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十二小时的时差，对沈亦如而言今天依然是生日，按照惯例，她这会儿应该拍张照发上去。
但在国内，沈亦如的生日早就过了几小时，粉丝们没等到蒸煮一年一次的营业，只能在超话里哭嚎，疯狂求沈亦如出来营业。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和温斯琪在一块儿把时差给忘了，国内都已经第二天了。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先是一惊，随后想到国内是凌晨，应该还没有太多人看到。又仔细读了内容，只是粉丝因为偶遇了偶像，心情激动发条微博来抒发一下。
翻看了评论，除了日常赞叹美貌，还有在说难怪没看到沈亦如，原来是被头号粉丝温斯琪给拐走了。
不能说是被拐走，沈亦如心想，是她自愿跟着走的。
随手评论一下：拍得不错。
选了几条评论回复，然后点开照片收藏，来到厨房，给正在切菜的温斯琪看，“喏，我们被拍到了，你说怎么办？”
温斯琪停下手上的动作，眯着眼欣赏：“拍得挺好啊，我果然是侧脸更好看。”见沈亦如笑意盈盈，又说，“就让他们拍呗，迟早要让粉丝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实，先打点预防针。我也拍一张，让他们羡慕嫉妒去。”
说干就干，温斯琪摘了围裙，洗洗手，跑到阳台和沈亦如拍了一张，特地把背后的海拍进来，然后编辑一下发微博。
Gloria温斯琪V：你们的女神今天属于我【狗头】
评论里果然开始聚众恰柠檬。
温斯琪喜滋滋地刷评论，被沈亦如提醒了才想起来还要做晚餐，又一溜烟地跑进厨房忙活起来。
沈亦如想帮忙，但无奈不会西餐，无从下手，本来想去端个盘子，还被赶出去：“寿星只要等着吃就好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沈亦如在阳台吹着晚风，瞧着温斯琪板着小脸的认真模样，笑得愈发温柔，偷偷拿出手机拍。
她的手机相册里大半的容量都被温斯琪占了，除了偷拍的，还有平日里的合影和从微博上找到的粉丝P图和旧图。沈亦如最喜欢的就是粉丝们P的照片，她们总能把温斯琪的魅力展现的彻底，尤其是演唱会的照片，不苟言笑的表情和坚毅的眼神，就算只是照片也能透露出气势，真的是越看越帅，越看越爱。
大家都说舞台上的温斯琪又酷又拽，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光看着就会让人腿软；但她又很会用眼神撩人，跳舞时的微笑、挑眉，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魂。
舞台下的温斯琪是最可爱的，不论是平面的照片还是动态的视频，都能看到和舞台上完全相反的形象，说话带着小奶音，还会有些幼稚的举动，发飙时也是奶凶奶凶的。评论里的粉丝总会自发的排队去偷小狮子，于是这群粉丝又被称为“捕狮大队”，每当温斯琪开启直播间，“捕狮大队”必定到场。
温斯琪还有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样子，撒娇的模样，早起时睡眼惺忪的模样，做错事时怂包的模样……这些都是只有沈亦如才能看到的。
对着照片发痴的沈亦如不知道，她的动作都被温斯琪看在眼里。
温斯琪早就发现沈亦如喜欢偷拍自己，但她没有说破，只是借故和沈亦如拍了很多合影，让她存起来，后来发现她还是会偷拍。温斯琪明白过来，沈亦如就只是单纯的想拍她，那为什么要偷拍？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沈亦如总是偷偷对着她的照片发花痴，就像自己曾对着她的照片发痴一样。
温斯琪觉得很不爽，她那会儿对着照片发花痴是因为没办法见到人，自从和沈亦如在一起，她就很少看照片了，可为什么沈亦如反而放着这么好看的本人不看，只看照片？
本人的魅力还不及照片？要不是锅里的牛排还在煎，温斯琪早就把锅丢了，先去照下镜子，确认自己还有魅力。
“姐，快来！”
全部上桌之后，温斯琪招呼着沈亦如坐下，给她倒上红酒。
沈亦如粗略看了看，还挺丰盛，又是牛排，又是肉酱意面，还有奶油蘑菇汤和鸡丁沙拉，好像还有个奶冻没上。卖相都很不错，让人食欲大开。
