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锥心刺骨

或许是受醉意所困,又或许是受内心牵引,总之不论沈巍如何压抑、如何控制,最终都没能战胜理智,他撕扯着赵云澜的衣服,将他压在了床榻上。

唇齿在热切地纠缠,指尖在肌肤上滑过时留下了滚烫的温度,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暧昧的亲吻声久久消逝不下。

今夜想对小海做什么都可以。

赵云澜的声音回荡在沈巍耳边,几乎震破耳膜,让他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不,我不能这么对你。你不是小海,你是云澜啊!

沈巍终于找回了理智,推开了赵云澜。

“你走吧!”沈巍痛苦地捂住头,冷冷丢下三个字。

赵云澜知道沈巍现在很痛苦,而他能做的,只能是尽自已所能地安抚他。

赵云澜重新攀上沈巍的肩膀,毫无章法地亲吻他的脖颈、耳后……

“云澜,别这样……”

沈巍的声音微喘,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克制,便仍是耐不住此刻火热的内心,以及想把那个人压在身下疯狂索取的冲动。

赵云澜不管不顾地抱着沈巍与他耳鬓厮磨,在他的肌肤上轻吻、啃咬……

沈巍拿不出力气再度推开他,便被赵云澜轻缓地压在了床榻上。

一番折腾,两人的衣衫都褪了大半,只剩下一条薄薄的褻裤还贴身穿着。

火热渐起,再难消下,唯有肌肤相亲能解心底的渴。

赵云澜俯下身,从沈巍的额头开始亲吻,点过鼻尖,吮过嘴唇,滑过喉结,一路往下……最后贴近沈巍的腹下。

“云澜,不必如此。”

沈巍推拒着赵云澜的肩膀,他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亲密,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人是赵云澜。

不过今夜,酒劲太大,火烧火燎般**急切地撕裂着沈巍的身体,诱人的亲昵吞噬了他仅存的意志,他反抗不了。

赵云澜扣住沈巍的双手按在他身侧,毅然决然地把头埋了下去。

他最后还是用画本里的方法帮了沈巍。

厮磨纠缠到半夜,沈巍醉意朦胧地睡着了,赵云澜却睡意全无。饶是最后一夜能这样陪着沈巍,赵云澜舍不得睡,他侧身躺在沈巍沈边,看着他刀刻般的五官,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握着沈巍的手放贴在自已胸口,这样的幸福让他觉得贪恋无比,只想长久地拥有下去。

夜很短暂,沈巍似乎并没有睡多久便睁开了眼睛。窗外天色明朗,鸟儿叽叽喳喳啼鸣着,卯时已过,他已经错过了晨练时间。

沈巍头疼欲裂,昨夜的记忆慢慢清晰地涌了上来,一点一点地爬满了脑子。

云澜……

沈巍转头看了看空了的床榻……

敲门声响起:“侯爷您起了吗?和顺来伺候您洗漱了。”

沈巍皱着眉按了按自已的头,应了句“进来”。

洗漱的时候,沈巍一直在强忍着内心杂乱无章的思绪,想问一句“小海在哪里”,可始终没有能开口。

直到食而无味地用过了早膳,沈巍准备出门去军营时,看见万管家在正院门口等着他。

“有事?”沈巍脚步没停。

“回侯爷,小海和大庆二人今早匆匆走了,说是要回老家,不能在侯府伺候了,还说是侯爷允准了的。”

今日天色还未全亮时,赵云澜便敲响了万管家的房门,他和小庆子一同背着包袱来向他道别,也说明了要走的缘由。

事情太突然,万管家完全没有准备,想让他俩多留个半日,也好把工钱结清楚,但赵云澜只说家中急事耽搁不得,必须得走了。没结的工钱让万管家算好,留给东来、和顺,算是感谢他俩这段日子以来的照拂。

“小海着急要走,话也不肯多说,老奴也……”万管家怕沈巍怪罪,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交待了清楚。

