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谢承宇一回到谢家,便被请去前厅。

“跪下!”谢宏章对谢承宇怒吼,吓得傅云澜在旁一抖。

谢承宇已经习惯这种情节,他长腿一迈,便跪了下去。

“让你去酒楼照看生意你不去,倒是跑到大街上打架!简直丢尽了我们谢家的脸。”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了。”谢承宇无所谓道。

“你!”谢宏章气得转身,找不到称手的,便拿起桌上的茶壶,朝他扔过去。

这次谢承宇没躲,茶壶“哐当”一声闷响,直直地砸到他的额头上,又啪地一声砸到地上,茶汤茶叶糊了他一脸,好在茶已经没那么烫了。

“你在这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谢宏章说完便想离开这个让自己气到头昏的地方,又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谢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孽子!”

谢承宇腾地站起来,“既然不想承认有我这个儿子,那我就搬出谢家,给你们一家人腾地。”

“滚!”还不等谢宏章一挥衣袖,谢承宇已经不见人影了。

谢承宇让潘羽找人把屋里的东西全都收拾打包,搬到了自己的私人宅子里。

这个宅子是他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生辰礼物,用这些年存下的积蓄。为的就是有一天如果在谢家待不下去,也好有个安身之地。

谢承宇在宅子里待了一天,谢承瑾就找来了。“承宇,回家吧。”

“老爷子叫你来的?”谢承宇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用扇子挡住脸,闭眼晒着太阳。说话间眼睛都没睁。

谢承瑾没说话,那就不是了,他自己找来的。

谢承瑾又道:“再有几天就过年了,爹肯定也消气了,回家吧。”

谢承宇继续坚持,“不去。”

他说的是“不去”,而不是“不回”。

谢承瑾叹了口气,“那我给你找几个仆人过来,也好替你收拾一下。”

谢承宇依旧头也不抬,“你随意。”

“那等你在这住两天,消消气,我再来接你回家。”

谢承宇不答他,他便转身离开。

等完全听不到了脚步声,谢承宇才缓缓坐起来,盯着那门口。

潘羽急匆匆地跑进来,“大公子来过了?”他在回来的路口碰到了谢承瑾。

谢承宇嗯了一声。

“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就那几句话。”谢承宇又躺了下去。

“哦,对了,你让我盯着城西,最近没看到那两个小子摆摊了。”

“你继续盯着。”谢承宇打开折扇,放到脸上,挡住太阳光。

“是。”

其实也就是两个算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谢承宇就是想要跟他们死磕到底。

-

自从上次两人决定不再摆摊之后,沈终离带着许怀林,把破庙里那个年久失修的灶台给修了下,再用剩下的钱去买了些米。还把那个已经变成臭水缸的水缸洗干净,打了干净的水进去。又把门前空地的土松了松,等来年开春了,沈终离打算种点菜进去。

“阿离,你真厉害,把这破庙都快变成一个家了。”许怀林发出由衷地赞叹。

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完全不起眼,破烂无比的庙,已经有了“家”的味道。

“小时候跟着我娘,上山下地,什么都做过,这对我来说很简单的。”沈终离回忆起前十八年跟母亲在山里度过的那段日子,虽然穷了点,但日复一年,下地劳作,上山打野,平平淡淡,却也幸幸福福。如今能有这些技能,全都归功于自己的母亲。

“大哥,等再过两天,咱们再把里面收拾一下,过个好年。”

“好!”

最近已经没有下雪了,沈终离带着许怀林上山砍了一些竹子回来,沈终离先围了那块菜地,又说:“大哥,我再围一个鸡舍,咱们明年再养两只□□。”

“好哇!”许怀林憧憬道,“这样我们以后就有肉吃了!”

沈终离这两天认真围菜地,编竹编,许怀林在一旁也帮不上忙。

他终于坐不住,“阿离,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要不我还是去摆摊吧。”

沈终离放下手中的竹编,“不行,万一你一个人又碰上那谢承宇怎么办?”

“我不去城西了,我去城南吧,再不然,我去城东,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撵我到城东。”许怀林不依不饶,“你放心,实在碰到,我跑就是了,你又不知道我跑得快。”

沈终离见拗不过他,“那行,城东太远了,你早去早回。”

“放心吧,我在京都城跑了十几年,哪个角落我没去过。”许怀林胸有成竹。

许怀林又背着他那堆破破烂烂前往城东,沈终离则一个人在家编竹篓。编好竹筐,天色还早,他打算带上竹篓去河边看看,能不能捞到鱼。这几天天气好,要是过两天再下雪结冰,可就捞不了了。

-

谢承宇在院子里已经快闲出屁了,他正打算出去逛逛,潘羽就回来了。

“公子,我观察了几天,那两个小子住在城西外的一个破庙里。这两天都在破庙里,不曾去城西摆摊。”潘羽一一上报。

闻言谢承宇皱眉道:“破庙?”