温斯琪端着蛋糕出来，特意做得沈亦如最爱的抹茶味，六寸的小蛋糕，刚好够两个人吃，不会留到第二天。
点上蜡烛后，温斯琪关了灯，只剩下小小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她催促着沈亦如赶紧许个愿，沈亦如闭上眼睛将愿望默念了三遍，才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灯光亮起，温斯琪迫不及待地问：“姐，刚才许了什么愿望？是不是跟我百年好合？”
“不是。”
“那你许了什么愿？”
“说了就不灵了。”
“你悄悄告诉我。”温斯琪凑到她身边，耳朵贴过去。
沈亦如推开她，没有理会故作委屈的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掉蜡烛，准备分蛋糕。温斯琪也就装模做样的委屈一下下，看到她开始分蛋糕，快速过去接下自己的份，但没有马上开吃，拿着叉子，等沈亦如开动。
这样子也好可爱。沈亦如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并发到温斯琪最新的微博下面的评论里：感谢温大厨的晚餐【感恩】。
“不要这张照片，删掉啦。”温斯琪才看了一眼就嚷嚷着让她删掉，评论下已经有人留言，温斯琪看了感觉生不如死。
“干嘛要删，多可爱。”
“这张太傻了。”
毫无防备的温斯琪手握银色的小叉子，傻乎乎地看向镜头，神情要多憨有多憨。
又一次拒绝“删除照片”的请求，心情大好的沈亦如笑眯眯地吃着蛋糕，吃了没两口就放到一边，对着用香味诱惑自己许久的牛排下手。一口下去，软嫩可口，牛肉细腻嫩滑，出乎意料的美味。
本来还在计较照片的温斯琪见沈亦如被美食俘获，也就把刚才的事而抛到脑后。
有温斯琪的饭量保证，沈亦如也不担心吃不完。等她解决了牛排外加两口沙拉，已经差不多饱了，而温斯琪则是把其他的都干掉。
沈亦如为只喝了一口的奶油蘑菇汤感到可惜，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要先把这个抢过来。
温斯琪不仅胃口大，还是个吃不胖的，这会儿吃下最后一口意面，一边咀嚼一边想着饭后甜点会不会做得太少了，抹茶奶冻好像不够吃啊。
看她的眼神沈亦如就知道她的心思，赶紧叫停，给她擦擦嘴，“晚上吃多不好消化，奶冻留到明天。”
温斯琪遗憾妥协：“好吧。”
沈亦如又倒了一杯红酒，就着窗外的月色抿了两口，而温斯琪的还是原来那一杯，只喝了一口，其余时间都在喝水。她也知道自己容易醉，今天在完成那件事之前她要保持清醒。
“姐。”温斯琪问道：“你还记得一年前的今天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一年前的今天？她当然记得。
那是个一如既往又有些不一样的生日，因为在那一天，有个小孩儿向她求婚。还没有同意和她交往呢，对方就已经想着结婚了，一点不懂得循序渐进。
沈亦如始终记得那天，记忆太过深刻，刚结束了生日的庆祝，回了家又被私生饭惊吓，还好温斯琪送她回家没有走远。在小区保安赶来把私生饭带走后，温斯琪抱着久久不能平静的她，安慰过后隐晦地提出了同居。她还是和前几次一样，装作没听见，只说累了，要睡下。
向来不会多说什么的温斯琪，在那天反常的没有立刻离开卧室，只是无声地坐到地上，靠着床沿。
“姐，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你已经很接近了，可你一句话，又把我推远。”她叹了一声，“也不对，你是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推开了。”
她的委屈和失落全都捶打在沈亦如心上，一下又一下，软绵绵的，却让人觉得无比难受，想立刻将她抱在怀中，告诉她自己没有想推开她。
沈亦如知道自己的行为其实就是在钓着温斯琪，每次都在含糊其辞，不给任何明确的回应，她想过放手，却无法真的彻底放开她——十足的渣女行为——沈亦如每次都在心底唾弃自己。
两个人的未来无法预测，尽管温斯琪总是向她保证此生唯爱她一人，可沈亦如总是想着，未来的某一天，温斯琪会离开她，而她无法接受温斯琪的离开。