“是本侯允准他们走的。你找两个踏实靠谱的孩子替上就是,不必来报了。”沈巍的脚步微顿,继而又无事般向外走去。

赵云澜走得仓促,似是没有任何留恋,又像是急于要逃离。不管是什么,这个答案都会让沈巍郁结于心。

那郁结所带来的疼痛锥心刺骨,几乎剥夺了沈巍的知觉。

虽然早就知道这就是他和赵云澜之间的结局,但此刻的沈巍还是抬手捂住了自已的心脏。

云澜,明知道不会有结果,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卯时未到,赵云澜便和小庆子一同向万管家辞了行。烬风和天成就在府外不远处的巷子里等着,待二人出来便各骑一马回了昆仑郡王府。

郡王府早早就灯火通明,福伯知道殿下要回来,大半夜便开始忙活了。

赵云澜多日未归,先洗了个干净澡,而后结发束冠,换了套郡王服制便进宫见皇帝了。

赵云齐是在早朝结束后才在书房见了赵云澜,算起来,他二人已有数月不见了。不过这场见面没有温馨的兄弟之宜,也没有客气地嘘寒问暖,皇帝气赵云澜在泰和镇落水后数月未归,不给宫里传消息害他忧心,更怪他私下去定北侯府胡闹。

“皇兄如何得知我去过定北侯府?”

那天赵云齐明明没有将他认出来,难道是赵景烜那个吃里扒外的小混蛋出卖了他?

事实上,认出赵云澜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萧平萧公公。这位大总管伺候了先皇赵炎琢二十年,如今又伺候赵云齐,他在两位帝王身边待的时间长,察言观色,洞悉人心,凡是在他们身边常常出现的人,没有萧公公记不住的。

算起来,萧公公也是看着赵云齐这些皇子们长大的,自然对他们了若指掌。当天萧公公在赵云齐身边随侍,见到送茶进来的赵云澜就留意到了,短短奉杯茶的功夫,萧公公已经瞧出了些名堂,只是不太敢确定。

也是后来赵景烜跑到赵云澜面前叫他七叔,还当场被赵云澜拖走那一幕让萧公公看到了,他虽然没有听到赵云澜和赵景烜在侧廊里说了什么,但基本上已经断定那个上茶的小厮就是赵云澜了。

萧平在赵炎琢身边多年,先皇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先皇临终前也嘱咐过萧平,万一新皇仁慈被人蒙敝,他一定要及时提点,不能让有心人觊觎赵家的江山。

故而在回宫后,萧平便找个机会把自已的猜测告诉了赵云齐。虽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添油加醋,但话在赵云齐听起来就另有一番意味了。

“不要告诉朕,你去定北侯府只是为了和表兄叙个旧。你在侯府出没,还穿着小厮的衣服出来奉茶,究竟是何心思?”赵云齐厉声质问着弟弟。

赵云澜如何能坦白他真正的心思?可若是随口编个借口能瞒得过赵云齐吗?他原本就不信任自已,也许在心里早就认定他勾结定北侯意图不轨,此番不论赵云澜如何辩解还有用吗?

赵云齐咄咄逼人道:“你怎么不说话?是朕薄待你了,还是昆仑郡王的身份委屈你了?”

赵云澜心里憋着气也撒不了,只能咬牙忍着:“臣弟知道现在说什么皇兄也不会信的,但臣弟确实没有不安分的心思,皇兄若是不信,臣弟也没有办法。”

“你——!”赵云齐被气得想砸东西。

萧平见状立刻上前安抚道:“皇上息怒,郡王年轻,想必只是贪玩了些,不是故意惹陛下生气的。还望陛下看在郡王这些年是幼弟的份上,不要怪罪了。”

对赵云齐这样的新皇而言,处事冲动无章是免不了的,萧平接了先皇之命辅佐赵云齐,就是怕他不够老练稳重而惹出麻烦。

赵云齐明白父皇一片心思,所以才会接受在自已登基后仍延用先皇身边的太监总管。

此刻听了萧平的话,赵云齐也知道自已的情绪太明显了。即便是怀疑昆仑郡王真的有意与定北侯勾结,他目前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想要这位幼弟主动承认怕是太难,还是只能先曲再全,用别的方法绞断了他那份心思才好。

