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自己去买花,也可以自己去跳舞,当然,你也可以不跳,一切随你。
那就随我了,你呢?站在那做什么?
我看着你。
只是看着我?
十世的21岁到22岁是在他人的刺杀,无尽的商务和政务中度过的,他很少再独自外出,自由对他而言成了奢侈品。
于是为了宽解自己,他在22岁这天想要给自己一晚自由。
他换下西装,套上运动卫衣,像个大学生,开着他那辆以死气之炎为驱动力的机车去了希拉库萨,因着西西里本地航运行业的开发,连带着此地许多古老的小城如今都焕发新的活力。
公共交通系统、教育、医疗,各方面都变成了八世、九世两位首领、他们的守护者、瓦利亚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模样。
是十世的功绩,是他作为西西里本土的教父赠予这片土地的改变。
十世不想留在巴勒莫,那里有太多认识他的人,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大家都不会看他的地方。
他找了个地方停好机车,用幻术遮盖机车的存在,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啤酒和三明治,提着塑料袋在大街上游荡。
希拉库萨也有酒吧,有酒吧的地方就有年轻人,他们打闹着走出来,欢声笑语,接吻拥抱。
十世站在不远处看着属于他人的喧闹,眼中带着好奇,没有向往,只是若有所思,举起啤酒喝了一口。
而他在街上行走又像电影里才有的画面,年轻而俊秀的混血青年身形高挑瘦长,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挥之不去的萧索孤独。
到了后半夜,城市会变得十分寂静,夜深无人,街上的流浪汉比十世才来亚平宁那会儿已经少了许多,倒是醉汉依然不少。
路边的红绿灯在无车之时依然尽职尽责地闪烁,偶有货车行驶而过。
他走过一条长椅,没有停留,到某座大桥旁,桥的对面是新建的港口,深夜无人开工,只有沉寂的机械矗立其上,如无声巨兽。
十世靠着桥梁的栏杆慢慢蹲下,路灯落在他的眼中,在鼻梁畔打下一道阴影,他打量着深夜的城市,侧影像一副王家卫风格的电影海报。
年轻人蹲在桥上喝酒,喝到一半拿起三明治往嘴里塞,海潮有节奏地在耳畔起伏。
三明治吃完了,他前往港口,穿过一堆建材,在靠海的地方盘腿坐下,静坐等天明。
这是沢田纲吉的私人时间,他很少这么清闲,放空思绪。
过了一阵,他头也不回地问:“reborn,你在那里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只手捏着烟,用手背挡住部分风,用指尖为自己点烟。
清淡的烟雾吐出,他慢慢平躺下来,烟蒂被指尖磕了磕,烟灰落在地上。
凌晨三点,十世敲开一家花店,重金购下一束白蔷薇坐在希拉库萨某间酒吧,在吧台上坐下。
他在进酒吧时戴着墨镜,喝酒时取下墨镜,酒保认出了这位大人物,说话有些结巴,十世比了个嘘。
“一杯尼格罗尼。”
尼格罗尼,在1919年由尼格罗尼伯爵发明,他想要一点带劲的酒,就将其中的苏打水换成了金酒,这杯酒喝起来是苦的,带一点回甘,有橙皮的香气,像是生活。
喝完这杯,他又要了一杯B-52轰|炸机。
“第三杯的话,要See you tomorrow。”
酒保愣了一下,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这很烈。”
这杯酒的名字See you tomorrow便是因为很多人只一口下去,便只能等明天才能恢复清醒了。
“没关系,我酒量很好。”
好吧,他才是西西里的老大,酒保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听令。
