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和犹豫之中，萧晴接过了徐石递过来的试金石。
徐石在看到萧晴拿好试金石之后，也马上后退，按照执事堂的规定，试金石测试之中其他人都需要和她保持至少五丈的距离。
心里乱糟糟的萧晴双手捧着试金石，这是她和小圆球商量好的拿法，尽量用身体和衣服挡住手心的试金石，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一时间，执事堂中原本嘈杂的各路人声都安静了下来，无数道视线集中到萧晴的身上。
萧晴不敢抬头，倒是用神识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群。
萧晴在绝云顶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来了，凌霄道人为了此事做的宣传想必力度很大，除开来观摩的各大仙门的贵客，甚至连徐卿颜这个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家伙也挤到了执事堂本部之内，还借着徐妙妙高大的身躯占位，站到了尉迟参旁边，回想刚才在外面的人山人海，想必还是提早过来占了位置。
萧晴的神识胡乱地在四周扫了一圈，迎面撞上了一个温柔的神识，对方的神识显然比萧晴强大不少，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住了萧晴地神识，让它哪也去不得。
萧晴下意识挣扎，但是对方却并不和萧晴角力，只是任由她乱动，仅凭对神识的控制就将她的神识推回本体身边。
萧晴脑袋动了动，就看见那个神识的方向上，舒砚秋正看着她。
啊，师姐早就来了。
萧晴想起凤主说的话。
舒砚秋见萧晴抬头，知道她觉察到神识的来源，竟是弯了弯唇角，朝萧晴投过来一个鼓励的笑容。
仿佛在对她说：不要怕，师姐在呢。
开始吧。
小圆球这时候也冒了出来。
萧晴眼睛看了眼小圆球，一种愧疚感涌上了心头。
啧。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晴开始动手。
还是熟悉的手段，先凝聚出天地灵气的小团，但是先不注入到试金石里。
萧晴装出不太熟练的样子，周围的人虽然能感觉到她这边的灵气波动，但是因为她一副不熟练的样子，加之灵气还没注入试金石，因此也没太奇怪。
这其实挺正常的，萧晴突破金丹至今也没过多久，甚至可以说刚突破的境界都还不太稳定，抽离出本源灵气这件事不熟练，要慢一点也合理。
然后就是转化，萧晴按照熟悉的感觉，开始一点点将天地灵气转化成五种五行灵气。
但是异变却在最后一步突然发生。
在萧晴轻车熟路地制造出伪本源灵气，准备将其注入到试金石之中时，忽然一股灵气波动从萧晴站立的地下传来。
这股灵气波动相当隐秘，萧晴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见凌霄道人依旧一副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萧晴用神识扫过周围，四周无论是元婴期的长老还是金丹筑基期的弟子们都没有察觉。
喂。
熟悉的声音从萧晴耳边传来。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那个诡异的声音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
关于丹成九品的说法，有传言说这和天道的眷顾有关，如果仅仅是前面的品级，也许人力是能够有所帮助，自古以来修仙界也流传过不少关于结丹秘术的说法，能够提升修士金丹的品级。
那个经常莫名其妙出现在萧晴脑海里的声音，今天却像是变了个性子，往日时不时要来嘲讽一下萧晴的行为，今天却忽然出现开始给萧晴讲起课来。
你干嘛？
萧晴对这个声音完全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和这声音吵起来，但是小圆球那边好像因为这个声音的存在，马上和以前一样掉线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萧晴和小圆球的连线被这声音强行打断了。
没有啊，跟你说说话。
声音完全没有在意这是什么场合。
我只是觉得可惜，天道的眷顾给到你手里，你却完全不珍惜，你可知道普天之下有多少修士，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换取你完全不在意的天道的眷顾？
那又怎样？
萧晴只想赶紧摆脱声音的干扰。
但是马上她就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把手中的伪本源灵气注入到试金石中。
显然是声音在搞鬼。
你可想好了？
声音并没有阻止萧晴徒劳的试探。
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为什么我要和他们一样？
萧晴承认她急了。她其实早就有预感，和这温养法一样，自己的金丹肯定与众不同。不说别的，只要在教习院上过几节课，她都能知道光是这经历雷劫的金丹，就不可能是凡物。
况且我又不是不要这金丹，我不过是不想让大家知道罢了。
那舒砚秋呢？她很期待吧？
声音突然提起了一个名字。
抑或是你是你，舒砚秋还是舒砚秋？
有问题吗？
萧晴回答。
那你要让她失望吗？
声音语气里有了一丝讥讽。
不过也是……你骗了她那么多次，她早该对你失望了吧。
骗。
