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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他成为你的一部分，让他为你所用，让他离不开你。”
吉野顺平猛然睁开眼。
他正躺在床上，真人躺在他的身侧，展开的四肢把他挤在床铺角落。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陌生的女声闷闷传来。
“快起来了，今天要去新学校报道吧！”
吉野顺平深吸一口气，生硬地喊道：“知道了，妈妈。”
今天是他和真人去咒术高专报道的日子。
三天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在电影院对真人发出邀请时，他已经做好了要花一段时间说服真人的准备，可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答应。
“咒术高专？”真人惊讶万分，而后笑了一声，兴奋地问：“是为了查契约术式吗？”
“是。”
“顺平也去？以人类的身份？”
“嗯。”
“我们同班吗？”
“……我会拜托五条老师让我们同班。”
“那我要去！”真人一口答应。
没想到真人这么爽快，吉野顺平措手不及。他在短时间内制定了最有效率的计划，那就是直接联络五条悟，等真人引出羂索后，让五条悟杀死羂索。
离开电影院之后，淀月主动跟上真人向对方告知重要情报。吉野顺平按照流程去了警局，和吉野凪见面之后他纂改对方记忆，只不过这次不是删除他的存在，而是增加了关于真人的记忆。
在吉野凪的记忆中，真人是一位来借住的远方亲戚。
当晚，真人便兴致勃勃地带着背包到吉野顺平的家中，还和吉野凪相谈甚欢，还硬要和吉野顺平挤一张床睡觉。
抛开突然找上门的真人，和五条悟的沟通格外顺利。
五条悟不到两天便解决了羂索，那些被召集的诅咒师也一并被抓，唯一的损失就是倒塌了一栋居民楼，好在无人伤亡。
代价比想象中小得多。
早就知晓此事的淀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漏瑚和花御，在五条悟打过来时把他们保护起来，又带着他们远离了人类社会，说是要休息个一百年。
等吉野顺平反应过来，已经联络不到淀月了。
与活了七百多年的他相比，淀月活着的时间更加长久，那只水母明显厌倦了这些幼稚的打闹，非必要时刻，他不会再去打扰对方。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他以找契约术式为由，拜托五条悟让他和真人加入咒术高专。
今天，就是他和真人正式进入高专的第一天，也是这七百多年来，第一次让真人以人类身份与咒术师相处。
说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人一旦习惯了某种生活之后，就很难从中脱出。
吉野顺平早就习惯一边旅行一边和真人懒散度日的生活，说难听一点，他们度过了七百多年糜烂时光，动力和意志早就被消磨殆尽。
如今要吉野顺平和普通人类一样上学，他还有些不适应。
困难的不仅仅是上学，真正困难的是如何应对吉野凪的关心，与吉野凪沟通时他常常不知所措。
“早上好顺平，真人还没起来吗？”吉野凪把早餐准备好，“今天是报道的日子得早点去。”
“妈……妈……”吉野顺平生涩地喊着母亲，他已经忘了如何和母亲相处，局促地坐在餐桌前，干巴巴地说：“谢谢。”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吉野凪面色古怪，正要说什么真人打着哈欠进了厨房。
“早上好凪阿姨，今天早上吃什么？”真人揉了揉眼睛，又俏皮地冲吉野凪笑了笑，而后夸张地嗅了嗅早餐，“好香！感觉好好吃！”
吉野顺平眉头微微蹙起，这几天真人和吉野凪沟通时，总是表现出健谈的模样，基本上把夸赞的话语都说了一遍。真人的表现和电视剧角色一样，但这份夸张又刻意的演出让吉野凪很开心。
“毕竟你们上的是寄宿制学校，所以我就大展身手了！”吉野凪抬起手臂拍了拍自己的肌肉，“尽管吃吧！我还做了很多呢！”
“哇哦！谢谢凪阿姨！”
吉野顺平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心底涌出些许不适感。一边是拥有着虚假的记忆才对真人眉笑颜开的妈妈，一边是则是刻意模仿人类的真人，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简直像是可笑的木偶戏。
他感到久违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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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顺平？”
他们坐上了去往高专的列车，真人坐在他的身侧翻阅着路上买的漫画，故作贴心地问：“你在担心什么？”
列车里只有他们，吉野顺平端详留着长发戴着鸭舌帽的真人，问：“真人先生为什么之前那么快答应我的提议？”
“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真人先生很讨厌人类，毫不犹豫地答应加入高专这件事，是想着获取情报后再大开杀戒吧。”吉野顺平直言不讳。
“大开杀戒？”真人耸了耸肩，笑了一声，“我又打不过五条悟，大开杀戒不就是自寻死路。”
“那为什么……”
“你说过的吧，加入高专是为了找契约术式的信息吧。”真人对上少年疑惑的目光，他歪了歪头，“看你这个反应，难道我之前都没忍住把高专的人杀了吗？”
“……不。”吉野顺平望着列车外游动的风景，他们乘坐列车享受过数不清的旅游，这些景色也早就看腻，但此时此刻，他罕见地捕捉到了自己不安的情绪。