蓝色酒水被推到十世面前,他活动着五指,握住酒杯。
酒水正要入口,被后方来人制住,灼热的手掌贴住腕部微凉的肌肤。
“深夜喝这么多烈酒,当心被别人占便宜哦。”男人用明快的语调说着日语,“我替你喝吧,阿纲。”
十世已是微醺状态,他单手支额,回头看来人:“武?我记得剑士为了保证反应敏锐是不会喝酒的。”
“一杯酒没有影响。”山本武左手环绕他的肩膀,右手缓缓将那杯酒从十世的掌中带到自己手里:“我从小就和老爹一起喝清酒和梅子酒,喝酒的历史比你可长多了。”
十世顺势向后靠住他的手臂,在雨守的怀里仰着头,微阖眼,轻缓地呼出一口酒气。
山本武保持着搂抱他的姿势,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慢慢将一杯酒完全喝了进去,喉结随着饮酒滚动,不知在喝下去的到底是液体还是欲|望。
这位剑士果然酒量很好,一杯See you tomorrow下肚,眼神依然清明,手臂依然有力,心跳透过体温偏高的胸膛抵住十世的后背。
心跳……好像是加快了。
两人对视着,近到能感知彼此的呼吸,氛围暧昧到酒保完全不敢吭声。
“你已经30个小时没有睡眠了,风让我带药过来。”
十世缓慢地眨着眼睛,看见雨守眼中暗沉的火焰,他扭头噗嗤笑出声来,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逗笑了,只是靠着雨守的臂弯笑了好久。
第五幕到底结束,只有山本武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
面对周围人的注视,他毫无羞赧,只是靠住椅背,在离开空间前说了一句。
“小婴儿告诉我他在希拉库萨的。”
至于那个小婴儿是reborn还是风,山本武没有细说。
……
等十世笑够了,缓过来,像是完全被酒|精浸透了大脑,转身用侧脸贴着雨守的心口听了一阵,坐直,用手环绕山本武的肩,借着对方的力气站起来。
十世说着酒保听不懂的日语:“今夜全部听你心脏的意思,我们为什么不趁着天亮前找点乐子呢?”
山本武环住他的腰,微笑着回道:“附近就有一家旅馆哦。”
十世会意放下钞票,提着那束白蔷薇,和雨守勾肩搭背地去了旅馆。
近期大批工程队入住希拉库萨,旅馆的房间不多,只剩一间最小的经济房。
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才挤进狭小的房间,就迫不及待地啃到一起,十世用足尖勾着房门合上,与山本武一起倒在床上。
山本武脱下西装甩到一边,拆开床头的一次性床垫。
十世已经站不住了,他跪坐在地毯上,解开衣领最上方的那粒扣子,露出锁骨,下一瞬,他被抱起来掼到床上。
山本武俯身咬住他的脖颈,他疼得微微一抖,山本武动作一顿,转而轻轻舔舐。
十世搂住他的肩膀,让他们的胸膛贴在一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山本武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停?”
是啊,有什么那样做的必要呢?
仁慈的圣母啊,我已不断下坠。
雨水汇成海洋接住我,然后将我整个人都淹没了。
疼痛刺激着脑神经,但并未超出纲吉的承受范围,他用手肘撑起上身,却险些撞到床头柜上,好在山本武的手掌及时护住他的额头,那手掌很大,连带着将他的眼睛都彻底盖住了。
纲吉终于直起身,透过山本武的指缝看见前方的窗户,便宜的经济房当然没有落地窗,那只是一扇小小的窗户,只能推开很小的缝隙透风,但是不能完全打开。
是的,三层以上的旅馆、酒店的窗户常常是不能完全打开的,怕有人跳下去。
彭格列古堡最上方的那扇窗户,可以让他使用超死气模式飞出去的那一扇,现在也是这样的,不能完全打开,除非是完全破坏,才能在警报声中从那里离开。
纲吉按住环绕自己腰部的手掌,与对方十指交扣。
“武。”
“嗯?”
