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不单单是他们这桌,其他桌的赌徒,还有赌场的打手,都被他这一声怒喝吸引了目光。
“好啊,就说你怎么摸出A来,原来是出千!你还我的钱!”女人疯狂地大叫着冲过来,起手就往吴豪的脸上划拉几道浅浅的指甲印,跟拼命似的就要翻他的牌。
欧柚脸色阴沉地站起来,一手推开女人,将吴豪的手掰开,那只手跟焊在萧焚手腕上似的,始终不动。
“放手!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打倒一耙。”他一向温柔惯了,此时目光森厉起来,忍不住让吴豪后退两步,“出千的骗子不好好藏着,反倒贼喊捉贼。”
“我特么弄死你信不信!”吴豪虚张声势地大叫道,“有证据没?臭小子,你知道赌场里污蔑人出老千是什么下场吗?”
“你不也污蔑我了吗?”萧焚老神在在地瞟了一眼一旁的猥琐男,“要不咱们请个赌场的话事人出来?”
“就怕你不敢见。”
“我的赌场还有人敢闹事?”
“柱哥。”
一个男人在几个打手簇拥下走了出来,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嘴角有一颗很大的黑痣,带着眼镜,身穿西装,看起来很文明的样子。
“敢砸我的场子?”柱哥皮笑肉不笑。
“不敢,今晚手气好而已,吴豪没有证据,非说我出老千。”萧焚道。
“今晚出千的人是吴豪。”欧柚把之前他手里的牌面从什么换成什么,十几局情况说得一字不漏。
“你跟他是一伙的,随便扯几个牌面就能当真?”吴豪叫道,“柱哥,咱们用事实说话。一晚上我都在输钱,只有他在不停地赢钱。你难道相信他运气会这么好?”
这时候欧柚看到,一晚上跟他们同一桌的猥琐男站在对面,不动声色地朝柱哥摇了摇头。
事后欧柚才知道,早在萧焚在一楼连赢的时候,赌场的人就盯上他了,猥琐男这类人就是赌场招来的高手,叫做暗灯。察觉不对劲时,他们就会伪装成赌客,一边玩一边观察他们有没有出千,顺便和赌场的荷官配合出千,不让局面发生一边倒的情况。
虽然欧柚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还是让萧焚赢了近一百万。
“你们知道,在赌场出千,是什么规矩吧?”柱哥不紧不慢道,同时观察两人神色。
“知道。”吴豪目光阴冷地看着萧焚,“你第一次玩,恐怕不熟悉。敢在赌场出千,管他天王老子,都得把钱吐出来,打欠条赔钱,再废掉一只手。”
欧柚看到角落里一个打手拎着一把斧子走近,眼里闪过一丝怒意,站在吴豪和萧焚之间,“还钱就行了,把人搞残废是犯罪,你们都要坐牢的。”
周围几个人笑了。
欧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蠢话。
萧焚抿嘴一笑,“呆瓜。”
他这一句笑骂轻飘飘的,挠人的很,欧柚在嘴里回味了下,低下了头。
“把袖子拉上去。”柱哥发话。
吴豪不等萧焚动作,一把将他袖子往上扯。
一截瘦削白皙的手臂从衬衫袖子里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上缩到肘弯的衬衫袖口里露出了异样的一角,吴豪眼疾手快地揪着抽出来。
是一张梅花A。
“你看,我就说吧!他出千!”吴豪将牌亮出来环视一圈。
欧柚瞪大了眼睛,眼睑下的黑痣微微颤动。
“知道赌场的规矩吧,敢出千,你这只手就得剁掉喂狗!”吴豪眼神阴森,带着浓浓的恶意。
欧柚将人半拥进怀里,完全护住人,往日平静温和的外表被打破,眼里只剩下深沉的冷意。
他看着团团包围面露不善的人们,巍然不惧,“柱哥,我们可以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赌场的规矩,你们出千,就必须见血!”吴豪眼神阴鸷,像见到肉的秃鹫,得意而贪婪地盯着萧焚。
“我是欧柚,你要多少,我给你。”欧柚道,“别伤他的手。”
“是那个很有名的欧柚?!”哪怕不关注影视剧的人,都知道这个人。
柱哥哈哈大笑拍手,“稀客啊,没想到来了个大明星,这就不得不给个面子了。这样,今晚赢的所有钱还回来,再赔十倍的钱。今天拿不出钱,按照赌场的利息,每块钱八毛利率。”
“可以。”欧柚一口应下。
柱哥立刻精神抖擞起来,这样算下去,哪怕只有七天,他就能赚到上亿的现金。
天降横财啊!
“口说无凭,留点证据。”柱哥眼里闪过更深的贪婪。
“什么证据?”
“把合同签了,再跟我进房间,拍几张裸/照。”
欧柚气得嘴唇颤抖,“你们别欺人太甚!”
“不然你们到时候抵赖怎么办?你不给我点安安心的把柄,”柱哥手一挥,周围十几个壮汉围了上来,“那就今晚把一千万拿出来。”
“等等。”萧焚打断他们的谈话,“赌场讲究公平,我们如果出千,按照这样赔,那吴豪他们出千,必须也这样赔!”
“没有这个如果,现在你才是那个出千的人!”吴豪道。
“柱哥,吴豪不愿意这样赔,那我们顶多把今晚赚的钱还回去,别的,就不可能有了。”
吴豪笑了,“你还想污蔑我出千不成?”