“是的,几天观察下来,他们应该是一直住在破庙里的流民。”

谢承宇沉默了半晌。

潘羽试探道:“公子,我们......是不是......”他说了一半,又换了一种说法,“还要接着探吗?”

“......算了。”

潘羽偷偷松了口气,“好。”

谢承宇起身往外走,对潘羽道:“我出去逛逛,你别跟着了,今日放假。”

“是!公子。”

谢承宇走到城西,现下正无聊得紧,喝酒也没什么好喝的,走着走着,出了城西,他顺着小道走了好一段路,以前路过的时候不曾注意,今日才发现这里竟真的有一座破庙。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这。

谢承宇走近了看,院子里围了一块被松过的地,旁边还有几个竹筐,灶台旁有个水缸,灶台看起来是才修的,水缸也洗得干干净净。

谢承宇走到门前,推开那扇又破又旧的门,“吱呀”一声,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鼻而来,他抬手扇了扇。

屋内破烂不堪,布满蛛网灰尘,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能住的地方。

-

沈终离到河边,打算捉两条鱼,他伸手探了下河水,冰凉刺骨,他又去折了根长树枝叉鱼。

捉完鱼的他美滋滋地回了家,沈终离看着筐里肥美的鱼,一路好心情,以至于都走近了才发现门居然是开着的,他以为是许怀林回来了。

“大哥?你怎么就回......”沈终离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

闻言正盯着神像的谢承宇回头,没想到竟是他回来了,一时间有点尴尬。

不等他说什么,沈终离开口道:“谢公子竟然都找到这里了。”他放下竹篓,走过来。语气平稳又带着呛,“该不会我们住在这里也要被赶吧。”

“……”

沈终离离得近了,才看到他额头上竟然有处红肿,幸灾乐祸道:“谢小公子这是又打架啦?”

谢承宇往受伤的那边额角偏过去。难道就不可能是撞的?他看起来只会打架吗?他看起来像是会被打的人吗?

好吧,确实是被人打的。

而且是被他亲爹砸的。

于是谢承宇随口“摔的。”

沈终离噗嗤笑出了声,谢承宇转过头来恼羞成怒地看着他。

沈终离势必要呛呛他,“谢公子该不会是打不过别人,被揍了不好意思说,才说被摔的吧?”

“说了摔的就是摔的!”

说完又觉得自己像是被牵着鼻子走,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争辩……

沈终离也不管他是不是摔的,继续道:“谢公子不是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么?今日是特地来揍我的?”他边说边朝谢承宇靠近。

谢承宇本就不是来揍人的,更何况那天在街上只是随口放话,见沈终离越来越近,他只好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

“那就奇怪了。”沈终离还在往他靠近,“这里靠近荒山,平日里更不会有人会来这个破地方,谢公子来这儿干什么?”

沈终离一步步逼近,谢承宇已经退了一步,不想再退,便站在原地,两人已经脚尖抵着脚尖。两个男子这个距离,着实诡异,谢承宇只得抬手想让他停止靠近。

谁知沈终离看谢承宇手就要抬上来,以为自己又要被揍,他便以更快的速度抬手,给了谢承宇下巴一拳。

谢承宇被揍得后退了两步,不知靠到了什么,他想伸手撑着后面站稳,却一手扑了个空,眼看就要摔下去,本能地就要拉住点什么。

不过他什么也没拉住,但又好像拉住了什么东西,轻飘飘的。

沈终离见对方就要摔下去,上前想拉住他,也没来得及,拉了个空,踉跄了两下便扑下去了。

对,没错,他朝谢承宇扑上去了。

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灰尘卷来,谢承宇这才发现,他倒下来的时候拉到了挂在神像上那张长长的布,带着灰尘,还有沈终离都一起扑了过来。

铺天盖地的灰尘席卷而来,谢承宇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被沈终离砸了个满怀。

沈终离被呛得直咳嗽,眯着眼睛爬起来,咳了半天,才见谢承宇也站起来了,两人你一声我一声的咳嗽跑向门外。

谢承宇趴着门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空气,沈终离却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谢承宇皱眉道。

沈终离笑得直不起腰,“哈哈哈哈……你的脸哈哈哈。”

“……”

谢承宇抬手抹了一把脸,沈终离笑得更凶了……

不怪沈终离笑他,谢承宇现在灰头土脸,满身脏污,有朝一日能得见讨厌的人落魄成这个样子,不笑都不行。

谢承宇恼怒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他只好放弃。

笑够了的沈终离终于停下来,他看向屋内,一屋子的灰尘还在飞舞,但那个神像上面蒙着的布却被完全拉了下来,脸和挡住的身体现在都裸露出来。

他跨进门看向那个神像,谢承宇也转身朝他的视线看去。

神像笑眯眯且慈祥地看着他们,下巴的白胡子尤其显眼,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沈终离又凑近了些看,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月老啊。”

在这住了这么久,居然现在才发现这竟是个月老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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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离
连载中黑今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