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舒砚秋的脸。
舒砚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神色，但是看到萧晴睁开眼睛，萧晴似乎感觉到舒砚秋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萧晴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躺在了什么上面，脑袋下枕的东西很舒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个重量就压到了萧晴腰间。
“唔。“
萧晴轻哼了一声。
然后就看到了舒砚秋的眼刀剜向了一边，以及一张萧晴熟悉的脸。
阿镜。
阿镜直接扑到了萧晴身上，然后开始哭诉。
“呜呜呜，萧晴！这是个坏女人……”
“唔……”
萧晴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你这台词怎么怪怪的？！
这时，一只手又从萧晴的视野外伸了过来，直接把阿镜从萧晴身上提了起来。
凤主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
“什么？我怎么就是坏女人了啊？！你知道你每天吃的有多贵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
“停！！！”
萧晴终于受不了了，大吼一声，整个人从地上弹了起来。
“停一停！！！”
“呜呜呜，萧晴！”
阿镜努力挣脱了凤主的手，又要往萧晴怀里钻。
萧晴眼疾手快，不愧是顶尖天赋的剑修，一手摁住了阿镜的额头，不让她再扑过来。
“等一下！”
阿镜委屈地停了下来，萧晴不让她过去，凤主那边她也不敢靠近，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大眼睛一闪一闪，很是惹人怜爱。
不过萧晴实在顶不住，她正头昏脑胀，身体受不了。
萧晴低下头，眯了眯眼睛，等到头晕的症状完全消失，这才开始打量现在的状况。
现在的状况就是，高楼不见了。
眼前的景物已经不是室内的景观，而是完全的室外景观，说准确点，她们这在一座山里，身旁是一条山间小道，两边是树木和山石。
凤主站在阿镜身后，看起来气鼓鼓的，但是显然并不是真的生气，好像是在逗阿镜。
一回头，舒砚秋正跪坐在她身后，没有看凤主，只是在萧晴身上打量了几圈，确认她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萧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
我靠，刚才那么舒服的居然是……
萧晴脸一红，然后慌张地别过脸。
然后就是一番解释，比如萧晴躺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大家没受伤，太上玄清宫的人没跟着进来。
不过萧晴看了几遍，都没有看到荣胥。
“荣胥，她人呢？”
萧晴想了想，决定问凤主。
凤主指了指另一边。
顺着凤主的手，萧晴看过去，发现了在不远处稍微下面一点的地方，草木之间居然有一个小湖。
荣胥一个人坐在湖中心的一块石头上，盘腿打坐，似乎正在运功。
“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是哪里，你想干什么？”
萧晴一股脑地把所有问题丢了出来。
“各种意义上，这里算是你荣师妹的老家。”
凤主不以为然地说道。
荣胥的老家？
那不就是捉妖人的老巢？
萧晴还没来得及消化凤主话中的信息。
等等，捉妖人的老巢。
凤主这是要把捉妖人一锅端了吗？
“捉妖人的秘境，影潭。”
舒砚秋冷冷地说道。
萧晴回过头来，舒砚秋收起了武器，看样子不打算和凤主继续动手。
看着萧晴的目光，舒砚秋知道萧晴肯定还有很多疑问。
关于捉妖人的传说，也确实不是什么绝云顶上教习会深讲的内容。甚至可以说，本身关于捉妖人的事，就是口耳相传的传说。
捉妖人后裔早就隐世不出，荣胥日常在绝云顶上也是低调无比，失去了故事的主角，千年流传下来，关于捉妖人的一切早就失去了真实性，更多是民间的异想天开。
那也就没什么好教的。
“传说捉妖人为了防备妖族的报复，会将家族隐藏起来，不但在世间使用化名，祖宅一类的地方都是机密。从来没有人见过捉妖人们的族人，也没见过他们的家宅。相传捉妖人的家族们都生活在一处秘境之中。”
舒砚秋开始讲故事。
“更有传言，捉妖人的秘境不止一个，有家人生活的，有用于捉妖人训练的，也有捉妖人的墓地和传承。”
“影潭，就是捉妖人们的墓地。”
“捉妖人在外去世陨落之后，族人会想办法把他们的尸骨收回，化为骨灰投入影潭的湖水中，他们留下的功法法器一类的东西，也会随着主人陪葬。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他们的传承之地。”
说完，舒砚秋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凤主。
“这只是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真的。”
“捉……捉妖人……”
