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
时青霭停下手中的面条鞭子,一手指向巨大的豌豆黄,空旷的店内,她那三脚猫的鞭子功夫已经抽不到异化物了。
豌豆黄蠕动着朝他们过来,是青霭拉着哥哥就要往大门外冲,火光熄灭,屋内骤然暗了下来。
闻钟将面条甩在橱柜般大小的豌豆黄身上,凌厉的绳风拍打出沉闷的声响。
套中了。
他拼尽全力拉扯住往时家兄妹方向挪动的豌豆黄,蚍蜉撼树般延缓着巨物的脚步:“快出去。”
“门打不开!”
被豌豆泥糊满缝隙的木门在时青霭的拉拽下一动不动,同样被糊满的玻璃窗透不进屋外的光。
粘腻的糖浆困住了时青霭的手掌,她一使劲将手心剥离门把:“嘶——”
时青霭顾不上呼痛苦,一口气将所剩无几的牛奶饮尽,血肉模糊的掌心重新长出皮肤。
豆大的汗珠一点点滑落棱角分明的下颚,闻钟双手脱力得垂下,面条一点点的陷入豌豆黄绵软的身体,他左脚后撤,用身体的重量压住面条绳,那圈套却突然将豌豆黄掐成两半。
他只觉得手上一轻,随后面条被全部拽回手中,被迫后退了几步,才稳住险些后仰的身体。
两半豌豆黄的间溢出泥状物体,一点点的沿着缝隙修补,巨物的边缘不断抖落七彩星星,跌碎在地板上,又变成了黄色的豆泥。
豌豆黄肆意的在并不宽敞的店铺内扩大自己的身躯。
它熟视无睹的用庞大身躯盖住那掉落在角落里的渺小的面包片,时见鹿眼睁睁的看着一点点将自己包裹住的豌豆黄,脑海中拼命回想曾经背诵过关于各地区特产美食的知识。
“豌豆去皮,磨碎,糖炒,凝结。”时见鹿喃喃道,“豌豆,白糖。”
“刚刚闻钟感觉晕眩,难道是因为摄入糖量过高导致的!?”时见鹿张了张嘴,猛然转身看向时青霭:“小霭!白糖的理化性质有啥?”
“遇热分解,浓酸脱水焦化,浓碱加糖浆加热分解成乳酸、甲酸、二氧化碳……啊啊啊记不起来了!”时青霭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她的下半身被豌豆黄包裹进粘腻的豆泥中。
她一脸崩溃道:“不是,哥,关键时刻就别查我学习了!”
“……豌豆呢?”
“我是学化学的,不是生物学……”
闻钟靠墙慢慢滑坐下来,豌豆黄蔓延至他的脚边,他看向时见鹿,虽不明白用意,但张嘴补充道:“白糖易溶于水。”
“不是说人快死了会想起以前的记忆么!?哈,为什么我还是记不起书本内容!”黄豆泥一点点的漫过时青霭的脖颈,她脸色涨红,仿佛千万只蚂蚁爬过裸露的皮肤,痒意遍布四肢,但她挣扎的幅度却越来越小。
时见鹿闭上双眼,努力从豌豆泥中抬起头,仅凭意念将一张卡牌滑进武器栏。
一碗油光发亮的酸辣粉挤进了被豆泥淹没的手掌心,源源不断的辣油和酸汤顺着时见鹿和豌豆黄之间几乎没有的缝隙淌下。
红薯粉如同触手般从碗底延伸出,缓慢钻出豌豆泥的层层封锁,不知所措地翘着晃动灰色透明质地的粉条尾巴。
很快,时见鹿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有了舒展的空间,他动了动手指,红薯粉重新扎进豌豆黄体内,不多时异化物便千疮百孔。
辣油如同血液般在孔洞中流淌,豌豆黄早已无法重新粘合,浓郁的酸汤一点点将它焦化成黑色的碳灰,时见鹿轻轻一碰便碎成粉末。
七彩小星星拼命砸进豌豆黄体内,却于事无补。从豆泥中脱身的时青霭倒了点五彩斑斓的试剂在手上摩挲,恍然大悟道:“原来我的试剂是油啊。白糖不溶于汽油、石油这些有机溶剂的!难怪没啥用。”
“就算放了把火点燃,高温将白糖溶解后,一旦温度降下来,它又凝固回来了。”
明白这个原理后,时青霭便狗狗祟祟地蹲在木门旁,视线在背包内快速翻找,嘴里念念有词。
“我记得你那好像还有一张酸辣粉卡吧?”时见鹿小跑至闻钟身前蹲下,将碗内剩余的汤汁泼在已经蔓延到他大腿根部的豌豆黄上,焦黑的豌豆黄在他的揉捏下碎成了残渣,附在在闻钟的衣服上。
闻钟拍了拍身上的灰,将背包系统内的卡牌放在了手上让时见鹿翻看:“没,只有鸡汤的和猪骨头的汤面,刚刚用的是葱油拌面,拉面给你妹妹了。”
时见鹿看着眼前还有一半大小的巨形豌豆黄,欲哭无泪道:“那完蛋了,酸辣粉不够。”
“要酸还是要辣?”闻钟飞快浏览了一遍背包,询问道:“汽水可以么?”
