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了一点。
陆凛简直要后悔死装睡了，被亲完又不能立即“醒过来”，更尴尬。
他几乎是僵着身子躺了一夜，睡着的时候都精神恍惚了，因为他仿佛在酒店听见了鸡在打鸣。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凛睡着了也没睡好，还梦到自己又滚进了傅尧怀里，然后被抱得很紧，呼吸都不顺畅……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傅尧屈腿靠坐在床头，膝盖上放了本书，听见动静，垂眸瞥过来，语含笑意，“醒了？”
清晨，同一张床，亲昵的语气。
这句话听起来有种夫妻同榻而眠的暧昧。
陆凛猛地想起昨天晚上贴在额角的温度，睫毛闪了闪，不太自在，应得也含混不清，“嗯。”
两个人安安静静、各怀心思地吃完早午饭后，一起坐地铁去了高铁站。
傅尧在检票站外的大厅陪他等，看时间快到了，陆凛起身要进去，傅尧才站起身，恋恋不舍地开始临别叮嘱：“发消息会及时回吗？”
陆凛点头：“看到就回。”
“发语音会接吗？”
“会。”
“视频呢？”
陆凛食指挠了挠额角，“……这个就算了吧。”
傅尧不依，“为什么算了，寒假一个多月呢，见不到你我怎么过，你是想让我去找你吗？”
傅尧已经把提一个更过分的要求让陆凛不得不同意那个不太过分的要求这一招用到了极致，而且越来越露骨。
陆凛又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吻，感觉有什么越来越不收控制了。
沉默须臾，他应了，“视频不许太频繁。”
反正不答应傅尧也会打。
大厅催促检票进站的声音又响起。
傅尧不爽地撇了撇嘴，“抱一下再走可以吗？”
“……”
他眼睛亮亮的，语气可怜巴巴，“朋友都可以拥抱的。”
陆凛修长的手指搭在行李箱拉杆上，微微攥了下，手背青筋清晰明显。他有点恼，心道以前你没经过同意的时候少抱了吗？现在装什么礼貌？？
“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我就说不可以不行。”傅尧说着不管不顾地抱上来，双手穿过他腋下，紧紧搂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
他抱的太紧了，陆凛都觉得有点勒，心跳越来越不正常，他抬手在傅尧后背囫囵拍了拍，故作平静的语气，“差不多得了。”
“我会想你的，哥哥。”傅尧低下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而后弯着眼睛笑起来，“你也记得想我。”
旁边有一对小情侣也在告别，女生正指着他们对男生发脾气，“木头，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这恋爱谈的还不如人家兄弟情亲密呢。”
“你听听人家怎么说的！”
“…………”
这类比真是振聋发聩。
陆凛一个字都回复不出来了，拉着行李箱要逃，却被死死攥住了衣角，傅尧小声叫他，“哥哥？”
陆凛闭了下眼，终是轻叹了口气，“知道了。”
……
回到家当天晚上，陆凛就约魏明宇出来吃火锅，自己一个人在家总是会想起傅尧，还理不出思绪来，太难受了。
不过吃火锅也没消停，刚把肥牛下进去，傅尧的消息就进来了：【几点到家的，在干嘛？】
陆凛实话实说：【下午六点多，和魏明宇吃火锅】
傅尧：【一回去就约，你们关系真好啊[托腮]】
“……”
傅尧拍了张他的晚饭发过来：【图片】
傅尧：【好过分，你吃火锅，我却一个人孤独地在宿舍吃泡面】
陆凛嘴角勾了勾：【这么可怜啊】
陆凛：【要不要哥哥给你点个外卖？】
傅尧：【我吃外卖很挑的】
陆凛：【你吃什么不挑？】
傅尧：【不光挑吃的，还挑送外卖的】
陆凛无语：【？】
傅尧：【不是你送的不吃】
陆凛：【饿死活该哦】
傅尧：【呜呜呜你凶我.jpg】
陆凛看着他那个很可爱的熊猫哭着揉眼睛的表情包，笑了下。
“在跟学霸发消息？”对面魏明宇问。
陆凛放下手机，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太明显了，嘴角比AK都难压。”魏明宇啧啧摇头，“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
陆凛莫名其妙，“笑一下而已。”
“……我都懒得说你。”魏明宇叹了口气，“你刚刚回信息那个状态，真是谈恋爱啥样你啥样。”
陆凛：“……谈恋爱什么样？”
魏明宇沉思了下，“说不上来，就是有种很特别的磁场，你在他面前和在别人面前，感觉不一样。”
这话对陆凛没什么冲击，傅尧平常又不对着魏明宇卖乖，他当然不觉得傅尧可爱好笑。而傅尧在陆凛这里也是不一样的，不是像魏明宇一样的朋友，多了一点无所顾忌的亲切，有点真的把傅尧当成自家熊孩子的感觉。
“不一样很正常，我拿他当弟弟看，”陆凛舀了块冻豆腐上来，蘸了蘸料，缓缓道：“我不会交他那种朋友。”
没有那么多耐心。
“……”魏明宇服了，“你能不能也拿我当弟弟看一下，对我多点耐心。”
陆凛瞥他，“你年纪比我还大。”
魏明宇：“你真的不是喜欢学霸？”
陆凛反问：“你会想跟弟弟乱.伦吗？”
