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笑言看着室内一群醉倒的徒弟，酒坛歪倒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走到窗前，倚窗而坐。
“师尊。”秦承安在他身侧站定，声音低沉而克制。
闻天极识趣的避开两人，找了个偏远位置。
陆笑言回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月光为他清俊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怎么？坐吧。”
秦承安依言坐下，目光扫过醉倒的师弟师妹们，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些小家伙，才几杯就醉成这样。”
“比不得你们当年。”陆笑言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壶，倒了两杯清茶，“尝尝，云神世界带回来的云雾茶。”
茶香袅袅，秦承安双手接过，他低头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回甘，这是他第一次喝到师尊亲手泡的茶。“师尊，以前不喝这种茶。”
“一千年了，总有点新爱好。”陆笑言回道，目光悠远，“记得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师娘们还以为是我的私生子。”
秦承安耳根一热：“师尊还记得这些...”
“怎么不记得？”陆笑言眼中闪过笑意，“你那会五岁，一句话也不帮我解释，我被她们两个一顿收拾，才说清楚你的来源。”
窗外一阵风吹过，烟花嘭的炸响。
秦承安望着师尊侧脸，忽然觉得时光荏苒。当年那个救他于水火的凡人，如今带着自己走了这么远。
“若非师尊当年收留，弟子早已...”秦承安声音微哽。
陆笑言笑道：“从秦家将你带出来，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秦承安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思绪飘回那个雨夜。秦家被卷入修仙界纷争，他浑身是血蜷缩在床底下，灭门的人就在府邸之中。
“我还记得师尊当年偷摸摸的爬进来背着我钻狗洞。”秦承安浅笑着说道。
“人生第一个狗洞。”陆笑言笑着说道，眼里带着怀念的眼神。
秦承安将茶杯放在一旁，拿着酒壶猛喝，“师尊还记得以前的事，那为何这些年性格变化这么大？”这个问题他与江羽私下讨论过，甚至知道造化流光镜会通风报信，今日借着几分酒意终于问出口。
陆笑言闻言，眼底掠过一丝深邃的笑意。他袖袍一拂，楼下的桃树骤然纷落花瓣，如雪飘摇：“你看这桃花，年年相似，岁岁不同。若执着于旧时颜色，反倒负了当下风华。”指尖轻轻摩挲杯沿：“人生在大起大落之后，精神是最容易崩溃重组的。”
秦承安愣住了，远处传来几声虫鸣，更显夜色静谧。
他想到两位师娘过世的时候，陆笑言跪在坟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却又突然振作起来，带着言蹊言宁和自己开始在修仙界闯荡。
那会只以为师尊就是这么坚强。
陆笑言望向窗外明月，“我知道你们喜欢以前的我，但已经回不去了。”陆笑言伸手拍拍秦承安的肩膀，“幸好这一次你们都活着，否则……”
“师尊是说那个心声中的未来之书？”秦承安敏锐地察觉到师尊话中有话。
“老四已经找到了修仙界毁灭之后的未来，未来你们都陨落之后，为师才是真的疯了。”陆笑言喝着酒，轻描淡写的说道。
秦承安手中茶杯一晃，茶水溅出几滴。“师尊！”他声音陡然提高。
“嘘——”陆笑言示意他小声，“那只是没发生的未来，不是现在。”
秦承安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们都不会出事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陆笑言笑着看了他一眼：“以后不准跟老二背后讨论我，有什么事直接问。”
秦承安尴尬地咳嗽一声：“师尊，我只是觉得师尊最爱剑，现在却不用剑。”
“大道至简，那些花里胡哨的剑招还不如一刀劈过去。”陆笑言语气平静。
“师尊以前可最喜欢那些剑招。”秦承安苦笑道，那些剑招是他们两人一起研究出来的。
“那些剑招在我脑海里就行了。”陆笑言回道。
“知道了，师尊。”秦承安也想通了，师尊也只是一个凡人修炼至今，凡人百年都会有变化，师尊千年有些变化也正常。
陆笑言见秦承安已然想明白，欣慰的点了点头，“走了。”陆笑言转身的刹那，袖袍无风自动。他抬起右手，修长食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一道银蓝色的裂缝凭空出现，裂缝流光溢彩间隐约可见另一侧的景象：万里冰原，朔风呼啸。
闻天极走过来与秦承安点头示意，跟随陆笑言踏入那片银蓝光芒之中。
寒月冰渊，终年飘雪，千里冰封。
烬欢盘坐在一块突出的冰岩上，周身环绕着淡蓝色的灵力波动。她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又迅速被体内运转的功法吸收回去。
体内的冰灵根已经与这极寒之地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又失败了。”烬欢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烦躁。她抬手，一道冰刃从掌心射出，将十步开外的一根冰柱整齐切断。
“急什么？”洛芊清从后方走来，赤足踏在冰雪上却不见丝毫寒意。她腰间系着的银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声响，与这寂静的冰渊形成奇特的和声。“冰心诀讲究的是心若止水，你这样子，再练十年也摸不到第三层的门槛。”
烬欢听闻伸手轻轻拂过洛芊清的脚踝，妖娆的撒娇道：“妹妹，我真羡慕你，天生冰灵体，连呼吸都能增长修为。”
洛芊清冷哼一声，“注意言行举止。”
忽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波动源头赶去。
冰渊东侧的一片开阔地带，楚星绝正与伊万雪交手。楚星绝手持一条通体漆黑的长鞭，鞭身上缠绕着诡异的紫黑色雷电，与这极寒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共存着。她对面的伊万雪则操控着数十道冰凌，在空中形成精密阵法。
“七师姐，小心了！”伊万雪双手结印，冰凌阵法突然收缩，从四面八方朝楚星绝袭去。
楚星绝嘴角微扬，长鞭横扫，紫电暴涨。冰与电相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待光芒散去，楚星绝的长鞭停在伊万雪咽喉前三寸，而伊万雪的最后一根冰凌也抵在楚星绝的后心。
“平手。”伊笠扬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坐在一块悬浮的冰晶上，手里把玩着几枚晶莹的棋子，“不过如果继续下去，姐姐的'千机冰阵'应该能先一步完成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