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傅尧坐在床上噼里啪啦敲键盘。
孙煜卓和张文谦考完就打包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陆凛和傅尧。傅尧平时关着的床帘这会儿拉的大开,他盘腿靠墙坐着,一脸的苦大仇深。
陆凛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了论坛。
看到消息后,先反思了一下,他最近期末几乎是一个人过的,甚至说他这一学期和女生说话的次数两个手都数得过来,哪来的谈笑风生。
最近唯一一次和女生说话被傅尧看见,是和谢梦泠。
是在谢梦泠告诉陆凛他和傅尧的传言后、期末刚考完第一科的时候,两人出了考场聊试卷上的题目来着,不知不觉聊到了食堂,然后在食堂门口撞上了傅尧。
一起去食堂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一起约着吃饭”的错觉。
傅尧当场冷了脸,扭头走了。
谢梦泠犹豫着问:“你们俩……”
“没事。”陆凛笑了下,只是那笑很表面,视线还一直追着傅尧,担忧之色不言而喻。
看的出来,他在挣扎。谢梦泠心下叹了一口气,爱与不爱,很明显,不是吗?
情况特殊,谢梦泠没有多说什么,她是被拒绝了,没有机会了,可心胸并没有宽广到亲手把喜欢的人推到别人身边。
……
陆凛本以为傅尧那天生完气后想通了,合着只是考试没来得及,这几天一直憋着气呢。
澜市三院精神科医生:【只是谈笑风生而已,你是不是想多了?】
小树不哭:【他和别人谈笑风生影响和我好好相处吗?不会。但他和别的女生相处的同时,还疏远我,这不是很明显的在避嫌吗?】
小树不哭:【虽然他以前说过不想谈恋爱,但人是会变的,他以前对我那么好现在不还是变一般了…呜呜呜他不会真的要和那个女生谈恋爱吧】
澜市三院精神科专家:【别胡思乱想了,出了问题不要内耗,要解决,你可以直接问他】
小树不哭:【我不敢,万一他说是呢,我就可以准备赴死了,我还没活够呢呜呜呜】
“……”
小树不哭:【不过我不想跳楼跳河吃安眠药这种死,我想在他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英勇就义。这样他就会一直记得我了】
当初要追他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吧?
陆凛提醒:【之前不是说追一下,追的上两全其美,追不上就孤独终老吗?】
小树不哭:【啊?我说过吗?】
陆凛心猛地一跳。
突然想到,傅尧的确没跟医生说过,因为傅尧是跟他本人那么说的!!
完了,不会暴露吧……
陆凛强制自己稳下来,开始糊弄:【应该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好在傅尧并没有深究:【好吧,我不记得有没有和你说过了,但我确实这么骗过他】
“……?”
小树不哭:【那么喜欢的人怎么放得下,我从没想过追不上。世界如此无聊,没有他在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树不哭:【我从小被我妈妈逼着学习,娱乐游戏之类的一概没碰过,她告诉我除了学习其他的都没有意义,后来我知道不是她说的那样,但我仍然改变不了“学习之外的一切都很浪费时间”的观念,而浪费时间会让我焦虑】
小树不哭:【还有就是,和他待在一起做任何事,都不觉得浪费时间】
陆凛忍不住抬头看了傅尧一眼。
他已经换了姿势,笔记本放到床头,枕头垫在上半身,趴在那儿,打字的速度都慢了,透着股有气无力的低沉。
大概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傅尧扭头给了他一个高贵冷艳的眼神,下一刻,他抬手,刺啦一声拉上床帘,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
小树不哭:【我好烦啊,这个对我忽冷忽热的坏家伙,我现在根本不想看见他,一看他就想哭,但是我们马上寒假了,看不到他又很难受】
小树不哭:【我时常在想他上辈子是不是对我情根深种、爱而不得,我欠他良多,所以这辈子来还他了】
“……”
小树不哭:【我们这样互相亏欠下去,什么时侯才是个头?怎么才能和他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是不是被诅咒了,该去跳个大神还是拜拜什么,佛祖观音还是月老啊?】
小树不哭:【观音送子,就算了吧,其他的能拜的我都拜拜吧,寒假就去】
“……”
简直越说越离谱,还神神叨叨了。
澜市三院精神科专家:【你一个学霸还信这些?】
小树不哭:【本来不信,但在他的事情上,我可以做一个坚定的唯心主义】
澜市三院精神科专家:【……】
小树不哭:【啊啊啊啊我为什么醒悟得这么晚!我们都已经放假了,我现在去求,他回家之前我们也来不及和好如初了,我又得一个寒假和他断联!呜呜呜呜呜呜我可怎么活呀……】