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似乎只要一开始就不在一起，就不会有“离别”的发生。
可当温斯琪的耐心告罄，这场“离别”依然会发生，沈亦如甚至觉得，就是在今天，就是现在，尤其在温斯琪那一声叹后。
当温斯琪起身时，沈亦如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叫住她，想要留住她，却张不开嘴，手指动了动又缩了回来。
温斯琪坐到床边瞧着她，瞧了很久，沈亦如也看着她，用眼神描绘着她的五官，试图将她的模样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仿佛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沈亦如，我们结婚吧。”直白又热烈，听得沈亦如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回避。温斯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捧着她的脸，四目相对，“结了婚，我就有正当理由住进来，还能更好的保护你。”
求婚后没有回应，只有傻傻地瞧着她流泪的沈亦如，温斯琪慌张地给她抹眼泪，二人相拥躺在床上。之后问她为什么要哭，被瞪了一眼，没有回答，但在即将睡过去时，她听到沈亦如在她怀里的细语：“至少得从女朋友做起。”
困得有些迷瞪的温斯琪接过话头：“那你做我女朋友呗。”
“……嗯。”
“所以，你那个时候到底为什么哭啊？”
沈亦如也想起了那天夜里，因为温斯琪一直以来的坚持而感动得在她怀里哭红了鼻子的自己，对上对面那人求知的眼神，有些羞恼，“我没有哭啊，我什么时候哭了？”
“就我向你求婚之后啊。”和沈亦如一起的回忆，温斯琪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还记得是沈亦如先伸手抱住她的。
“嗯……我不记得了。”
这么重要的一天发生的事怎么可能不记得，她严重怀疑沈亦如在装傻，“姐，你告诉我嘛。”
沈亦如被问烦了，瞪向她，“都说不记得了！”
温斯琪缩了缩脖子，不说就不说嘛，又吼她。
问不出答案也没关系，本来就是忽然想起来就随口问了一下，不重要的。温斯琪撅着嘴，取下脖子上的银色项链。
当了一年的女朋友，总可以求婚了吧。
把项链交给沈亦如，下方是两枚铂金戒指，被她贴身放着，上面还留有余温，戒指内侧分别篆刻着Gloria和Riva。
对于戒指的出现，沈亦如没有多意外，心里却松了口气，还好这项链不是任何情敌送的。她好奇地问：“你怎么不放戒指盒里？”
“那样就不能随身带着了，而且我怕丢，还是贴身放着比较安心。”
“你就不怕被我提前发现？”都差点被自己直接拿出来了，真不严谨。
“发现了我就直接求婚呗，不过是提前了几天。”一边将戒指和项链分离，一边说着，“姐，其实你有很多机会把这求婚提前的，那天早上我都感觉到你的手放我脖子上了。”
这是说的过夜后的第一个早晨，温斯琪睡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直等着，结果沈亦如还是没把项链取出来，甚至都不问一句，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你其实可以问我的。”
沈亦如解释道：“质问下得到的答案和你亲口说出的答案，那我肯定选后者啊。”
温斯琪觉得有道理。
戒指拿出来后，温斯琪环顾四周，牵着沈亦如来到阳台，对着皎洁的月亮说：“也没别人，就让月亮来当我们的见证人好了。”
拿过刻着Gloria的戒指，牵起沈亦如左手，温斯琪清了清嗓子，说道：“沈亦如，我们结婚吧，往后余生我来保护你。”
“真没新意。”嘴上嫌弃，身体却很老实，小小抬了一下指尖，示意她动作快点。
明亮的黑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戒指和那只手，看似冷静，其中的喜悦与期待却藏不住。
本来被嫌弃的温斯琪还有些沮丧，想单膝跪地重新说一次，可看着她的双眸，知道自己就算是一言不发也不会被拒绝，于是一鼓作气把戒指套上她的中指。