萧晴想说点什么，但突然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摆脱这一个字的控制了。
看啊，周围那么多人，若是你这样做了，你自己也知道，绝云顶会沦为笑柄的吧。还是说你真的觉得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品金丹就能让那么多围观的人满意？
声音一边说一边似乎是环视了四周一边，声音大小忽远忽近，直到最后才好像凑到了萧晴耳边轻轻地说出满意二字。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坚持是什么，但是在我看来，这样做对你无利，对其他人则很有害。
你好像不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人，不然你怎么会反驳我的话？
声音继续说道。
我知道。
萧晴狠狠地说。
她当然知道，她早就想过了。
而她还是要这样做。
因为……
萧晴迟迟没有动作，这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虽然也不至于产生疑心，毕竟萧晴的神识是有目共睹的，她必定已经是金丹期修士，而过了那么久试金石还没有反应，只可能是本源灵气上有点小麻烦。
这并不算罕见，只是过了那么久，一般来说是花不了那么长时间的。
因为。
声音似乎想听听萧晴的理由，复述了她的话。
但萧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理由似乎并没有那么具有说服力。
萧晴想摸鱼，不想回到当初日夜加班的生活。
所以她拒绝在一切可以拒绝的任务。
绝云顶不过是她在修仙世界的一处落脚点，并不是那么重要。
若是可以在绝云顶上安稳生活，直到所谓的宗门覆灭之日到来，让她舒舒服服地度过小圆球口中的假期，自然是极好的。
但是若要她离开宗门，只等到最后那天到来时回来看一眼，她也没意见。
无所谓啦。
这就是萧晴。
真的无所谓吗？
萧晴在绝云顶上，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涌上心头来，她真的无所谓吗？
我不过是过客。
萧晴是这样想的。
理由难道不是应该早就想好的吗？
声音打断了萧晴的思绪。
你在骗自己吗？
它好吵啊。
萧晴虽然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摆脱这个讨厌的声音，但是这时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真的很烦。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希望这个声音消失。
你给我闭嘴就好了。
不要。
声音拒绝。
我迟早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萧晴感觉到一股无端的怒意从心底里冒出。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
声音完全不受萧晴的威胁。
我希望我们有一天能够见面。
哼。
萧晴冷哼一声。
你跟我在这里撒野是没用的。
声音似乎拿捏住了萧晴对它毫无办法的事实。
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和情绪化的人交流，我建议我们彼此之间给一个台阶下。
萧晴没回答。
我建议，你放弃你现在的计划，让那个孩子高兴一回。
声音说出了它的条件。
而我，就会告诉你，我是谁，ta是谁。
那你就有机会能给我点颜色瞧瞧了。
Ta是谁？
萧晴想追问。
不是，这指的什么人？
怎么样？
声音并没有理会萧晴的追问。
为什么我会想知道ta是谁？你说清楚了给我！
萧晴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脊椎。
怎么样？
声音变成了复读机。
萧晴迟迟没有动作，让凌霄道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判断不可能出错，而且萧晴和舒砚秋完全没有任何必要来骗他。
所以萧晴一定是金丹修士。
可是为什么？
相似的疑惑也从在场的各位修士脑海里浮现。
不是，这个萧晴怎么站在这里那么久？
什么情况？
如果是境界不稳引发了一些副作用，你可以说啊，其实也没有必要强求的。
修士修仙的历史很长，即使经历了灾兽之变这样的变故，流传下来的关于修士和修炼的资料也还是有不少。
金丹修士即便是天赋异禀，七品八品，甚至是九品金丹的天之骄子，刚刚突破的时候因为境界不稳的原因，调度灵气的时候受到一些突破的副作用影响的记录也不少。
这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萧晴这整个人在试金石测试时呆住了的样子，倒是很少见的。
不过很快，萧晴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
萧晴的身体一动，马上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对萧晴的关注也是时刻不敢放松。
怎么说也好，别出意外就行。
只见萧晴重新动了起来，她的灵气的波动也越发明显，不一会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试金石上传来了灵气的波动。
这说明萧晴已经把本源灵气注入到试金石之中了。
试金石有反应，说明萧晴已经得到了试金石的认可，确实是金丹修士。
