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本也不高,姜幼眠一口气顺利爬上三楼。
但她失策了。
这层楼内里极宽敞,走廊昏暗,门都是关着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谢云渡在哪儿。
更不妙的是,她的脚好像被小石子儿划破了,阵阵刺痛,得赶紧处理一下。
眼看那些人还没追上来,姜幼眠环顾四周,走到离她最近的房间,握住门把手,一拧,门竟然开了。
她喘着粗气儿快步走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呜呜呜……疼死我了。”姜幼眠终于松了口气,她慢慢提起左脚去看脚底疼痛的地方,因为有舞蹈功底,这样的动作倒是能站稳,就是姿势有点滑稽。
好在没流血,白皙的脚底处被划破了点皮,红红的。
“臭吴北,你给我等着!”
她骂骂咧咧的说完,一转身,就见沙发上的男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姜幼眠蓦然怔在原地。
谢云渡?!
此时的谢云渡慵懒靠坐在皮质沙发上,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随意交叠,上身只穿一件黑色衬衣,顶端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出性感的喉结。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墨潭般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姜幼眠被他看得紧张。
她本以为即使不穿鞋子,也能美美的出现在谢云渡面前,但造化弄人,刚才狼狈的模样肯定全被他看了去,好感度肯定一分不剩,说不定还成负数了。
不过,姜幼眠却没打退堂鼓,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小白花模样,双手放于身前,捏着手指头,声音很低很轻:“对不起谢先生,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刚刚有人欺负我,所以才迫不得已跑进来。”
她说的都是实话,不怕谢云渡派人去查。
男人垂着眼帘,端起面前的茶浅饮一口,视线扫及她的双脚。
小姑娘的双足如白玉,脚踝纤细,脚趾圆润可爱,指甲如染了樱红的光泽,许是脚疼,脚趾紧扣着地面,足弓高高弯起,瑟瑟微颤。
再看她头发有少许凌乱,眼角似有泪痕。看着狼狈可怜,但脸上妆容未花,身上的裙子依旧精致优雅。
她的话,不能全信。
“过来。”男人终于开口,嗓音沉沉,示意她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好像没有生气。
姜幼眠这才哭兮兮地瘪嘴,小脸快拉成一个囧字,佯装委屈。
只见她挪动脚步,浅绿色新中式旗袍裙摆随之摇曳,隐隐露出半截细白的小腿,似花苞绽放,素足褪去禁锢,纯粹干净。
只是那纤细的脚腕上少了点东西。
谢云渡眸光微动。
将片刻的异样情绪压下。
姜幼眠依旧扮演着一个受了伤的小白花,她足跟着地,足掌斜立起来,再次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又壮着胆子问他:“您这儿有碘伏和棉签吗?”
“我脚受伤了。”
那双漂亮杏眸望着他,腮帮子鼓鼓的,嗓音甜软。
她倒是随心所欲,敢跟他要东西,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
但谢云渡没打算为难一个小姑娘,他捞起桌上的手机,沉声对电话那头吩咐:“送些外用消毒药品过来,再带双女鞋……”
听见他这么说,姜幼眠也不客气,反应极快地补充道:“我穿36码。”
谢云渡微眯了下眼。
她便乖巧闭嘴,悻悻地不敢说话了。
这人好凶。
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这山庄本就凉快,再加上这栋楼周边都是绿植,这间休息室又不向阳,大夏天的自然不热。
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姜幼眠竟觉得有些冷,在这酷暑六月着实也是反常了。
谢云渡似乎看出她的不适,淡声询问:“冷?”
“还、还好。”
姜幼眠嘴硬,实在不想麻烦他。他现在对她或许多少有点同情,但如果得寸进尺,必然是会被厌恶的。
谢云渡俊逸眉头轻挑,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知道姜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当初肖老爷子买这块地皮的事。”
姜幼眠蹙眉,懵懂的摇头。
他气定神闲地把玩着秀气青瓷茶杯,循循诱导她:“当年肖家即使出高价购买,当地的村户也不同意签字,说是祖上的东西动不得。”
“姜小姐懂了?”
姜幼眠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她恍然大悟般,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以前是坟地?”