沈亦如脸上是压制不住的笑容，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心绪复杂，又是欣喜又是感动，眼中似是有泪，又像是月光映在她眼底。
沈亦如过了片刻才在温斯琪的催促下，拿过刻着Riva的那一枚，“把手给我。”
温斯琪立刻紧张起来，乖巧地抬起左手交到沈亦如的手中，五根手指却绷得笔直。
看她这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沈亦如决定逗逗她，故作苦恼地问了个很毁气氛的问题：“那这样我们结婚的时候，到底是我娶你还是你娶我？”
“当然是我娶你，我先把戒指给你戴上的。”
“那我把戒指摘了。”作势就要把戒指拿掉，温斯琪急得直跺脚，死死抓住沈亦如的两只手，不让她动弹，大声嚷嚷：“哎呀！不行不行！戴上戒指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反悔！”
沈亦如笑弯了眉眼，温斯琪见状知道自己被耍了，气急败坏：“沈亦如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见她真生气了，赶紧安抚：“我就是看你紧张想逗逗你嘛。其其，别生气了，我怎么可能反悔。”给她戴上戒指，“亲爱的温斯琪小姐，我们以后就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了，所以啊，你不用总是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保护来保护去的，我们互相保护好了。”
沈亦如温柔地笑着，点点头。
两人在月下相拥，左手戴着相同的戒指，在月光下闪耀，显得虚幻而不真实。
沈亦如拉开距离，看看她的，又看看自己的，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再去看温斯琪，瞧她冲自己笑，笑容神奇的抚慰了心中一瞬的心悸，情绪忽地涌上来，眼泪措不及防。
温斯琪被眼泪弄得手忙脚乱，想去给她拿纸巾却被死死抓住手腕不让走，只好用另一只衣袖给她拭去泪水，抱住沈亦如安慰了好一阵，怀里的人才平静下来。
又是一次莫名的眼泪，不过这回她不打算问为什么哭了，让沈亦如赶紧破涕为笑才是要事。
“姐，你可真是个小哭包。不过这眼泪不应该在我一开始求婚的时候掉吗？怎么还延迟了。”
沈亦如被逗笑，锤了她一下，闷声说道：“你这求婚太没情调，我被你气哭的。”
“那我结婚的时候给你一个超浪漫婚礼补回来，怎么样？”
沈亦如抬头去看她，温斯琪也在这一瞬间低下头，两人对视着，沈亦如欲言又止，垂下眼眸，靠在温斯琪怀里。
“怎么了？”
“……我不想要婚礼。”
沈亦如咬着下唇，思索着自己会不会说的太直白，毕竟温斯琪似乎还挺想办婚礼的，可她是真的不喜欢，人又多又麻烦，而且只是个形式，她只想简简单单的和温斯琪去领个证。
“好，那我们就不办婚礼。”温斯琪没有惊讶太久，想了两秒就点头了，又不是必须有婚礼才算结婚。
沈亦如看向她，“你都不问为什么吗？”
“没有必要。姐姐既然不想，那就不办。”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这反倒让沈亦如觉得自己过分了，一直以来都是温斯琪在妥协，自己从没为她做过什么。
“……办个小小的婚礼吧，只请我们的亲朋好友。”
“可以啊。”虽然不明白沈亦如为什么突然改口，但温斯琪还是一口应下。
这人就真的什么都不问，甚至不争取一下，试着劝劝她什么的。沈亦如紧紧抱着温斯琪，说道：“如果你劝劝我，说不定我会同意办个盛大的婚礼呢。”
“可是那样姐姐不会开心啊，就相当于我强迫你答应的。”温斯琪抱着她晃了晃，“婚礼无所谓的，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就够了。”
短短一句话，让她心里暖暖的。
“斯琪，我好喜欢你。”
“嗯~如果可以爱我就更好了。”贴着那粉红的耳朵，“我爱你。”
“……我知道。”
“姐，你也要说‘我爱你’。”
“我知道你爱我。”
“姐，就说一下嘛~”
“我说过了。”
“什么时候，我没听到。”
“在心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