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泽和景陇回了妖管所,一起处理了黑云余孽,这件事算是彻底完结,至少百年内,人妖之间的和平都再无煽动的可能。
只是,明明如此大喜之事,妖管所的气氛却异常低迷。
景陇要回上天界接管帝位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他脾气暴躁,但其实大部分时候对其他员工们都挺好的,又共事了几百年,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舍不得。
其中表现的最甚的,就要数齐秦,林兮,柏原,凌云这些人了,毕竟和景陇一个部门,平时嫌弃是真的嫌弃,可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又突然开始有了点不适应的别扭情绪。
唯独只有苏白泽,表现的像是无事发生。
因为他心里清楚,接手帝位代表了什么,这其中的责任实在太沉重了,总不可能为了些儿女情长永远留在妖管所。
这日,苏白泽完成了妖管所工作,回到寝室,发现景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灯,窗外微弱的光影投进来,他俊美的脸一边在明,一边在暗,显得有些冷峻。
苏白泽将门关上,景陇起身走到了他身后,不满道:“怎么才回来?”
苏白泽转过身,抬头看着他,“今天看病的妖怪比较多,加了会班。”
景陇“嘁”了一声,
又道:“苏白泽,大家都表现出了舍不得我的样子,就连那讨人厌的凌云,前天还别别扭扭的送了点我临别礼物,但怎么就你表现的无波无澜,好像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
他双手抱胸,嘟了嘟嘴,非常不满。
苏白泽笑道:“可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或是分手,以后还是能见面的。”
“可我去了上天界,你留在妖管所,我们就是异地恋了,这样你也没有舍不得我吗?”
苏白泽抿唇,其实他不满,其实他不舍,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除了徒增烦恼外,又不能改变现状。
景陇抵住他,得意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有舍不得我?”
苏白泽睁大双眸,惊讶的望着他,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景陇抬手摩挲着苏白泽柔软的下唇,“哼,你每次心虚或许撒谎都会咬着下唇,别想着逃过我的目光。”
唇上的指腹带着点常年使刀的老茧,但并不让人感觉到疼痛,但苏白泽心里却涌上了股冲动,他把景陇的手指拍下去,难得任性道:“可我舍不得又怎样,你不照样要回去继承帝位吗?”
他这反应莫名取悦了景陇,惹得景陇哈哈大笑起来。
苏白泽索性任性到底,双手一撑将他推开,“你答应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也没有问过我的想法,现在还管我舍不舍得有什么用?”
他双眼通红,骂道:“你这讨人厌惺惺作态的家伙!明明知道我会难过,还跑来一直问,你真的烦死了!”
说罢,用肩膀撞开景陇的肩膀,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卧室里走去。
却被身后的大手一把抓住,猝不及防的跌进了景陇的怀里。
上方传来景陇爽朗的笑声。
“苏白泽,你这样子真是太搞笑了,哈哈哈哈,我从见过你这幅样子。”
苏白泽气的咬牙,景陇非逼他承认,承认了后还这般取笑他,他气的一脚踩在景陇脚上,愤愤骂道:“去当你那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吧!走的越远越好!最好——”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景陇抱在怀里,抬起下颌,被强势的吻住,即将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
一吻结束,苏白泽被吻的七荤八素,窒息缺氧,他实在怀疑景陇一定是什么不需要氧气的物种,否则为什么能吻他那么久,还气都喘一下。
“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你再说一次,我就吻到你哭为止。”
苏白泽还是很生气。
景陇道:“苏白泽,你知不知为什么我要接手帝位?”
苏白泽道:“扶柔公主想让你接手,再加上天帝操劳已久,如今状况早已处理不了那么庞大的三界之事,帝位总不能空置着。”
“小景,虽然我舍不得,但我能理解,也不会阻止你。我会在妖管所等你回来,有时间我也会去上天界看你。”
景陇笑道:“就像牛郎会织女那样,一年只见一次面吗?”
苏白泽面露难色,那么久,他可受不了。
景陇却突然摇了摇头,“你说的并是不全对?”
苏白泽抬头,惊讶的望着他。
景陇道:“听从父母之言只占其中一小部分,但你知道我来去自由,最讨厌被束缚。而且即使我不接手帝位,父亲也能找到更适合的神官来接手,上天界早就没有继承制这种传统迂腐的思想。”
他缓了缓,看着苏白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
“因为我?”