小树不哭:【要不我买个望远镜去他家对面的酒店住着吧,过年再回家,不过年就天天看他,医生,这种不过分吧?】
“……”
澜市三院精神科专家:【过分,这和监视没区别】
澜市三院精神科专家:【勇敢点,直白点,可以不用那么拐弯抹角。你之前纠结来纠结去不敢和他说,他最后不还是和你和好了吗?更何况现在你们只是关系稍微冷到了点,他不会拒绝你的】
小树不哭:【真的吗?】
小树不哭:【呜呜呜呜呜我的面子真的不值钱,被他冷淡的态度践踏得稀碎还要努力拼好去讨好他】
小树不哭:【没关系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缓,我可以笑着拼好,除了他我什么都不在乎】
小树不哭:【去他妈的面子,老子要爱情.jpg】
“……”
陆凛放下手机,去浴室用吹风机吹了下头发。他没想到,期末这段时间,傅尧脑补了这么一出大戏。
因为复习忙,他没感觉到太冷淡傅尧,只不过俩人没以前那么黏着了而已。
但谁家好朋友整天黏一块啊,他和魏明宇就不这样。
他和孙煜卓、张文谦同在一个宿舍一个专业也不总是集体出行。大学是一个很自由的阶段,大家做自己的事的同时,和周围的人合则聚不合则散,很正常。
没有谁非得迁就谁、干什么事必须拉上某人一起的念头,大家都很独立,毕竟以前也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大部分人都很有主见。
傅尧……傅尧也不是没主见,就是单纯闲的,喜欢黏人。学习消耗不了他很多精力,所以他有太多时间七想八想。
吹干头发出来,对面床帘还关着。
面子还没拼好?
陆凛丝毫没有尊重他**的意思,抬手扯开了床帘。
傅尧本来在那趴着,忽然间灯光大亮,他猛地弹坐起来,慌里慌张地拍上笔记本,拉起枕头抱在身前,挡什么似的,“你干嘛?”
陆凛:“……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傅尧抱着枕头蜷腿靠坐在墙面,睫毛一闪一闪地看着他,“还是说和我单独待在宿舍,你很不舒服。”
不等陆凛回答,傅尧又自说自话,“那我可以明天就走。”
“……”
那你就明天走。
陆凛心里是这么想的,说出来又变成,“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过年前两天。”
“……”为什么回这么晚,又和家里吵架了?陆凛忍不住问:“你是在学校有事?”
傅尧脑袋往枕头上蹭了蹭,闷闷说:“你问什么,你又不带我回家。”
“……”
“算了,”陆凛拿出手机,一副打算摇人的样子,“我随便找个人玩两天吧。”
什么!
一股凉水兜头泼下来。
傅尧浑身的血都凉了,扔开枕头直接从床上蹦下来,朝他扑了过来,企图抢手机,“不许随便找人!!”
陆凛抬手要躲,却被傅尧轻松握住了手腕,滚烫的掌心贴上皮肤,撩起一股灼烧感,陆凛微微失神,手机冷不丁被抢走。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尧竟然真的比自己高了,从自己手里拿东西毫不费力了。而且两人现在靠的太近了,几乎胸贴着胸。
砰砰砰,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砸在耳膜上,分不清是谁的。呼吸交错,再靠近一点就能亲上的距离。
过于暧昧了。
陆凛猛地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一步。
空气无形收紧,浓稠地裹住两个人。
一时间,落针可闻。
陆凛眼皮跳了下,开口打破这种微妙的氛围,“不找别人找你吗?你想玩什么?”
“都可以。”重点是和你一起。
微顿,傅尧又补了句,“反正我基本都不会,你得教我,不然不给你手机了。”
“……”
冷不丁的,陆凛突然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接受精英教育、孩童时期连游乐园都没去过的男主,傅尧会不会也是这样?
可怜的小朋友……
但两个男生去游乐园是不是太暧昧了?
琢磨许久,陆凛提议,“我们去滑雪怎么样?”
傅尧无所谓,“好呀。”
冬天的滑雪场格外热闹,寒假期间人更是多,酒店不好订,陆凛并没有订到隔天的,只订到了两天后的一间双人房。
在宿舍躺尸打了两天游戏后,两人开始动身。景云山滑雪场离学校有点远,陆凛收拾了下行李,打算在那边玩完直接回家,就不再回学校了。
两人在前台办理入住。
前台查询完信息之后,面色微顿,“不好意思,先生,我看您订的是双床房,我们这边系统可能出了点问题,双床房已经没了,只还有一间大床房……”
陆凛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傅尧,后者挑了挑眉。
另一个前台已经很有眼色地联系大堂经理过来。大堂经理又道了一次歉,并说如果他们愿意继续入住,会在退回差价的基础上,送他们六五折优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