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洞不满断断续续的睡梦醒来，又在何哲宇身上得到身心的满足，赵序全身脱水收紧的皮肉都被水滋养完了，吃得很饱，长出一片片河岸边的春风拂柳，簌簌飞扬。
他要从赵序变成柳絮了，太轻了，风一吹，他整个人都能粘在何哲宇上上下下，把对方的呼吸道堵满，让他为自己而死。
黑色的梦都变成了白色的雾，何哲宇把他抱得很紧，温暖绵软，轻盈的赵序在这个轻盈的怀抱里睡了个好觉，此恨绵绵无绝期，绵绵，是连绵不断是长长久久，是不是永远啊。
还好何哲宇很乖，这么乖的人，他只要对何哲宇好一点，何哲宇一定不会恨他。
他睡足又醒了，醒来还在何哲宇的怀里，赵序仰头看了看，发现何哲宇大概是一早赶航班累了，抱他抱得越来越困，现在也还在睡。
睡相很好，很好看，锐利的骨骼被他的垂下的睫毛和均匀的呼吸柔化了，赵序没忍住，在对方的下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好幸福啊。
他从没见过何哲宇睡着的模样，何哲宇总是醒得比他早，妥帖地来给他递水找衣服拖鞋，包揽一系列琐事，他还没体验过这么幸福的瞬间。
这样想着，赵序又亲了一下，下次他醒得更早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大傻狗一般睡眠都挺好的吧，他在朋友圈听过别人家的阿拉斯加打呼噜。
那再亲一下吧。
赵序晕头转向地把下巴、侧脸、喉结都亲了一遍，终于把对方吻醒了，何哲宇发出两声哼哼，动了动，赵序赶紧缩回原位，假装无事发生。
“……早上好。”
何哲宇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呢，就温柔地喊他，刚睡醒的声音还有点沙，在赵序怕痛的皮肤上揉来滚去，刺刺麻麻的，更不要说，何哲宇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松开怀抱，握着他的肩膀，凑上前亲了他的额头。
“今天醒得好早，睡够了吗？”他轻声问道。
赵序的体温怦一下子蹿到顶峰了，脸和耳朵被滚烫的血液咕嘟咕嘟流动加热，大脑化了，心口化了，他没回应何哲宇的话，而是抱了回去，仰着脑袋跟他提议：“再亲一下呗。”
何哲宇愣了愣，但还是照做，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还有这里。”
脸颊。
“这里这里。”
鼻尖。
“嗯——你低点头，这里。”
下巴。
耳朵，脖子，锁骨，胳膊，手心手背手指头，何哲宇不带**地将他吻了一遍，像迪士尼花街游行一轮一轮一个一个的，赵序浑身软了，化了，消失了，飞走了，他抱着何哲宇，笑个不停，最后把对方缠得很紧：“睡够啦，我醒啦。”
何哲宇也笑了，就这么在床上抱着温存，胳膊腿无意义地蹭来蹭去，直到赵序抱怨了一声“好饿啊”，他才把赵序一起抱着起床，换了衣服，去行政酒廊吃饭。
人不来一趟北方不能知道冬天为什么要用“萧瑟”这个词，赵序和何哲宇挑了窗边的位置，看向路边光秃秃的树，看一眼就能被树间的风吹到，干巴巴的，赵序一边吃三明治，一边问他：“你最近会很闲了，有哪儿想去不？”
“我都可以。”何哲宇的答案意料之中。
“这词被我封杀了，”赵序眉毛一挑，“不许给我说都可以，我要答案。”
“……”何哲宇思考了一下，“我，我不知道有哪些地方可以去，对不起。”
……
好吧，赵序觉得自己的心真的很容易软。
“迪士尼？”赵序想了想，“下周我好像就有空，你等等，我跟助理确认一下，我也好久没去了，唉赵青青长大了对这些东西都没兴趣了，她现在只嫌人多，买导览也嫌。”
何哲宇点点头：“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就是很漂亮呀，很童话，大家都在里面做梦的地方，”赵序想了想，“很多很现实的人来造的梦，你看过迪士尼电影吗？哦你肯定没看过。”
何哲宇复述他：“梦。”
“嗯，梦。”