景陇道:“你不是一直痛恨上天界那群高高在上、无能的神官们吗?我想改变这一切,将这世间治理的井井有条,赏罚分明,坏人应该得到惩治,尸位素餐的神官被贬下凡间,好人应该有好报。”
“就如同你期望的那样,没有谁能真正的高人一等,纵使生而不同但却平等,我知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而我会努力去实现,去创造。”
“而且你父母之事,上天界欠你一个道歉,我一定会将你讨回公道。”
苏白泽看着他,愣怔了很久,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景陇都讨厌被权位束缚,他曾经希望带他逃离芙蓉山,丢下身上的枷锁,去享受这世间的美景与一切。
可却甘愿为了他,戴上沉重的枷锁,失去自由。
“为什么?”苏白泽缓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
景陇捧住他的脸,“因为我爱你。”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却诠释了所有理由,仿佛再说一些其他的理由,都是多余。
苏白泽心脏跳的很快,他抱住景陇,却什么好听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的回一句,“我也爱你。”
景陇又道:“我是不是那比黑云好多了,好十万八千里,你是不是爱死我了?”
苏白泽一愣,“你提他干什么?”
景陇努了努嘴,“他总说是为了你,才怎么怎么样,我很不服,虽然以后他根本看不到我做的一切。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才是真正的爱你,这世间只有我懂你所想,爱你所爱,谁都比不上。”
“你啊你,这都要跟他争。”苏白泽道:“但是,小景,即使你不做这些,在我的心里,这世间也没人比的上你。”
景陇得意的将他抱的更紧,又想到什么似的,撇了撇嘴道,“黑云那蠢驴说的都是真的吗?他说他趁你睡着偷亲了你。”
“当然不是!”苏白泽连忙反驳,“我只被你亲过。”
景陇又愤愤道:“他说他还跟你睡在一起床上,哼,好烦,没在他进地狱之门前痛揍他一顿,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苏白泽道:“绝对没有的事!虽然我曾经确实给他讲过睡前故事,但讲完后,我都回自己房间了。”
“真的吗?”
苏白泽就差要起誓,“绝对是真的,我要是骗你,我就不得好——”
景陇捂住他的嘴,“不许说那个字。”
又笑道:“那我得赶紧了,你第一次亲吻得是我,那么第一次跟人睡一张床的对象也必须是我,免得不小心被谁抢走了。”
苏白泽笑骂道:“谁会那么无聊跑来跟我睡一张床?”
景陇将他打横抱起,“谁知道呢?反正我就很想跟你睡一张床。”
“你!”苏白泽被他说的双脸通红。
景陇抱着他走进卧房,“砰”的一下将他丢在柔软的大床上,苏白泽被小弧度的弹了起来,他四肢舒适的瘫在床上,抬手向床头柜的相框摸去,衬衫被拉高,露出精瘦白.皙而又纤细的腰线。
景陇滚了滚喉结,苏白泽丝毫不知道他这样大大咧咧的展现身体,对他而言是何种的诱.惑,更何况还扭腰,这让人根本受不住。
景陇怀疑苏白泽就是故意的,他俯下身去,叠在苏白泽身上。
苏白泽回过头来,被景陇这个大块头压的闷哼出声。
他抵住胸前结实的肌肉,拿着相框举到景陇眼前道,“好啊你,简直像个痴汉一样,偷我高中毕业时拍的照片,害我一顿好找。”
景陇抓住他的手,放在嘴上啄了啄,没否认自己的痴汉行为,毕竟手机上偷拍的照片还有更多。
苏白泽道:“既然你那个时候就找到了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景陇看着他,眼睛突然泪蒙蒙的,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怜,“你丢下我就走,我那时候还在生你气呢,若是主动去找你,显得我多没面子。”
苏白泽用另一只没被啄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所以你就弄了个什么继承协议,让我来妖管所主动找你。”
景陇没有否认。
苏白泽道:“那我刚来时,你怎么总是欺负我。”
景陇却突然咬住他的唇,“我那是报复你,你不知道吗?谁叫你不告而别,我要狠狠的报复你。”
苏白泽笑出声,景陇的舌头灵活的钻了进去,又是一顿凶狠的亲吻后,苏白泽双颊酡红,道:“小景,你的报复一点都没有攻击性。”
“那怎么样才有报复性?”景陇钳住他的腰,将他的衬衫撕碎,故作凶狠道:“这样算不算?”
