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尘卷起,故人来访

(作者私设,小说背景女女可以生育,生下的小孩叫两个母亲阿娘阿母,称呼不分攻受。)

“我娘死了!”

李道全满心不耐烦,不知几次重复这句话。若是半个时辰前她知晓自己会遇此不测,说什么也不会乱发好心。

她怎知自己不过同往常一样来为母亲扫墓,清理坟前杂草,就碰见个奇怪女人一直沿路沿街问寻李灵仙消息。

她见这人衣着体面,腰间鸳鸯玉佩瞧着更是富贵非凡,虽然口中念着她阿娘名字,但看神色并无恶意。

于是乎,本着“这可能是我阿娘旧识瞧着还很有钱说不定能施予我点”的念头,李道全走上前自认李灵仙之女,并带着这人来见她阿娘。

但谁知这人衣着体面却是个脑子不好使的,远远见了墓碑便停步不肯信,非要抓着她衣领问李灵仙到底在哪。

眼前这揪住她衣领疯疯癫癫的女人力气大得可怕,任她手臂牙齿齐使功夫也没能挣脱女人桎梏。

她滑虫一样在女人手中扭动,试图挣脱开对方揪住她衣领的手掌。

“喂!我说你听不见吗?看那——”

她扑腾着奋力往身后丛丛密林深处指,荒草掩映下赫然是一座陈旧坟墓,只点点干涸红烛泪撒碑前,石碑上歪歪扭扭刻“李氏灵仙之墓”。

“我娘早死了三年了!快放开我你这疯女人……”

她被揪的有些喘不过气,身上旧衣裳缝满布丁本就不牢固,与女人几番拉扯间针线已崩开不少。

李道全又是羞恼又是气愤,她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可就这身衣裳了,上次镇上当铺王二丫说出三文钱给买她可都没当!

李青霜不语,只冷眼瞧着眼前面目极似李灵仙的女孩小狗一样乱咬她手指,牙尖嘴利,啃了她一手带血牙印。

“我等了她九年。”

她话语喃喃:“我还未与她重聚,她又怎能先行离开?”

听闻此话,李道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算哪位人物,我阿娘还得越过我阿母,先见过你才能走不成?”

“你阿母陈秀?区区手下败将她算什么?”李青霜话语满是轻蔑不屑,但转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难看起来。

李道全就瞧着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面容煞是好看,她心中不由轻叹这女人生了副美人面,可惜却是个脑子不好的。

“这位贵客,我瞧你也是副体面模样,举手投足更是贵气非凡,想必定是出自大家名门,又何必来这荒郊野岭同我个黄毛丫头浪费光阴?”

李道全深呼吸一口气,握住女人冰冷手掌,一使力没推动,她真心实意句句恳切:“归家吧好吗,您从哪来的回哪去好吗?”

“没见到阿姊之前,我绝不会离开。”

李青霜松开手,抬脚踩断一地野草,只几步便到了百米外墓碑前,她伸手轻抚石碑文字,口中喃喃自语。

“李,氏,灵仙,”

“……之墓。”

……

…………

安静半晌,李青霜慢慢抽出随身佩剑,剑尖对准了碑后黄土。

李道全脚一落地便撒丫子狂奔,转眼间便跑出几里地。

见身后不再有人追来,她弯腰扶着身旁古木粗干大喘气,一边暗恼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阿娘葬这么偏僻,现在想跑回人烟处都不容易。

不过总算甩开这疯癫女人了。

平复好呼吸,她慢悠悠整理好凌乱衣衫顺着林间羊肠小道往镇上走,逃出魔爪一路心情都不错。

正是早春时节,春风虽还带着几许寒意,但已催得枝头树梢探出来不少花骨朵。

李道全见那桃花开得甚好,深山密林桃花无主,挑着几枝已开出花朵的折断拿在手中,哼着听来的瓦巷小曲,身影慢慢消失在树林中。

“喏,给你的。”

几枝妍丽桃花措不及防出现在王二丫眼中,她呆愣一瞬瞬间哇一声叫唤从李道全手中抱走花枝。

“你从哪弄来的?外面花树都还没到开花时候!我早见它们开始长叶子结花苞,但都没你的开得好!”

小丫头喜不自胜,欢喜抱着到处找东西:“我要把它们插在我最好看的花瓶里!”

李道全嘴角翘起,双手撑在木桌边沿,仰头懒洋洋打量这一屋瓶瓶罐罐。

“你最近又‘研发’新药了啊?”

她随手拿起一贴着“春日晚”签子的白瓷瓶细细打量,“我说二丫,你阿娘阿母都是开当铺做生意的,怎么你没遗传她们经商天赋,反而整天研究这些瓶瓶罐罐?”

二丫白了她一眼:“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王二丫,我叫王多福。”

“你不是嫌这名字土不让我叫吗?”

王二丫将手中桃花与桌上一众瓷瓶细细比对,最后挑了个白粉渐变瓷身的注水放入桃花,“那也比我姐王多财好吧!”