不过大家关注的点也并不是这些，萧晴的境界那肯定没得说，凌霄道人怎么会骗人呢？
大家关注的自然是在小木桌上的双龙。
萧晴的金丹是几品才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凌霄道人在邀请大家来观摩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提示了，萧晴的天赋过人，金丹品质很高。
那是多高呢？
就好像那一届青云会上，舒砚秋横空出世时，众人对于她的猜测一般。
那是多高呢？
对于五大宗门的长老们来说，舒砚秋登顶夺魁犹在昨日，对于修仙界而言，舒凌霄的事迹也不算过了很久。
如今加上一个萧晴，难道绝云顶真的要翻身了？
是吗？
试金石解析本源灵气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木桌上盘桓的双龙就有了反应。
一个，两个……
代表五行灵气的五色亮光一个一个从双龙身上亮起。
五个。
凌霄道人当日在凌霄殿惊鸿一瞥看到的代表五品五种五行灵气的光在双龙上亮起。
凌霄道人暗自点了点头，自己的眼光是不可能错的嘛。不过这也只不过是保底，凌霄道人的目光马上变得锐利起来，接下来还有什么才是关键。
白光亮起。
这是无属性的品级的意思。
六品金丹。
已经很不错了。
即使在五大仙门，六品金丹也已经是能坐稳长老之位的资质，搏一搏，升上化神也不奇怪。
虽然说绝云顶崛起势必会对五大仙门之间的势力平衡产生变化，但是其余四大仙门的长老也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色。
绝云顶多年以来一直处于五大仙门的末尾，这个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以至于各家与绝云顶之间的关系都非常稳定，几乎没有任何冲突，有也最多就是弟子间小打小闹，算不得事。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末尾的五大仙门也是五大仙门，能拉拢到一起，其中的利益肯定比踩上一脚的一竿子买卖来得大。雪中送炭的恩情也肯定比锦上添花时来得靠谱。
而且最重要的事，如果绝云顶一直这样一蹶不振，反而还会影响到五大仙门在世间的地位和形象。
而且若是细细考量，五大仙门作为修仙界之首，其地位一直都被觊觎着。如果有朝一日绝云顶被拉下去，那是不是代表五大仙门的地位也并不是那么牢固？
所以当第六道光亮起，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尉迟参，也都真心地想向凌霄道人道贺。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因为很快，更多的白光亮起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了第六道白光亮起时的喜悦上。
就连凌霄道人这个理应早有预料的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萧晴抬起头，她刚才和脑海中的声音说话，并没有留意其他人的反应。
她也没有细想，只是扫了一眼木桌上发光的双龙，确实很明亮闪耀。
和她的预计一样，确实不太可能止步五品。
但是她都已经完成了测试，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收走她手里的试金石呢？
萧晴扫视四周，所有人都仿佛石化了一般。
唯有舒砚秋，看到萧晴看过来的眼神，她本就在笑，这时更是露出了温馨的笑颜。
萧晴没有见过舒砚秋笑得那么开心过。
虽然还是保持着大家闺秀般的内敛，但是萧晴可以看出来，舒砚秋此时有多开心。
那笑容好似太阳一般，能驱散萧晴心头刚刚蒙上的阴霾。
“九个？”
忽然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传入了萧晴的耳中。
萧晴回头，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只是随着这一声，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木桌的双龙转移到了萧晴的身上。
啥九个啊？
萧晴一怔，然后想起了什么。
萧晴慢慢回身，看向摆着用试金石雕刻的双龙的小木桌。
一个两个三个……
萧晴数着上面发光的地方。
先是代表五行的五道不同颜色的光。
然后是白光，一道两道三道。
一共四道白光。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萧晴还是和周围的人一样石化了。
五道彩光，四道白光，正儿八经的九品。
九品混沌金丹。
接下来的剧情就要踩油门了。
大家可以细数一下没做出解释，或者没有后续的剧情节点。
没有后续的，说明会在第二卷或者第三卷中出现。
而没做出解释的，有可能会给出答案。
起名字是个很痛苦的事（指使用生成器）但是起了名字的角色，我都没有忘记（指翻好多页找自己写的人叫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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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 16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