苏白泽再次笑起来,调侃道:“算算算,生气了就撕衣服,好凶我好怕,但却跟小孩一样。”
“我早就不是小孩了,苏白泽。”景陇声线低沉叫唤着他的名字,微笑的逼近,附在他耳边道,“你觉得我撕你衣服是想做什么呢?我还想做些更有趣的事,我想让你哭,即使你哭的多惨我都不会停,这才是报复。”
苏白泽再也笑不出来,景陇浑身火热,肚子被抵的生疼,他突然想起了在听雪阁时所见,猛的挣扎起来,却被景陇抓住手腕反按在床上。
“现在逃可来不及了。”
“小景,这个上下问题——”
他话还说完,就又被狂热的吻住。
“被报复的人没有资格提要求,你只能受着。”
“小景,我们这是不是太快了……”
“快什么快?都过去五百多年了,我才做到这一地步,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
景陇双眼通红,犹如刚被释放出来的困兽,必须要饱餐一顿才能解渴。
苏白泽忍不住呼痛,景陇就跟条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咬来咬去。
“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提前履行点夫夫之实怎么了?”
苏白泽简直被景陇这幅流氓样子弄的又气又羞。
“可以是可以,但你能不能别咬我。”苏白泽妥协道,他浑身被咬的酸痛。
“不行。”景陇果断拒绝,“我就是要留下标记,全身都要,证明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
窗外的夕阳早就落了下去,星星爬了上来,夜晚的云薄薄的,隐在黑暗中,露出一丝丝缝隙,又被一颗突然出现的星星填补满。
“吧嗒”一声,浴室的门被拉开,苏白泽浑身无力,头发半湿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他刚走出一步,却忍不住双腿发颤。
他骂道:“景陇,你这个混蛋!”
却又突然被身后的人拦腰抱起,景陇从浴室门后钻了出来,露出棱角分明的一张俊美,嘴角噙笑,浑身一股餍足气息。
道:“还有力气骂我,是不是还可以继续?”
“继续你个屁?!唔唔唔……不要再亲了。”
“那就是还能继续了,你这身子骨看着瘦,但却挺能折腾的。”景陇抱着他向窗边走去。
此时,夜空的星星已寥寥无几,它们都钻进了云层,不知躲哪去了。
苏白泽脚尖触地,却颤巍巍的怎么都站不稳,他哭着骂道,“景陇,你不是人!”
景陇混不吝道:“我本来就不是人。”
苏白泽被噎住,骂出了从第一次进妖管所就想骂的话,“不是人,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景陇笑了笑,摩挲着他脖颈下细腻的皮肉,窗户上映出苏白泽哭的泫然欲泣、眼尾绯红的一张脸,让他浑身火热沸腾,一股子力气无处发泄。
此时即将入冬,屋子里虽然开了暖气,但苏白泽还是又冷又热,他忍不住道,“小景,你什么时候去上天界接任?”
“怎么?舍不得我?”
苏白泽压住真实想法,他之前是挺舍不得景陇的,但此时却突然发现,他根本承受不起景陇这蓬勃的欲.望,两人还是有频率的见面比较好。
他正想着怎么撒谎。
景陇却突然道:“你这个笨蛋,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这也是为什么我没问你,就直接同意了我妈的原因。”
“我妈答应我,只要我同意接任,上天界我只需每天晨时去,处理些事务,晚上就可以回妖管所,就跟你们现代社会的上班一样,而且还有假期,我会有很多时间陪你。”
“怎么样?这里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却是我们的第一个家,之后我会买个更大的房子,你要是不想离开妖管所,我可以找人进来现盖一栋别墅,你喜欢什么样的?”
苏白泽:“……”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道:“既然这样,那咱们这个的频率是不是可以稍微减少一下?”
