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冯微月摊摊手,“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敦王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闵昭宁眉头紧锁,刚想要说什么,便被楼下坐席一阵哄叫声打断。
“快看!!!是景翊!!!”
“啊啊啊啊!!不愧是百花坊头牌,隔着帐子也能看出相貌非凡呢!”
“他到底是怎么出名的?今日座无虚席,竟全是为了他?”
“不知道,等等看吧。”
……
“怎么样怎么样?相貌如何?”闵昭宁一扫方才的阴霾,双手扒着冯微月的肩往台子上看。
冯微月抿了抿唇,有些无语地白了她一眼,“帐子还没撤呢怎么看得见?再说了,这么远,你能看得清啊?”
“说的也是。”闵昭宁站起身理了理衣裙,牵起冯微月便往楼下跑,“那下去看吧,这阁子里闷得很,下去喘口气。”
“哎哎哎。”
两人一路小跑下了楼,到了厅堂坐席时,周遭早已是被围的水泄不通。
“这百花坊头牌到底什么人啊,能引这么多人来看。”冯微月被闵昭宁牵着手向人群里冲,踉跄了一下险些被人踩掉鞋子。
闵昭宁叫了一路“借过借过”,拉着冯微月向前边冲,“阿月,你可要抓紧我的手,不要走散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是出意外了。
这台下实在是挤得很,两人牵着的手不知何时松开,冯微月看着眼前闵昭宁在人群里越挤越远,两只伸出的手怎么也牵不上。
“哇!”
齐刷刷的惊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是台上的帷帐被人放下来了,像仙子的天衣散下来,众人的目光像是被钉在台上一样。
耳边响起清脆动听的歌声,又引得台下一阵惊叹,不少人向一旁的人做出噤声的手势,免得扰了这天籁之音。
冯微月踮起脚往台上看,可前面的男人生的好生魁梧,挡得严严实实,她实在被闷得受不了了,侧身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呼。”冯微月松了口气,探头向人群里找闵昭宁的身影,也不知她跑哪里去了,也罢,这边上的坐席虽离台子远了些,但也是能听到的,冯微月干脆在一旁坐下。
“你竟也来凑这热闹。”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冯微月抬头看去,那人顺势坐在她一旁。
“傅连识?”冯微月打量着眼前这位,几月不见,似乎黑了些,“啧啧啧,你也爱听男人唱曲啊?莫非…”
冯微月眯起眼,一副看透了的表情点点头,傅连识低头轻笑,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今日百花坊里男人多了去了,莫非京都里如你所想的,还真不少。”
“开玩笑啦。”冯微月甩甩手,脑中猛地冒出方才闵昭宁同她讲的话,顿时有些如坐针毡。
“你何时回的京都?”
“昨日。”
冯微月转转眼睛,看着傅连识,“新皇登基这些时日…”
不等她说完,傅连识忙捂住她嘴,左右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听曲后,意识到有些冒犯了,又忙将手收回。
“尚且不稳。”他顿了顿,向冯微月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朝中有不少人有异议的,但碍于先皇圣旨和闵家声望,并无人敢上谏再提皇位易主一事。”
“有没有可能是碍于皇权怕被处罚才不敢上谏呢?”
傅连识摇摇头,“以往皇帝登基,从未有如今这般私下胆大非议皇上的,许是如今皇帝是女人,即便玉玺在手,也还是有相当多人认为是儿戏。”
“太过分了!”冯微月握紧的拳头刚要落下,又想起台上那人还未唱完曲,高高举起的手轻轻放下,“那你是说,朝中不少大臣有心目中其他皇位人选?”
“正是。”傅连识警惕的看看四周,“昨日新皇下旨,非议皇家,私议政事,处死罪。”他特意将最后三个字咬重。
冯微月吓得一激灵,抱起胳膊轻轻拍了拍,“那难为你了,冒着生命危险同我讲这些。”
傅连识一手握拳撑着脑袋,“也辛苦你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战友。”
“啧啧啧,说谁谁到。”不知何时听曲的散了场,闵昭宁一脸看透了的表情走到两人面前。
“闵小姐。”傅连识起身,欠身行了个礼。
“两位聊的可还好?”闵昭宁眼神飘忽,一会儿看看冯微月,一会儿看看傅连识。
冯微月站起来三两步跨到她身边,一手紧紧扣住她胳膊,闵昭宁吃痛险些叫出声,“哈哈哈,有劲!”
“傅某还有要事在身,不打扰二位雅兴了,先行告退。”傅连识目光似是有些藕断丝连般在冯微月脸上顿了片刻。
“哈哈,傅将军慢走啊……啊,你要死啊,人都走了,松手!”闵昭宁脸皱成一团,揉着那条被冯微月握紧的胳膊。
冯微月叉起腰,“你为何不抓紧我的手?若非你急着看那头牌,我们怎会走散?”
闵昭宁有些心虚的抚上冯微月的肩,一只手伸出来做发誓状,“我保证!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了。”
“还有啊,你若是再打趣我,我就……”冯微月伸出手在闵昭宁腰间挠来挠去,闵昭宁被逗的咯咯笑个不停,嘴里还忙喊着“我错了我错了”。
两人笑了半天才缓过来,闵昭宁咳了两声,有些不解,“傅连识有什么不好?你们也算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闵昭颜伸出两根手指弯了弯,不等她说完,冯微月又去挠她腰,“哎哎哎,不说了不说了…哈哈哈哈哈……”
冯微月见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停下手站在一旁,“也并非他人不好,只是…他给我的感觉,像哥哥一样,成亲…”冯微月一想到便抿起嘴摇摇头,“咦,不敢想。”
“哎呦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今日你可看到景翊了?”闵昭宁一把搂过冯微月,挑了挑她下巴。
“谁?”
“今日的主角,百花坊头牌。”闵昭宁伸手展向台上。
“切。”冯微月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潇洒了,留我一个人在后边挤不上去。”
“我就知道你没看到,你若是向那位一样豁出去脸些,能一直挤上台。”闵昭宁在人群里看到谁,嫌弃的摆摆头。
“哪位啊?”冯微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马懂了她的意思。
对面坐席里的男人,左拥右抱,动作轻佻,让人不忍直视。
“我那位庶弟啊,跟他那个贱蹄子娘一般不要脸,幸亏爹没怎么带他出过门,不然就这般做派,闵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闵昭宁盯着对面,越讲越气愤。
闵思昶像是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般,抬头冲着闵昭宁挑了挑眉,闵昭宁捂着胸口像是要吐了一样。
“不看他了,晦气。”闵昭宁挽着冯微月向楼上走去,“你既没见那头牌,好生可惜,我带你去见见。”
冯微月有些不解,“如何去见?不如等下个月?可莫要跑去别人房里了。”
“说你不懂吧,有钱能使鬼推磨,跟我走。”
两人跟着小厮来到一处厢房内,“二位小姐稍等,这就吩咐人上菜。”
待那小厮走了后,冯微月站起身打量起屋内的装潢,“这戏院倒是真不错,看着窗外,倒以为来了城外。”
“京都第一戏院,跟你玩呢?”闵昭宁抿了抿杯中的酒,撇了撇嘴。
“咔哒”一声,门开了锁,两人目光齐刷刷向门口看去,一个身着蓝衣的男子戴着面纱进了门。
来人抱着琵琶,微微欠身道,“在下景翊,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