阿镜眼睛睁得老大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捉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妖，然后回去炖汤的捉妖人哦。”
凤主吓唬阿镜。
阿镜白了一眼凤主，扭过头去不听不听。
见凤主不作反驳，舒砚秋看了眼在湖中打坐的荣胥。
“你好像……”
舒砚秋话锋一转，虽然没看着萧晴，但萧晴分明感觉舒砚秋正盯着自己。
“你瞒着我的东西好像还挺多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萧晴下意识地否认三连。
“嗯哼？”
舒砚秋显然没有信萧晴的鬼话。
“这个小姑娘，就是你那天在镜花水月里带出来的，对吧？”
“她身份比较特殊，所以……”
萧晴没敢去看舒砚秋，只好盯着阿镜看着。
虽然不知道凤主照顾阿镜的理由，但是至少从阿镜身上的服饰来看，在凤主那里阿镜绝对没吃一点苦头。
虽然算不上什么华丽的衣裙，但是萧晴也算是见识过修仙世界的有钱人的日常用度，阿镜身上这件小小的襦裙，用料比连黄栌当初给萧晴订的都好，特别是后面坠着的那几根装饰的羽毛，那青色的翎羽怎么看都像是凤主从自己身上揪下来。
不过凤主倒是一如既往的性格恶劣，阿镜一副抱头蹲防的样子，双手捂着耳朵，拼命摇头，不听凤主吹嘘的捉妖人的鬼话。
“镜妖是三大幻妖之一，世间足足有几百年没听说过幻妖的存在了。”
萧晴眨巴着眼睛，她回到绝云顶也查过阿镜的资料，但是上面基本上只提到镜妖是十分罕见的妖族，除此之外，绝云顶藏书中提及镜妖的内容少之又少。
舒砚秋看了眼回过头来的萧晴，继续说道。
“妖族是开了灵智的妖兽，修炼成长之后就会化形成人。虽然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没有找到为什么妖族化形会成为人的样子，但是基本上所有的妖族都是这样的，这成了一种常识。”
“而幻妖则是这种常识之外的妖族。”
“幻妖并不化形。”
萧晴头顶着大大的疑惑，然后看了眼阿镜。
小姑娘已经被凤主忽悠瘸了，正乖乖地端起一个碗。
这好像是凤主给她的，凤主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碗散发着醇厚灵气的汤羹，笑着看阿镜乖乖地一口一口喝下。
不是，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她生下来就是人形。”
舒砚秋知道萧晴想说什么。
阿镜喝完了汤羹，吐出舌头，表情狰狞，似乎很是痛苦。
凤主检查了一下，看到阿镜全喝下肚子了，才将碗收走。然后手心一翻，拿出来一颗丹药，递到阿镜面前。
阿镜对着那丹药嗅了嗅，确定凤主没有耍小手段，然后喜笑颜开，拿过来一口吞下。
啊不是。
萧晴瞳孔地震。
萧晴分明看到凤主收回去的手里抓着的是一个写着辟谷丹的小瓷瓶。
注意到萧晴的眼神，凤主也不遮遮掩掩，大方地亮出了那瓶辟谷丹。
“她就爱吃这个。”
这可不是什么糖啊！
萧晴还没来得及吐槽，吃饱喝足的阿镜从地上一蹦起来，撒欢似的跑了开去。
萧晴眼见着阿镜就这样跑没影了，更是震惊，下意识举手想拦住。
不过凤主倒是速度更快，伸手制止了萧晴。
不一会，又是一个凤主出现在三人面前，手里还提溜着阿镜，从山间小路的另一边出现。
凤主二号把阿镜往地上一放，然后化作一道青光，飞回阿镜身后。
萧晴已经处于风中凌乱的状态了。
舒砚秋好像已经见多了这个场景，已经见惯不怪了。
萧晴原地愣了一会，然后回过神来。
“那，凤主……大人，是知道在盲沟里有着这秘境，所以才把荣师妹带过来的？”
“捉妖人秘境需要验证捉妖人的血脉才能开启。”
凤主点了点头。
萧晴想起来在高楼的祭坛上发生的事情。凤主取荣胥的一滴血，滴到符纂上，然后才是传送的感觉。
凤主所言非虚。
只不过，如果只是血的话，凤主要取荣胥的一点血，好像也没有那么麻烦，完全不需要陪着他们在盲沟里过家家啊。
“举手之劳嘛。”
凤主看穿了萧晴的心思。
萧晴和舒砚秋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写满了不信。
“那小姑娘见到我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她老祖宗知道了都得气活过来，都不知道她家里怎么想的，什么都没教就把人放出来了。”
凤主挑了挑眉毛。
“也是她命好，碰到这里刚好是影潭，就看看她命里有什么造化了嘛。”
“捉妖人有一套完全针对压制妖族的功法和神通，凤主大人不怕养虎为患的吗？”
舒砚秋看着凤主，虽然还是清冷的神色，但萧晴莫名感觉舒砚秋在学凤主戏谑的笑。
凤主笑了笑。过了一会，然后才开口。
“杀她很难吗？“
影潭正值热天午后，时间貌似与外界不尽相同，可是萧晴分明感觉到从凤主身上传过来了一股凉意，轻轻拍打在她的脸上。
舒砚秋不言，不闪不避地迎着凤主的视线，嘴角挂着稀疏的笑意。
半晌，凤主主动退了一步。
“你别这样嘛，我又没说一定要动手，她不动手，我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宝贝同门的行了吧。“
凤主挪开视线，瞟了一眼还在湖中心打坐的荣胥。
“何况我还有求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