景陇抢答道:“不能,这方面不能商量。”
苏白泽双腿发软,看着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少,此时应该到了凌晨,所有动物都休息了,只是他身后,还有个孜孜不倦的夜猫子。
“苏白泽,我带你去个地方。”
景陇突然抱住他,苏白泽浑身无力趴在他身上,连话都不想说,就被景陇带出了卧室,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苏白泽抬起眼皮,不是他的房间,而是他曾经肖想过无数次,却被景陇捂的严严实实,弄的像个潘多拉魔盒的房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并没有想象中常年不通风不透气的发霉味,反而带着股淡淡的药草香,特别好闻,却也特别熟悉。
苏白泽想起来,这香味,跟听雪阁的一模一样。
对着这漆黑的房间,他的心忍不住咚咚跳起来。
景陇将灯打开,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红檀木的床,嵌着古老铜镜的梳妆台,紫檀木的书桌,上面放着纸笔砚台,还有一本翻了一半的草药书籍。
书桌的后方,放置着一块清雅至极的屏风,上面的鱼儿活灵活现,屏风后挂着他过去常穿的几套衣服。
只是放在现在却不适合穿出去了。
屏风旁放着一个一米六高左右的剑架,上面放着一把古老而又十分精致的剑。
是他的月影剑。
苏白泽震惊的无以复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他曾经在听雪阁的房间,所有的摆设一比一还原。
他无法想象,在这个现代都市里,竟然藏有这样一个与现代完全不符的房间。
景陇道:“每想你一次,我就会在这个房间添置一些你以前用过的东西,可后来不知不觉中,却发现没有东西可以再添置了。”
景陇的声音很落寞,听的苏白泽心抽抽的痛,他回头摸着景陇的脸,道:“我回来了,你再也不用添置了。”
景陇亲了亲他的手,道:去摸一摸,你的月影剑,当年他碎的四分五裂,我把它重新还原了,还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苏白泽抱住他,“谢谢你,小景,我都满意,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满意。”
“那就去看一看。”
“嗯。”苏白泽点了点头,这才发现他还被景陇抱着,于是勾住他的脖子,“你带我去。”
景陇仿佛就是故意等他主动说,然后慢慢踱步到剑架前。
月影剑的剑鞘上雕刻着被云朵遮住了一般的月亮,栩栩如生,每个沟壑都美的恰到好处。
是当时最有名的铸剑师铸造的。
苏白泽伸出手摸了摸,又缩了回来。
景陇明知故问,“你怎么了?”
苏白泽眉头蹙起,道:“你说呢?”
他看了眼自己光洁的胸膛,再看了眼景陇肌肉健壮隆起,充满着男性荷尔蒙的胸膛。
他们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而且还抱在一起。
剑于苏白泽而言是神圣的,使用场所都极其正规,怎么可以在进行这种事的时候触摸。
而景陇好像就是故意的,催促他道:“你快点看看,到底满不满意?”
苏白泽忍着羞耻,将剑握在手里,五指无力的握着剑鞘,抽.出剑时用尽了全身力气,汗水从脸庞滴落,双腿忍不住在空中蹬了蹬。
要是他以前,拔个剑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现在这种情况……
苏白泽忍不住暗骂,都怪景陇。
“铮”的一声,利剑出鞘,澄亮的剑影刺的苏白泽眼前一花,缓过来后他凝神细看,抚摸着剑上的纹路,心里五味成杂,他还记得,这把剑在他手里碎掉的样子,四分五裂,在空中飘散落下。
没想到,如今竟然能还原到一模一样,连剑上的瑕疵都一比一还原,这就是他曾经月影剑,仿佛从没碎过。
景陇竟然还怕他不满意,苏白泽实在怀疑景陇是故意谦虚,然后让他主动夸奖。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没必要吝啬。
他环住景陇脖子,抬头在他嘴边亲了下,发自内心道,“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小景。”
景陇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苏白泽突然不安。
景陇道:“既然要谢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什么诚意?”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景陇道。
窗外的星星全部散去,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然慕白,室内的气氛却依然滚烫火热,仿佛没受到时间流逝的影响。
苏白泽躺在曾经听雪阁的床上,手指无力的握住手机,“小景,上元节快到了,嘉明市的花灯会也要开始了,先让我买两张门票。”
景陇双臂环住他,“现在买票,是不是太早了。”
“一点也不早。”苏白泽道。
景陇歪头看着他。
苏白泽道:“我想早点准备,给你一个毕生难忘的上元节。”
他吻了吻景陇,“小景,对不起,我来迟了。”
景陇感受着唇边潮湿而又温柔的吻,等待了五百多年的那些难挨岁月,突然因为这个吻,消逝的无影无踪。
因为他知道,今后他们还会有好多个上元节,比五百多年还要再多许多个五百年。
连载了两三个月终于完结啦!!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我还是个新手作者,写的有许多不足,衷心感谢你们能看到最后,这是对我最好的鼓励。隔壁文已开,感兴趣的可以点进专栏加个收藏哦,鞠躬感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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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