“……”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火锅汤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无语片刻，魏明宇又问：“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
陆凛说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一直以来他坚定地认为他对傅尧的感情不是喜欢的原因，“我对他没有冲动。”
“你对谁有过冲动吗？女的呢？”魏明宇撂下筷子问。
这次换成陆凛沉默了。
“也没有？”魏明宇惊讶了，“不是，兄弟，你平时自我解决吗？”
陆凛皱了皱眉，“废话，我他妈又没毛病。”
魏明宇挑了挑眉，“那你那时候通常都想谁？”
陆凛：“非得想着谁吗？”
“靠……你真纯洁。”魏明宇震惊了。
“这跟纯洁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人，想着人家做那种事，你好意思？”陆凛淡淡瞥了魏明宇一眼。
那眼神有种谴责在里面，给魏明宇都整无语了，“……我从来没发现你道德感这么强的。”
陆凛很自信，“我很正常，是别人不正常。”
“……”行吧。
魏明宇再次问：“那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陆凛也叹了口气：“就那样，顺其自然，我懒得管了，管不了。”
“……”
魏明宇开玩笑的语气：“其实试试也没什么，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分手呢。”
“分手之后呢，绝交？”陆凛，“又或者分不了呢？”
“……你这都想到了。”魏明宇本也就随口一说，但看陆凛的回答像是真的考虑过了，他便也想了想，“真的没感情了和平分手做朋友还是可以的，分不了也没什么，喜欢就在一起呗。”
魏明宇继续道：“不过性生活也挺重要的，你这种的看着有点像性冷淡，你——”
“停——”陆凛打断他越来越离谱的讨论，捞了几片肉上来，“不聊了，吃饭。”
“……”
魏明宇拿起筷子又加了句：“其实这种局面也不是不好打破，你找个女生谈一下，不是网恋，就现实生活中，真的和女生谈，经常在学霸面前晃悠一下，你信不信学霸立竿见影地死心。”
“我又不喜欢人家，那不是欺骗感情？”陆凛皱眉。
魏明宇耸耸肩，“那你就继续吊着他？那不一样渣？”
“……”
陆凛张了张口，想反驳他本心并非吊着傅尧，他拒绝了，只不过说了又像是说一套做一套，因为他拒绝得的确并不彻底，现在这种局面他也并不无辜。
本想着吃饭转移一下注意力，谁能想到吃完更郁结了。
陆凛满腹心思地回到家，打开门，屋里亮着灯，陆铮回来了。他用饭盒带了菜，正往桌面上摆。
“回来了，吃饭了吗？”
陆凛身上还有火锅味，闻言默了一秒，还是说：“吃了，没吃饱。”
“那再吃点，”陆铮说，“食堂换了个主厨，味道不错，尝尝。”
陆凛看了眼淡绿色的饭盒，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以前陆铮也不是没往家里带过单位食堂的饭菜，但都是用塑料袋一装，方便省事还不用洗碗，这怎么还精致起来了，特意用饭盒装。
不过他也没多想，又凑活着吃了点，饭菜意外地合口味，甚至有种不是大锅饭的好吃，这主厨的确不错，比他们大学食堂菜也是强不少。
陆凛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父子俩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大学生活。
等吃完，陆凛收拾好餐盒、洗干净，回了房间。
以往放假陆凛除了写作业就是打游戏、打篮球，这会儿手机上的APP挨个点开又关上，只觉得无聊，空落落的，不知道干什么好。
夜色寂静，窗外的路灯光都透着一丝冷意。陆凛就靠在桌边，无意识地转着手机，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傅尧在宿舍干什么呢？看书还是敲代码？
他点开了傅尧的对话框，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吃火锅的时候他发过来的熊猫表情包上。
陆凛关掉对话框，想了想，又转而打开了论坛。
傅尧这几天没给他发消息，正要退出，私信界面一条消息弹出。
小树不哭：【医生医生！！他又开始对我好了，我提的一些比较过分的要求他都答应了，出去滑雪我们俩睡一张床了！他还往我怀里滚呜呜呜，他还生怕让我知道，又偷偷滚出去，其实我醒了，假装睡着而已】
“……”
陆凛没想到早上逃过的尴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即使现在周围没有人，还是有种被发现的无所适从，忍不住薅了薅头发。
小树不哭：【因为如果我抓住他的小辫子，他肯定就不会再愿意和我睡同一张床了！然后第二天他果然还是没提出分床睡！】
小树不哭：【然后…然后他夜里又滚到我怀里来了，还凑过来亲了我一下，我兴奋得几乎一整夜没睡】
陆凛震得不轻，头皮一麻，脑子都短路了：【我怎么可能亲你？】
他今天早上明明自己睡得好好的，没在傅尧怀里，明明是傅尧昨天晚上偷偷亲他！
小树不哭：【？】
小树不哭：【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