时青霭:“碳酸饮料也是酸!”
话音刚落,时见鹿手里被闻钟塞了张卡片,他眼皮微微一撩,看向男人:?
闻钟眉尾一挑,盘腿竖膝而坐:去吧,英雄救美。
时见鹿上下扫视了他几遍,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美?美在哪里?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子,撇了眼闻钟,悠悠道:“我救小霭去。”
“哥?我?”时青霭趴在木门上回头看向无缘无故提起自己的哥哥,手指牢牢捏着一粒小东西,沿着门缝用力摩擦,“我才不用救,就等着我带你俩出去吧!”
时见鹿抿唇不语,只大力摇晃着汽水,瓶口对准了无处可逃的豌豆黄,透明的碳酸饮料劈头盖脸浇了它一身。
巨大的豌豆仿佛最后一搏般的往外溢着七色星星,一颗颗飞快钻进焦化的黑斑内,彩色努力地驱逐焦黑,却最终融进了黑色。
时间鹿装备的攻击卡上显示得可击败异化物数量增加了一位数,省份周常也终于由0变1,焦化的豌豆黄灰烬里掉出了几张卡牌。
一碟青花瓷盘上层层叠叠的铺着豌豆黄:接触可使生物出现生理性瘙痒;香气具有眩晕作用,对嗜甜生物无效。
一块老式豌豆黄加豆浆:食物卡
时见鹿捡起卡牌,指尖拂去表面的灰烬,映入眼帘的满是与豆制品相关的各种图案。
“终于可以出去了!”时青霭高举着手中的猫多里牌酸角糕,得意洋洋道,门缝里的豆泥被她用圆形的酸角糕,像用橡皮檫一样擦得干干净净。
木门应声而开,风铃发出悦耳的响音。
西偏的暖光从楼顶的玻璃穹顶斜射出绚丽的光晕,时见鹿垂眸避开刺眼的阳光,酸软的手被人拉住,另一边的手臂上挂着嘟嘟囔囔的时青霭。
“别走扶梯,不安全。”闻钟拉住一脚踏上自动扶梯的时见鹿,浓黑的剑眉微微蹙起,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好好好,我们走楼梯去。”时见鹿甩了甩男人的胳膊,眉开眼笑,“剩下的地方明天再说!”
……
落日的余晖洒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米白的麻布染成了橘色,时见鹿软趴趴的抱着靠枕,弯腰清点茶几上摆放着的收获。
微卷柔软的半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暖白色的肌肤在晚霞中显得格外温柔,艳丽的眉眼被浅淡的唇色中和了几分色彩,时见鹿伸出指尖戳了错身旁的男人,慵懒的说道:“挑几张带着。”
闻钟伸手,紧挨着的胳膊蹭到了毛茸茸的衣袖,他顿了顿,若无其事的挑走了几张。
他顺手拿起茶几上摆放着的剪纸日历,皱起了眉头。
“想江阿姨了?”时见鹿侧目凝视着他,眼底满是关切。
闻钟一愣,从小不在父母身边的他倒是没想那么多,漆黑的瞳孔里划过些许复杂的情绪,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想今天周几。”
“周四?周五?”时见鹿歪着脑袋,陷入沉思,自从失去手机后,混乱的日子的确让他有些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平凡的日子感觉已经非常遥远,但好像明明才过了几天而已。
“星期六,今天。”
“啊~这么快一周就要过去了,明明上学的时候感觉日子过得好慢啊——”时见鹿伸着懒腰向后一倒,软绵绵的沙发靠背接住了突然僵住的脊背,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发出声音,“周常……?”
难以置信的眼神撞上了闻仲深邃的眼眸,一刹那,时见鹿的脑袋一片空白,周常任务里不曾变动的数字1,明晃晃得刺痛着他的眼睛。
一天时间,9只1级异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