赵序：“梦就是虽然总要离开，但身处其中还是可以遗忘现实的地方，我知道现实是必须要面对的，跑不掉的，但是做梦的时候还是很幸福。”
何哲宇只听他说，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没再说话，只是盯着赵序的眼睛看，视线变成伞上滴下来的雨水，把赵序一滴一滴浸透了，上上下下满满当当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尊享导览三人起订，赵青青最后还是被抓来了，一家三口被工作人员带着入场。
何哲宇看着热闹的圣诞月，园内人山人海，虽然很冷，但是依旧有很多人穿着其他季节的漂亮衣服在园内拍照，彻底逃离现实，留场梦在相片里。
“好多人……”他看着排队的人惊讶地张开了嘴。
“马上让你看看我这钱花得有多值，”赵序贴在他身边，像个小碰碰车一样撞了撞，“咱们从那边进。”
“那边？”何哲宇疑惑。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绕过外边长长的队伍，随后，从出口走了进去，并让他们自由选座位。
“哥哥嫂嫂坐一排！”赵青青一溜烟蹿到第二排去了。
赵序隔着口罩得意一笑，他戴了冷帽，把刘海压得更长，眼睛眯得细细的，眼尾都要和头发丝缠起来了，他向何哲宇伸出手：“走吧，跟我走，我就喜欢第一排。”
他俩都戴了帽子口罩，赵序长得干净，比较隐蔽，个子也小，何哲宇就不同了，一米九的浓眉大眼大帅哥走到哪都有人注意，从身材盯到眉眼。
玩完项目，在街上继续朝下一个目的地走时，还有人把他认出来，冲上来问能不能合影。
何哲宇惊慌，想征求赵序的意见，头一抬就看见赵序抓着赵青青飞速溜了，躲到暗处看着他笑，生怕被认出来。
看来是同意的。
何哲宇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摘下口罩和对方合照，他这个类型不吃妆造，骨相好气血好，就算是素颜在镜头里也很帅。
对方连连道谢，说着不打扰他了又跑了，隔了一段路，赵序和赵青青才一挪一挪慢慢从道路另一侧挤过人潮挪到他身边。
赵序给了他一肘，打趣他：“大帅哥~这么红？喜欢你的人这么多？”
何哲宇的脸憋得有点红，透过耳朵能看出来，他看了赵序一眼，又悄悄把赵序的手抬起来，随后，自己缩了缩手，将自己的袖子放在他手心。
赵序扯着那截袖子，心花怒放。
太有面子了。
他真想把何哲宇带去饭局显摆了。
早知道给他戴个手链，戴个长点的，延长链长长一截，刚好留给他来牵。
可惜要防止被偶遇，那截袖子没在他手心待多久，他就自己撒开了，赵序可不想今晚的热搜是何哲宇和男人牵手，留何哲宇感受到衣物上的力道解开，呆呆地看了看，然后怅然若失地放下手来。
随着中午的花车时间到来，工作人员领他们去围栏边坐着，等待着在第一排观看。
一个又一个何哲宇完全不认识的人物从中间路过，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和周遭的欢呼，赵序突然睁大了眼：“哇塞，爱洛公主！”
“你喜欢？”何哲宇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对啊对啊，她是睡美人，”赵序又给他介绍其他人，“喏，那个是长发公主，那个是玩具总动员，那几个是……那几个是东城特产，嗯，别的迪士尼没有，我有个东城的大学同学，每次他回老家，问工作室的员工想要什么特产，所有人都要这个，他回工作室打开行李箱，倒出一箱玲○贝儿星○露。”
赵青青被他的用词逗笑了，何哲宇眨眨眼，他没听懂，但也一块笑了出来。
尊享导览有购物折扣，赵青青受同学所托，在商店里大肆采购，赵序就倚在旁边等，他现在很舒爽，感受到站在他旁边那人的温度，他看了看何哲宇，问：“你不去逛逛？”
“我不认识。”何哲宇看看他。
“哦也是，这种还是要本身喜欢才有买的**，”赵序笑了，“哎呀，每次来这里我都觉得自己好年轻，好轻松，你有没有发现我一天都没抽烟了？我只要来这种地方就可以一天都不抽，也不难受。”