山本武亲吻着他背上的肩胛骨。
“回去以后,再带我逃出古堡一次吧。”
山本武摩挲着纲吉的下巴,等纲吉转过头看他,俯身吻住首领,在唇齿间干脆地回答。
“交给我吧。”
作为一个新手,山本武不确定自己发挥得如何。
去希拉库萨前,山本武才在医疗部做了半年一次的全身体检,前往希拉库萨的路上看了部片子,觉得有点恶心,看完以后皱着眉头关上,觉得也许还不到时候。
谁知在看到阿纲的时候,又很自然地发觉,什么啊,果然他只是对阿纲特别而已,他想要和首领发展出更加亲密的关系。
套没提前买好,凌晨几点的时候,在希拉库萨那样陌生的城市也不知道去哪里买。
不想去事先订好的酒店,因为太远了,希拉库萨是一座小城,那座酒店几乎是本地最豪华的地方,莫名的,他不想在今夜去那种吊着水晶灯的地方。
小一点的旅馆会让他想起并盛的老家,那家寿司店,不开店的地方是他和老爹的起居室,他的房间不大不小,凌晨能看到一束天光钻过窗帘落到枕边,起床晨跑时会路过沢田家,阿纲常常睡懒觉,然后踩着迟到的线,在风纪委员的虎视眈眈中冲进校园。
山本武想要在那样的地方,后来想想,可能换到酒店里也不错,旅馆太狭小逼仄,按照网上的说法,要是和男朋友在那种地方,会有种命苦的感觉,虽然阿纲不会为这种事抱怨。
旅馆的床头柜里的套对山本武来说尺寸不合,阿纲说没关系,不舒服就算了。
哪怕是在那种时候,他的脾气依然很好,不会叫疼,擅长忍耐。
真的很快乐,感觉就像进入某种飘飘然的天堂,他快乐得将自己埋在首领的腿上,撒娇一样的蹭着要膝枕。
阿纲还在喘息,还是伸出手为他抚摸后背,汗珠沿着脸颊滑落到山本武的侧脸,他心中一惊,险些以为那是泪水,抬眼一看,发觉阿纲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
那样静谧安宁的视线,不带一丝酒意,清醒得可怕,见他看过去,那双眼温柔地弯了弯。
十世俯身吻住山本武的额头:“我曾经很憧憬武,希望你能幸福,结果却像是漩涡一样,把你拉到这里。”
“我的幸福就在你这里。”
山本武调整着姿势,和十世互相依偎着,他们像两只才从胎膜中钻出去、身上沾着羊水的幼兽依恋着彼此。
沢田纲吉的眼睛会说话,山本武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意,温柔的,清浅的,像是故乡并盛那条河流在夕阳下的水面,浮光掠影似的。
会错过这样的爱意的,只有傻瓜啊。
凌晨五点时,山本武抱着纲吉靠在窗帘上,才能让几乎昏过去的首领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纲吉揪住窗帘的手握紧一瞬,又松开,和山本武额头抵着额头。
“天亮了,本来想去海边看日出的。”
山本武闷笑:“对不起啊,明天我陪你看吧。”
纲吉郁闷地靠着他,在颠簸中悠长地吐气:“这下要一觉睡到中午了。”
事实上,首领醒得比雨守要早一些。
山本武醒来时,发觉首领已经离开了房间,只有枕侧摆着那束白蔷薇,他匆匆穿上衣物,提着花寻到旅馆一楼,看到首领坐在街对面的咖啡店里,在属下围绕中喝一杯咖啡。
见他过来,他歪头,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
山本武就笑起来,跑过街道到他身边去了。
首领就笑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boss!”护卫队的赛门无奈地上前一步,为他们挡住外人的视线,责怪地看着雨守,“请注意一下,您可是亚平宁保守派实际上的领袖啊!”
十世拉着雨守坐下:“好,下次注意,对了,你们给那位酒保付封口费的时候,没有吓到他吧?”
“是、是的!我们对普通人都是很温柔的!”
十世眨了眨眼,扭头问山本武:“说好了,明天陪我看日出?”
山本武随手将花放在桌上,低头咬住咖啡杯上的吸管吸了一口:“不会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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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五幕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