难怪当初要谢家出手才能摆平。
怪不得大夏天的这么凉快。
不对,是阴冷。
从小到大,她最怕那些鬼怪陆离了。
此刻的姜幼眠,只感觉周遭有丝丝凉意将她围住,她下意识的蜷着身子,眼珠子转溜着警惕地打量四周。
谢云渡见她一脸惊恐的模样,甚至连唇色都有些泛白,他无声掩下眼底的笑意,并未吭声。
就这点胆量。
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
喜欢撒谎,长点教训是应该的。
姜幼眠见他不说话,更是坚定了刚才的猜测,这种事,谢云渡肯定是点到为止,不好说太多。
这山庄建在城南边上,好像以前就是未经开发的荒山野林。
不敢细想下去。
这会儿脚上的刺痛倒是减轻了。但姜幼眠总感觉双脚黏糊糊脏兮兮的,她向来爱干净,刚才赤脚在外面跑了会儿,脚上沾了些灰,很不舒服,得去洗洗。
须臾,她又将视线落在谢云渡身上。
屋内没开灯,光线偏暗。男人此刻正垂眸看手机,指骨分明的手修长白皙,袖口向上挽了些,露出结实的小臂,能看见肌肉的完美走形和蜿蜒青筋。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谢云渡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姜幼眠捧着桌上的茶啜饮两口,抿抿嘴,怕他嫌自己烦,怯生生问:“请问我可以用浴室吗?我想洗洗脚。”
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
她倒是一点不客气。
谢云渡挑了下眉,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三个字:“在里间。”
姜幼眠这才认真打量起来。这房间很大,前边儿是客厅,真正的休息室在里面,而浴室就在休息室的旁边。
得到谢云渡的允许,她站起身来,双手捏着裙摆,素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慢悠悠的往里走。
但总感觉,凉飕飕的。
谢云渡侧眸看她纤瘦的背影,只见她越走越慢,双手攥得紧紧的,似乎在给自己打气,几秒种后,又突然停了下来。
姜幼眠苦着张脸,小脸惨白,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祈求:“谢先生,您能陪我一起吗?”
“我怕~”
声音都在打颤。
真被吓到了?
谢云渡目光深邃的看她。美丽清纯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双眼噙着泪光,像受了惊的小鹿。
他这才徐徐起身,提步过去。
本来还觉得害怕的姜幼眠,刹那间被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围绕,似乎还混着清新茶香,令人舒心。
她嘴角上扬,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浴室。
开了灯,取下淋浴的花洒,温热水流冲洗着脚背,水珠流淌滑过,她低着头细致清洗起来。
因为害怕,姜幼眠没敢关门。毕竟在很多恐怖电影中,浴室出镜率太高了。
她本以为谢云渡已经走了,偷偷支出脑袋去看,却见男人斜靠在旁边的墙上,修长双手插入西裤口袋,修长双腿随意屈曲,光线打在立体的五官上,顺着那光往下,能看见凸起的性感喉结。
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余晖落在周遭,清冷孤寂。
姜幼眠有片刻的失神,心中恍然涌出一股暖意。
这位谢先生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不近人情。
小姑娘心情好了,洗脚的动作都快了几分,抬脚,冲洗,踩踩地上的积水。
还挺悠闲。
谢云渡想不明白,拿个淋浴花洒,她也能自娱自乐起来。
“别磨蹭。”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
姜幼眠赶紧关了水,擦干脚上的水珠,然后穿上一次性拖鞋,仔细整理了裙子后准备出去。
但这拖鞋太大了,应该是按照谢云渡的尺码准备的。
她穿着很不方便,松嗒嗒的,加上脚又受了伤,没走两步,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姜幼眠下意识惊呼出声,却猝不及防的,撞入了那个带着清冽木质香的怀抱。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处,黑色衬衫夹杂着男人的体温,明明这房间挺冷的,此刻却烧得人耳根通红。
谢云渡站在她面前,双手把人牢牢接住,因为惯性的原因,女孩儿的脑袋直冲冲撞进了他的胸膛。
低头看去,她紧紧抓着他的小臂,掌心炙热,像烙下的一道印记,要熔进肌肤之中。
她真是小小一只,身子也没什么重量,毫无杀伤力。
姜幼眠此时窘得不像话,但又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要是在外面,被人拍下这一幕,那绯闻不得满天飞啊。
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大半。
唉,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这也算是个不错的进展。
嗯,剧情就该这么发展下去。
“站好。”
头顶传来的清冷嗓音打断了她的遐想。
姜幼眠立马老老实实的站直了身子,语气依旧是招人怜的:“对、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幸好您及时接住了我,否则我今天得伤上加伤了。”
那双琥珀般的双眸星光璨璨,哪里有半点可怜样。
倒像是在窃喜。
谢云渡今年二十七,接管谢家已有五年,尔虞吾诈的事和人他见过太多,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只是女孩儿的心机太过浅显,他权当看乐子,也不急着拆穿。
这世界太无聊。
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可不多。
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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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