“首都有吗？”何哲宇问。
“有环球影城，可能是我对人家ip不感冒吧，我更喜欢这儿，”赵序想起来就乐，“哦不过以前去了几次，而且每次都能听到路人在问，疯狂动物城在哪儿？玩具总动员在哪儿？我经常从人家背后走过，留下一句‘在迪士尼’，特别好玩。”
何哲宇想象了一下赵序从人家背后鬼鬼祟祟溜走的样子，笑了出来。
他们去城堡吃了饭，被领去专属区域看了烟花，热腾腾的火焰从东城潮湿的冷空气中扑来了，有着回南天的墙壁都能被一瞬间烤干的气势，和绚丽的灯光一起把人照得很亮，很暖和，烟火的间隔时间甚至会觉得有点孤寂，有点冷。
赵序仰着脸瞪大了眼睛：“你看！漂亮吧！我都说了比你们那个山卡拉里的小烟花漂亮，下次再来我们就去绚景楼一边吃饭一边看，那边远，得等有大烟花的时候，夏天吧，夏天在外边看烟花好热！”
何哲宇呼了一口白茫茫的气，五光十色的夜晚变成一个陌生的怪兽，要从他面前把赵序吞没了，他没看烟花，而是侧过脸来，悄悄看了一眼赵序瞪大的眼睛。
和眯起来时不一样，眼珠顶着单眼皮的底，看起来年纪很小，添了点不谙世事出来，像小孩，看得他有点想把赵序抱在怀里看。
“……嗯，很漂亮。”
他坐在赵序的右侧，看着那颗眼角痣，又滑又挺的鼻尖，笑了。
“诶不对，夏天你不会进组了吧，”赵序意识到自己乌鸦嘴了，“不过明年夏天的话……你这部的宣传期应该在春天，然后夏天是有空的，嗯，反正明年不行就后年，我相信迪士尼不会这么快倒闭的。”
盛大的烟花表演一筹胜一筹，高昂又滚烫，绚丽夺目，将眼前的天边都遮满了，耳朵也被音乐和火药声堵上了，说话要用喊的。
他看见何哲宇的嘴巴张了张，声音很小，好像说了点什么。
“你大声点！”赵序喊他。
“我说——”何哲宇的声音轻了又重的，“好。”
不是这句。
赵序看见了，他的嘴巴动了好几下，不是一个“好”字。
但何哲宇没追究他那句“对不起”，赵序决定大发慈悲放过他，不再追问，礼尚往来，他有时想和何哲宇公平一点。
再浩大的声势也会被抹平，烟花表演到了末尾，听觉视觉温度的刺激都慢慢淡了，一点一点，潮退了，树叶落了花谢了，石头都被磨平了，梦也醒了，周围安静下来，夜晚黑得像是能冒出蝉叫，普通的夜景灯光被方才的耀眼衬得暗淡了，随之而来是的细细碎碎的人声和脚步声。
赵序左右看了看，左边是赵青青，右边是何哲宇，他冲两个人笑：“走吧，回酒店，明天我们回家了。”
赵青青欢呼一声跳起来了，在他俩前面蹦蹦跳跳，留赵序和何哲宇在她后面二人世界，两只手紧紧贴在一起，赵序想着大晚上的没人看见，又把袖子拽上了。
何哲宇没来得及把手缩进袖子里，但袖口已经被扯紧了，缩不回去，他迟疑了一下，最后将手翻了个面，包住了赵序光滑的手背。
“……好凉，”何哲宇轻轻道，“你总是穿得很少。”
“穿得少好看呗！你嫌我冷那你多帮我暖会，大火炉。”赵序晃悠晃悠，挤得更紧了，把牵在一起的手藏在他们中间。
温热的手把他就这么包着回首都了，从高铁上安安静静地躺回去，赵序不喜欢坐飞机，他从首都来回南城很远，必须坐飞机，以至于他对飞机最初的记忆就是回他有血缘关系的家。
东城的距离刚刚好，坐高铁也很方便。
送回赵青青，他们一块回酒店的家，看着房间号，赵序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仰起脸来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何哲宇，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
“？”何哲宇有点懵。
“其实……06是行政套的意思，不是我24年的时候想要个18岁的，我要1806，也只是因为行政酒廊在18楼，比较方便，”赵序窃笑，“看到你的时候为了调戏你才说的18厘米。”
“没想到真有啊。”
何哲宇愣了下，才想起来他们第一次睡之前赵序的发言，脸歘一下子红透，快把脑子烧冒烟了。
赵序房卡一刷，得意地窜了进去，嗓子里还哼着歌，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