想清楚后,赵云齐叹了一口气,从龙椅上走下来,亲自扶起了赵云澜。

“七弟,定北侯是你的表兄不假,但朕才是你的亲兄弟。朕是你的大哥,难道还能害你不成?朕知道你一直仰慕定北侯,视他为英雄,所以才愿意多多与他亲近。朕也不是不允,只不过你是郡王,将来是亲王,你要做朕的左膀右臂,将来西陵不论是应付内臣还是外敌,朕都是需要你的。明白吗?”

冷静下来之后,赵云齐也知道该如何哄弟弟。就像当年赵炎琢哄沈进一样,只要用对了法子,这些人都是皇帝的棋子,从生到死都能为其所用。

若是换了以前,赵云澜定是会为皇帝这番话动容,因为他与大哥十多年的情份不是假的,他仰慕沈巍也同样信任赵云齐这个疼他爱他的兄长……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赵云澜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他的心思里除了兄弟间的和睦之情还有西陵天下的苍生和百姓。而今赵云齐所对他说的话,赵云澜会思虑再三,有所判断后才会决定要相信几分。

赵云澜抱拳道:“皇兄愿意相信就好,将来不论是做郡王还是做亲王,臣弟都意愿意为皇兄分忧。”

赵云齐拍了拍幼弟的肩膀,感动之色溢于言表:“朕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朕才刚登基,朝中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操心,七弟需要早些为朕分忧才是。”

“有何事是臣弟能做的,皇兄但请吩咐。”赵云澜恭敬道。

赵云齐回到书案前,取了一本折子递给赵云澜:“这是三个月前端州知府送来的折子,端州暴乱,民不聊生,官府的兵镇不住那些暴徒。那些人勾结山匪,在端州城作乱数月了,若是朝廷再不管,暴徒将越来越多,介时就是叛乱了。”

赵云澜接过折子看了看,他脑子里回忆着,前日兵部的贺大人去侯府找沈巍,貌似也是为这端州暴乱之事。

“皇兄的意思是?”赵云澜疑惑地看着皇帝。

赵云齐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卖惨:“你也知道兵部尚书吴圣之马上要告老还乡了,处置端州暴乱的事他干不了,兵部侍郎与郎中还不成气候,目前无法独挡一面,端州临近燕州,那地方除了皓林军也没有其他军队可以调遣。目前的关键是,定北侯不肯发兵,而端州之乱也不可不顾啊!”

赵云澜算是听明白了,端州之乱,吴圣之以即将告老还乡为由装死,下面的人都是草包也管不了,所以想让沈巍来处理这种芝麻狗屁事,沈巍拒绝了,皇帝便来游说自已!

这种时候能想到把亲弟弟推去风口浪尖,这也是亲兄弟没错了。若是沈巍,这种事怕是知都不会让他知晓,把他藏着护着还来不及,怎能如此相待?

处理暴乱这种事,岂是他一个久居深宫毫无世故经验的郡王能做的?堂堂端州知府束手无策,西陵六部之首的兵部都不想管,他一个刚封的少年郡王,无兵无权无民意,如何才能处理好一场暴乱?

“臣弟明白了。若能处理好端州暴乱,臣弟便不算个无用的郡王。”赵云澜的神情里染上了浓重的失落,他无法遮掩,也不想遮掩。

从被派云庐州赈灾那次起,他便非常清楚赵云齐的态度。他的亲大哥和父皇都是一样的人,亲情再深,终究深不过皇权,一但登上天子之位,所谓血脉至亲也不过就是一颗用来权衡天下的棋子罢了。

赵云齐安抚地拍了拍弟弟:“朕知道难为你了,不过这也是你历练成长的机会,平定叛乱于社稷有功,将来封了亲王,你的恩宠与赏赐必定是头一份的。”