“没出千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心虚。”
“好啊,如果你出千的话,也是这样的条件。”
“可以啊,谁怕你不成。”吴豪道,“柱哥,快把这人的手剁了,再让他们签合同,拍裸/照!”
萧焚指尖点点自己身前桌上的牌,“别着急啊,我还没开牌。”
他将手里的三张牌递给柱哥。
柱哥阴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把烟叼进嘴里,将三张牌晕开。
“啪”的一声,三张牌都摔在了桌上。
吴豪定睛一看,是三个A。
“运气也太好了,又是豹子。”
“吴瘦子,你说说,”柱哥把烟夹在手上,吐出一个烟圈,乜着眼看他,“什么情况下,你会用三个A出千再去换A?”
吴豪的眼里涌起疯狂的羡慕和嫉妒,更深的晦涩之处,是浓浓的恐惧,手指直打颤。
“那就是三张、三张牌他全都换了,他们两个,必须脱衣服搜身!”吴豪指着萧焚和欧柚。
“别总盯着我啊,”萧焚悠哉道,“我怎么看着吴哥的牌反倒少了。”
吴豪一个猛扑往自己方才的座位而去,一个打手格开他,另外一个眼疾手快,将他桌上的牌翻开。
一张梅花9,一张方块2。
只有两张。
萧焚把吴豪手里的那张A抽出来,放在两张牌旁边,“这不就齐全了。”
屋子里的气氛凝固起来。
吴豪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我……不是我。”
“你拿你自己的牌栽赃陷害我。”
“不是我!”他吼道。
那张梅花9是哪里来的?
他只有方块2和两个杂色A,凑成个对子。
眼看这局又要输,他干脆不做不休,抓住萧焚手腕喊出千的同时,用巧劲将一张A偷偷弹进他的袖子里。
到时候混乱之下,大家只会关注萧焚身上有没有牌,谁会关注他的桌面。
“那就咱们俩再一起脱衣服搜身。”萧焚说着,直接脱了T恤,还抖了抖。
“该你了。”
吴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就在刚刚,他被打手格开的动作中,他的身体碰到了不同于衣料的硬壳状东西。
他的袖子,也被塞了牌。
“你个小赤佬,是你害我,你才是老千!”
大汉直接把他踹倒在地,拖进了一个房间。
无需多说,大家都看出了吴豪的心虚,不敢搜身,还栽赃陷害别人。
“柱哥,我错了,你饶了我,我也是被陷害的……今晚我借给你的钱,我十天内加倍还给你,二十万,二十五万……”
欧柚隐隐觉察出他们要干什么,冲到房间门口想阻止,看到一个人拿了一把斧头,另两个将吴豪的手拽出来,放到一个台子上。
他手脚发软,想出声,喉咙却半点发不出声响。
小焚,小焚……他们是要……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尿腥味,那是从吴豪身上飘出来的,他整个人都在打摆子。
“啊——”
吴豪的左手被他们从手腕处齐根砍下,血飞溅到白色的运动裤裤脚上,欧柚都不知道,一个看起来那么瘦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萧焚跟着站在房门边,嘴角刚漫起一丝笑,“唔?”
身子一歪,脑袋被一只手按在暖润的颈窝里。
他愣了愣。
鼻尖只剩下柠檬海盐的清新水汽味,干净明朗,和欧柚这个人一样温暖包容。
护着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地颤抖,却始终没有松开。
整个房间都是吴豪惨烈的哀嚎声,在那声音之下,是那些小弟扭曲的面容和凶狠放肆的笑声。
负责按人的大汉嫌弃地松开了手,吴豪疼得满地打滚,那只断了的手随着他身体痛得惨叫时,也在空中甩来甩去。
欧柚脸色越发惨白起来。
那只手,没断干净。
不知道是那小弟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是那斧子不够利,一次还没切断根,留着薄肉和皮,鲜血染红了瘦子的衣服,脸上全是血,充红外翻的眼白死死盯着他们两人,朝他们伸出了手。
欧柚忍不住抱着人后退了两步,闭上了眼。
可瘦子那断了大半的手在他脑海里甩来甩去,断口处通红的血管和肌肉仍在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寻找自己的手。
白色的筋垂黏在手臂上,骨头里的骨髓不断地在往外涌。
血呼啦查的碗大伤口将那个人整个浸在血里,龇着崎岖不平的黄牙在向他索命。
“啊!”欧柚身子一抖,惊恐地睁大眼睛。
原来是萧焚在拍他的肩膀,从他怀里移开脑袋。
满屋子站着不良混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手下完全不为所动,反倒看热闹一般起哄。
一人抓起吴豪另一只完好的手,沾着他流出的血,在一份合同上按下手印。
柱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焚他们,沾血的斧子还在小混混的手里,好似下一刻就要拿他俩开刀。
他的赌场好不容易才出现这种肥羊。
“是不是还有裸/照没拍啊?”萧焚道,好似不知道他的盘算。
柱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手下扒了吴豪的衣服,不值钱的东西,也就随便拍了几张,然后将浑身赤/裸的人从另一个门拖出去了。
“留下来再玩两局,我亲自作陪,怎么样?”
这么大一笔钱,就这样飞了。他烦躁地把烟摁在玻璃茶几上,今晚他势必要狠狠宰一顿。
萧焚把手里的钱袋子放到了茶几上。
柱哥抬了抬眼。
“我没记错的话,”他指指这一摞摞钱,“这些……不够吧。”
萧焚坐在茶几对面,撕开香烟,把一根烟叼在嘴里,没点燃,目光朝他瞥去,眼神凌冽。
“不是还的,找你帮个小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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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险而又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