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纷纷扬扬，带着一些寒意钻入两人的衣领。
秦殊愣了下，“姐，跑得动不？跑快点躲雪。”
“嗯？”邹妤还在驻足欣赏这一场风雪。雪白的小点从苍穹这样轻飘飘地落下，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看向天空，一下想到了小时候看秋然他们在楼下堆雪人的场面。
秦殊侧头，发现邹妤望着雪的眼里带着她不懂的一丝向往。
她抬手挡住要飘进邹妤眼里的小雪花，雪白的身影一摇一晃在她手背上趴了下来。
而她的手心下，邹妤的眼睛晶莹透亮。让她想起以前在大雪覆盖的火山口见着的那汪小小的湖泊，也是如此。
她的心仿佛闪了下腰。
“姐，没见过雪啊。”邹妤应该是从小在这长大的，不至于还对雪这么稀罕吧。
“嗯。”邹妤点头，伸手捏住了秦殊的手腕，踮起脚看向她的手背。
那片小雪花还在，但化为水是早晚的事。
可是秦殊看见邹妤惊喜地叫唤了声。
“它好可爱啊！”
“……”秦殊不禁往前看。这一刻，她不敢去和这个明明已经三十却还像个孩子的人对视、说话。
“可是它化得好快啊。”
秦殊自顾自地抬头去看前面的街道，街旁的树木上面挂着的彩灯在雪里晃了晃。
然后，她感觉手背扫过一阵温热。
她闭上眼，选择在此刻放纵自己，翻转手心直接把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俯下头去摄取另一个的温度。
邹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人罩在了风雪之外，呼吸也被人夺去了。
她眨着眼看着秦殊，感觉这个年轻人很急躁，吻得很急。她只是一失神，就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
“秦s……”
几分钟过去——
秦殊搂着邹妤软了半截的腰，抿唇一笑，鼻尖抵着她的，“姐，你好会钓。”
“？”邹妤觉得自己挺无辜的。
秦殊也不多解释，抱着人缓了会，雪也渐渐消停了。
“走吧。”她低头给邹妤整理了下衣领，把里面的残雪扫去。
“得换个衣服，不然容易感冒。”
邹妤也是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衣服被雪触及的地方已经湿了。
“原来淋雪和淋雨差不多啊。”
“姐姐，你再这样，我都怀疑你不是本地人了。每年都有雪的啊，你就没淋过雪？”
“没有，我小时候身体不怎么好。”或许是亲身体验了雪，邹妤现在的话变得很多。
“我妈妈就特别保护我，怕我生病，她就不让我玩雪的。每次下雪的时候，邻居家的小孩都能出去玩雪。”
邹妤想到这，步子都跨大了点，想象着地上的雪已经堆了很厚。可惜现在已经过了时候，没有一场能够覆盖街道的大雪。
“有次晚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雪。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晴了，楼下其他的孩子已经打起了雪仗。我就趴在窗户那看他们，真的，他们玩得很快乐，能够在雪里面撒欢……”
秦殊静静地听着，拉着邹妤坐进了一家咖啡店。她跟邹妤点完单后，邹妤就安静了很多。
“姐姐。”
“嗯？”邹妤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想到刚才自己的兴奋劲，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一截的年轻人，难免有些故作沉稳的羞赧。
“如果我是你，一定要找机会偷偷跑出去玩一场。”秦殊以前就是这样，越被拘着，就越要去冲破规则。
“当然也是小点会这样做。”
邹妤莞尔一笑，“那你后来就听话了？”
“怎么可能？”秦殊轻嗤，给自己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里加了很多糖。
热气横逸中，邹妤听到秦殊淡淡地说，“后来我光明正大地夜不归宿、抽烟、喝酒、飙车……那些你不敢做的，我都在我爸妈的眼皮底子下做了。”
“……感觉怎么样？”
秦殊发愣，“怎么样？我以为你高低得说我一声不学无术。”
邹妤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手扶在咖啡杯上取暖。听到秦殊的话，她偏头一笑。
“我只觉得好奇。”
“你和你爸妈关系不好吗？”
“还行吧。相爱相杀。”
邹妤笑了，反问，“相爱相杀？”
“其实我是该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是有的。但是他们呢……怎么说呢。”
秦殊想起自己的父母就好比想起枯燥的经典文学里那种反面的又不引人注意的人物。
“他们想要一个称之为精英的孩子来经营他们一生的心血。可惜生育很难，我妈生我的时候是个高龄产妇。生下来之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我严格按照各种科学的、迷.信的方法养成那种天才。”
“后来，天才没培养出来，养出了只白眼狼。”秦殊说到这，觉得口苦得很，把咖啡给一口闷了。