两人插科打诨片刻,李道全方脸色凝重站直身子,将方才所遇种种一一说与王二丫听。

她口才好,平常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王二丫常戏说连茶铺说戏的女夫子都得向她来讨教。

此刻舌灿莲花不过短短数言便将她如何去与那奇怪女人相认、那女人又是如何突然变卦擒住她后她惊险逃生的事道来。

听得王二丫神情一愣一愣,手中配药动作都不由放缓。

她将手中绿色药膏倒出,慢慢在李道全擦破皮红肿脖颈间涂开:“那后来呢?她没有再追上你吗?”

李道全摇摇头,被脖子上药膏冰得呲牙咧嘴:“再寻上我来,大不了我躲她个几天,等她走了我照旧过我的日子!”

王二丫责怪看她一眼:“你也该当心些,最近镇子上生人多。你也是胆子大敢上前去和陌生人攀谈,上次那些江湖人闹事不明不白砸了谢家茶摊,到现在还没寻着人赔!”

见药膏涂得差不多了,李道全跳起往门外跑:“我知了我知了!”

“药膏拿着!”

李道全没有回头,右手往后一探稳稳接住王二丫丢来的药瓶,瓶身正白底黑字贴着潦草“春日晚”三字。

“每日早晚一次,记得涂!”

“知道了!”

她挥挥手,在王二丫目送下朝阳光里越跑越远,直到缩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清身影。

临近晌午,沿街小巷都开始热闹起来。

李道全一路姨姨婶婶叫过去,对着个人便不吝啬自己的大大笑脸,眼见镇上酒楼人来人往客人渐多,她一扭身钻进楼里就开始忙活。

“哟,李家小丫头又来了啊?”

帮忙提起污水倒入沟渠,李道全将头发束高成马尾,只零星散落几点碎发,光洁额头上毛茸茸胎毛在阳光照射下呈现柔软金色光泽。

有认得她的酒楼伙计笑着打趣她,将手中干净抹布塞她手中:“去吧,桌椅都擦干净些,这几日客人可不会少,等散场后去找老板讨做工钱!”

李道全知晓对方是有意照拂她,把最轻松的活计派给她做。她也不点破,只笑嘻嘻嘴甜谢过,拿过抹布便开始利落做工。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阿娘在世时也跟着学过点皮毛功夫,是以体魄健全动作迅速,半个时辰不到便把酒楼上上下下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还顺道帮忙倒了两回污水、上了几道菜。

日头已过正午,提过最后一桶污水,李道全尚空闲的一只手擦擦额角汗珠,满心眼里期待等会散工时会发给她的赏钱。

阿娘在世时她尚有依靠,自打三年前阿娘突然病故起,她便只能自己学着手脚勤快些去替人家做工来换柴米油盐。

所幸这青山小镇民风淳朴,镇人见她年幼失母孤苦伶仃都多有照拂,家中从不缺突然出现的米菜和被劈砍好送来的柴火,逢年过节更是多有糕果点心。

李道全无以为报,便只能一有空闲便去镇上人家揽活干,这酒楼的功夫便是被她帮过忙的邻里推荐而来。

工钱当天结算,一天十文钱。

倒是很适合天性自由洒脱的李道全,做几天攒够钱了便去上山摘花下河摸鱼来潇洒几天,等钱快用光了又老老实实回酒楼做工。

李道全美滋滋想过,自己这辛苦几天又玩乐几天,既使日子不至于天天重复做一件事,又不至于饿到揭不开锅只能靠邻里救助。

但她终归年纪尚小,没有细思过镇上唯一的酒楼又哪缺她这一人力,多的是年轻力壮的女人们来揽这些活计。

但不管她是什么时候来,总有那么一个位置是刚好空缺,就待她的到来。

这世上形形色色所有,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刚好”。

“哎客官您请进——一楼还是包厢?”

一行玄衣红底黑鞋人踏进酒楼门槛,自那赤红鞋履落地起,酒楼便无形间多了些许肃杀之气。

原因无他,这伙不明来路之人穿着统一,腰间要么缠绕铁蛇一般的长鞭,要么佩戴玄铁大刀,领头那人更是铁掌带风,麦黄肌肤上起起伏伏纵横多道疤痕。

这路人横冲直撞,李道全提桶避让不及被撞翻了个跟头,手中污水直直洒落一地,有半数都浇到了跌倒的李道全身上。

人群中一同样装束的女人横眉一对,大踏步上前抓住李道全衣领,轻轻松松如提一只鸡崽般把她抓了起来。

“老大,这黄毛丫头走路不看路,好端端直冲上来淋我们一身水!”

李道全一口咬女人手上,牙齿宛如撞上铁板,女人没想到李道全会来这出,一愣之下松开了手。

“明明是你们撞的我!”

扯袖胡乱擦了擦脸上污水,李道全跳起身来活像个被打湿的黄毛鸭子,在最高有她半人高的女人们面前,无端添了许多滑稽。

“噗。”

有同行的女人忍不住笑,低头比划了一下两者的身高差距,扯了扯走在最前被淋到污水最多的同伴:“陆二,算了,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陆二仍愤愤不平,开口想再说些什么,为首的刀疤女人淡淡看过去,她瞬间闭嘴按捺住。

“走了。”

女人领头上楼,剩下人同行跟上,只陆二落在最后瞪李道全一眼,转身跟上。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折她青锋(gl)
连载中多梦嫌烦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