“什么啊。”真人轻轻笑了一声，他微微侧头把脸靠在吉野顺平的头上蹭了蹭，“顺平是在担心我被杀吗？放心，我没有那么弱。”
吉野顺平微睁双目，他想要否认，却发现那份情绪的源头正如真人所说的一样。
他在担心接下来发生的事。
“果然……”
真人的话语拉回他的思绪。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他问。
真人挽住他的手，又捏着他的指尖，最后十指相扣，“果然，我根本不抵触顺平的接触。”
不如说，和吉野顺平待在一起很舒服。
真人索性抱住吉野顺平，用脸颊贴了贴对方的脸，然后饶有兴趣地接收灵魂溢出的感受。
“真是奇妙的感觉。”真人微叹一声，“这也是术式的作用吗？”
“什么？”吉野顺平嫌弃地推开粘过来的真人，他蹙起眉头，“你靠太近了。”
真人放开手，他不解地注视少年，“既然你重生过很多次，也说我们度过七百多年的时光，这种程度的接触应该算是窸窣平常的吧。”
“话虽如此，但……”吉野顺平仔细观察真人的灵魂，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他愈发疑惑，“真人先生，你还是第一次在只认识我几天之后对我放下防备。”
甚至还做出了这般过分亲昵的举止。
在那七百多年的七次重生里，每一次都是真人带着警惕接近他，而他再主动靠近真人，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或者是对峙之后，他才与真人亲近一些。
这段时间真人的亲昵行为，一般会在认识一年多后才偶尔对他做出，并且也只是在刻意逗他的情况下。
前面两天真人反常的举动他还可以理解为是为了骗过吉野凪，现在列车上没有任何人，真人做出这种行为显得十分不正常。
就好像真人似乎真的很信任他一样。
吉野顺平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毕竟在他们相处的时光里，他们的关系远没有达到信任的标准。
就算他们看起来像是情侣亦或者是灵魂伴侣，但等到真人对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了新鲜感，真人就会将他杀死，然后像咒灵一样开始诅咒、虐杀人类，直到被咒术师祓除。
唯有上一次是例外，真人主动选择了自杀，连吉野顺平都不清楚真人为何会突然发生改变。
“竟然是这样啊。”真人颇有些意外，他注视着交握的手，“我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
“我在想可能是人类肉I体的本能，也可能是基于灵魂上的契约术式影响，像是肌肤亲渴症一般，我触碰你就会觉得很开心。”真人斟酌措辞，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就像是小猫遇见了猫薄荷。”
“猫薄荷？”吉野顺平眨眨眼，理解真人的话语后他难以置信，“你是指我的灵魂像是猫薄荷一般吸引你？”
他说出这句话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说呢……”真人思忖着，直接让吉野顺平靠在自己身上，“好像那么说也不太准确，总的来说，就是和顺平待在一起很畅快。”
“……这是什么解释。”吉野顺平再次推开真人。
他还是第一次被真人如此亲近，身体上抵触真人的接触但灵魂上又习惯了真人的存在，复杂矛盾的情绪让他想起最开始与真人接触时，不过现在多了一分惆怅和担忧。
想起在轮回之路碰见的真人，对方似乎很恨他。时间会在灵魂上留下痕迹，这七百多年的逃避似乎对真人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就完成了五条悟布置的作业。
他缓缓弯起嘴角，又感到一阵空虚。
列车驶进了隧道，车内亮起了刺眼的白灯，漆黑的窗外倒映着他和真人的身影，他看见真人靠在座椅上侧头看着他，目光从未从他身上移开。
“顺平，经历那么长的时光没有感到无聊的时候吗？”真人忽然问。
吉野顺平看向玻璃上的自己，依旧是少年模样，依旧留着那些疤痕，依旧是黑发黑眸。这副皮囊几百年都没有任何变化，尽管每一次重生都是新的身体，但他却从中看出了自己的疲倦，就连扯出的笑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点都不无聊。”他开口说着，却没能把自己说服。
“玻璃映不出灵魂的模样。”真人捂住少年的双眸，“也没法映出灵魂上的悔恨。”
“悔恨……”
“我能够尝出后悔的味道。”真人在少年耳畔低语着，“为了之后再也不后悔，不如我们结缔束缚吧。”
吉野顺平睁开眼，只能看见指缝里稀碎的光，他警惕地问：“什么束缚？”
微微颤动的睫毛扫着手掌，真人收敛笑容，盯着玻璃上被自己圈住的少年，他轻语着。
“下一次重生后，给予我这一次的记忆。”
“呜——”
列车发出一声长鸣，吉野顺平的视野顿时变亮，真人突然起身站在列车中央。
“顺平觉得这样的束缚如何？”
吉野顺平正要拒绝，列车停在一个繁忙的站口，车内突然涌进了人群。
真人的指尖溢出一丝咒力，那抹咒力萦绕在周边几个人头上，他仍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凝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呆愣片刻，几秒后忽地一笑，真人竟然在威胁他。
啊……这样才是他所熟知的真人……
他的灵魂为之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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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