学校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片建筑而已，最多和自己上班的单位有点关系。
可自从……她有时看着那栋楼，就会想起某个人，猜测她是不是正在楼里忙着做实验。
一般中午、晚上，学校门口的人流量会稍微多一些，荀练之偶尔会试着从流动的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只不过如她所料，从来都没找到过。
毕竟概率太小了。
而现在，这个跨年夜的夜晚，虽然那道门里还是会有人进出，但整片教学区域都沉寂下去，有着放假过节特有的清净。
这么一坐，就是近两个小时。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楼下几个滞留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原因无它——因为那辆车和旁边的人影，已经一动不动地在路边待了五分多钟了。
她目光落在人影上时，却突然愣住了。
虽然根本看不清楚，但她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看过去的第一眼就告诉她——
那好像是……陆茴。
那辆车一看就价值不菲，大喇喇地停在科研院门口，旁边灯下站着两个交叠的人影，一个人挂在另一个人的肩上，几乎全身重量都撑在后者身上，不断地比划着手势，像是很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而被搂着脖子的那个人……
很像是陆茴。
荀练之忍不住放轻了呼吸，思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过了一会，楼下的那两个人影难舍难分地移动了两步，还是继续黏在一起。
荀练之动作轻缓地拿起手机，将相机调到专业模式，对准了楼下的那两个人影。
相机顿时充当了望远镜，让她看清了楼下的景象。
一个大波浪长发的女人把手臂勾在陆茴脖子上，脚下时不时踩空两下，像是喝醉了。
而被挂着的那人，确实是陆茴不错。
陆茴像个人形拐杖一样，那人歪了两步，她就被拽着脖子走两步，这个姿势一定让她很不舒服，但陆茴全程都没有试图把那个人躲开，连不耐烦的躲避动作都没有。
她们在楼下站了多久，荀练之就看了多久。
大概又是十几分钟后，陆茴揽着那个人的腰，把人塞上了车后座。
陆茴上半身隐在车内的阴影中，大概是挣扎了好一阵，才把自己脖子从那个女人的手里救出来。
随后，车门合上，车辆渐渐开远了。
陆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在寒风中目送车辆消失不见。
随后，她似乎掏出了手机。
与此同时，荀练之的手机一震，适时地弹出一条消息。
茴：你现在在家里吗？我给你买了一块小蛋糕。
荀练之静静地看了一回那条消息，又转头看向窗外。
陆茴还在原地站着，手里确实提着一个不甚显眼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等到回复，她原地转了半圈。
荀练之垂眼打字。
荀：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陆茴回复得很快，荀练之从上往下看，见她确实一刻也没放下手机，大概因为手指露在外面太冷，她左手右手不停地交替揣兜。
茴：可我已经到你楼下了，我可以上来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给你就走。
“……”荀练之放下窗帘。
荀：你来吧。
六月最后一天了[可怜]可以求求要过期的营养液吗[可怜]谢谢谢谢[红心][红心][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