这话让赵云澜在心里冷哼一声。是啊,头一份的恩宠与赏赐,这就是他与赵云齐之间的所有情谊了。可一但他没能平定端州暴乱,那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还有,兵部侍郎本次也会随行,朕让魏铭调配了五千禁军同去端州,对付山匪与暴徒是绰绰有余的。端州知府徐安则会做好全部配合,一定确保你的安全。”赵云齐补充了一句。

赵云澜平静地点头:“谢皇上。”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赵云澜整个人仍是恍恍惚惚的,从庐州水患到端州暴乱,赵云齐很清楚如何利用他这个弟弟,更加知道如何用他来牵制沈巍。而可悲的是,目前的赵云澜无法拒绝皇帝的一切安排,也无法堂堂正正的留在喜欢的人身边,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赵云齐手中的一颗棋子,为他的江山社稷增色添香罢了。

还未出宫门,赵云澜就看到穿着一品朝服的人在白虎门等他,还不止一位。

走近后,赵云澜只认出了沈贤,另一位大人没大认出来,只能通过朝服辩认他与沈贤同是一品尚书。

“礼部沈贤、户部宋之延,见过昆仑郡王殿下。”沈贤同户部尚书宋之延一同朝赵云澜见了个礼。

“二位大人。”赵云澜客气地回礼,同时也猜测着他二人是不是有事找自已。

沈贤向赵云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边走边说。

“郡王殿下是刚从御书房出来,想必是领了平定端州暴乱的任务吧?”沈贤开门见山道。

赵云澜投去讶异的目光:“大人如何得知?”

沈贤听后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反而是宋之延先开了口:“新皇登基,处理国事尚无章法,我们这些老东西平时也不怎么好对付,皇上无人可用,自然只能拿身边的兄弟下手。”

赵云澜平时没怎么参与朝中之事,此时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沈贤道:“端州暴乱之事,兵部吴圣之想撂挑子,下面的人也不敢接这烫手山芋,急得都去找定北侯了,结果被沈巍一巴掌老老实实拍了回来。圣上无辙,只能哄着郡王殿下跑这一趟了。”

“本王素来无所事事,皇兄大概是怕我太闲了,所以才让我出去走走。”赵云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宋之延道:“殿下不用担心,我等已领了锦太妃娘娘的指示,定会相助于殿下。”

“锦太妃是臣的亲姑母,殿下也是臣的表弟,日后朝里朝外只要是用得着的地方,殿下但请吩咐。”沈贤也补了一句。

话听到这儿,赵云澜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两位尚书大人都是母亲安排好的。

想要夺下西陵的天子之位,这第一步便是结党。赵云澜只是郡王,素日里还是个无心朝政的郡王,若无人与他站在一起,这条路必定艰难无比。

“多谢二位大人,云澜明白了。日后还有许多事要向二位大人请教,还望一路扶持。”

赵云澜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争皇权,那便顺着母亲沈樱为他铺好的路这么走下去吧!不论结局如何,至少他无愧于心,也无愧于沈家子孙这个身份。

沈贤道:“殿下请放心,朝中不止有我和宋大人,吏部尚书陈亭越也是站在您身后的。今日不过是我俩先来和殿下透个底,殿下若有信得过的人想要在朝中安顿,只需把名单交给陈大人即可。”

白虎门外不远处即是各路朝见的官员轿撵停放处,言谈之间,三人已经靠近。

宋之延先开口道别:“殿下此行端州要多加小心,我等在辰京等候殿下平安归来。”

赵云澜抱拳回礼,点头应过。

待宋之延走后,沈贤把目光投向赵云澜:“此刻无外人,为兄便不与你客气了。澜儿,朝中有我,朝外有沈巍,今后不论发生任何事,我们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后。你既领了圣旨去端州便安心去,也只有你才能令沈巍调遗皓林军相助,此番平乱定不会有所差池。”

赵云澜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这整盘棋早已经在暗中布署好了,他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后有母亲、有远风哥哥、霁粼哥哥和朝中一干大人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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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月 【巍澜】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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