然后，她的脸黑了，这简直是更苦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喝咖啡这种东西。
邹妤递来一小瓶矿泉水。
“？”秦殊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压下苦意，“哪来的矿泉水？”
邹妤笑着拍了拍自己的精致小巧的黑色挎包，“随身带着的。有时候还可以用来洗手、补妆。”
“果然，我和姐姐还是有代沟的。”
秦殊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声气。
“哎，姐姐，我马上要开学了。”
邹妤看着窗外飘着的落叶，“我都忘了你还要上学。”
“……”秦殊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后面不能天天带姐姐体验刺激了。”
“也不是很需要了。”邹妤沉下眼，眼底的情绪如同包裹在一块琥珀色的湖泊里。
“我觉得……还是可以继续活着的，我感觉可以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了。”
“嗯？”秦殊坐直看向她，“姐姐是用完就扔？”
“你不要乱说。”邹妤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秦殊身上，“但，秦殊，谢谢你。”
“我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但我还有些积蓄。我想用这些积蓄到处走走。”
秦殊枕着双臂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脑海里就一直在回想这话。如果脑海里的有播放列表这种东西存在，她一定要把这话给剔除去。
所以，她带着人玩了几次，把人给玩到天南海北去了？
秦殊烦躁地翻身，侧脸压在松软的枕头上，身体又是一僵。
邹妤在和她道别的时候，抱着她亲了下她的侧脸。
那个温度还在，还没有消失。即使她感觉得到邹妤亲得很克制，甚至是小心翼翼的。
最后分别的时候，这个在社会已经闯荡多年的女人还要说些自以为成熟的话。
那时，邹妤说，“你刚才亲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像是个轻浮的人，但又觉得你的轻浮好像很表面。如果你年龄再大点……算了，我觉得你现在还是得好好学习，不要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什么好好学习？
花花世界又在哪里？
秦殊是彻底失眠了，直接熬夜到天明。
此后直到开学，两人也没见过面，连微信消息都没有几句。
像是两个人都默认地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秦殊是在做机床上操作时听到消息提示音的。但她现在学的这些步骤不能错，不难容易受伤。
最后她是以把手指弄破了个皮的代价提前结束操作。回到休息的地方拿出手机，就看到了邹妤发给她的一张图片。
是一只冰雕，是兔子的模样，惟妙惟肖。但她的目光停留最久的是兔子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是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邹妤。
看来她是愉快地一路北上了，而这里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了。
秦殊低头笑着回了个冷淡的“已阅”。
“秦——殊？”
秦殊回头，看到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谭琴。那个斗舞输给她的人。
“真的是你啊！”谭琴扔下她身边的一男一女，朝秦殊靠近。
“我刚才看气质像你。”
“那你眼挺尖的。”秦殊淡淡地垂眉，没看到新消息，就把手机收了。
“还是你气质出众。”谭琴遇见了之前找了几天都没找到的人，心情极好。
“看吧，我跟你说了人在我们学校。”男生搂着另一个女生过来，“既然找到了，我俩就不要你这个灯泡了哈。”
“去去去。”谭琴挥手，回神过来发现秦殊已经走了好远，她连忙追上去。
“姐妹，你原来也是职高的啊？”
“不然呢？”秦殊没有等人的意思。
谭琴也不见外，伸手拉住秦殊的胳膊。秦殊一愣，下意识被胳膊抽了出来。
“哎，姐妹，我只是想让你慢点。”
“你找我有事？”
“有事啊，交个朋友吗？”谭琴张开双臂跃到秦殊面前，眨眨眼，“我觉得你在舞林是一号人物。”
“……”秦殊绕道走开，“我不感兴趣。”
“好吧。”谭琴仍旧跟着她，“哎，上回那个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秦殊停了下来，侧头虚心求教，“你为什么这么问？”
“直觉嘛。”谭琴嘿嘿一笑，“我的姬达可很厉害的。”
秦殊不置可否，“我还有课，你请便。”
“哇，你别这样不给面子嘛。你难道不想和我这个卫校的交个朋友吗？以后要是和那个姐姐分了，我还有很多姐妹可以介绍给你。”
秦殊轻嗤，“我还需要你介绍？”
谭琴：好傲哦，她心都碎了。
相信我，我爱甜甜的爱情。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