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溪云阁,方崇又问了他顾盼的情况,顾惜不欲多言。方崇见他脸上挂着愁色,心下了然,面色亦变得凝重。
顾惜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一亮,看向方崇二人,问道:“你们两人可有听说过医圣司徒乐?”
陆远摇了摇头,方崇想了想,回道:“属下略有耳闻,不过,听说司徒老先生十几年前就隐居山林了。他十年前曾出现在北疆,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
顾惜皱着眉头,顿了会儿,道:“阿崇,你派人先去四处打听打听。尤其是北疆,不管如何,总要去找找看。”
他接着又补充道:“一有赵清的消息,立马知会我。还有江南那边听说近来出现了一个女神医,医术了得,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也去查看一下。另外,再派人去打听下,还有没有其他医术高超的名医。”
随后,他让方崇将溪云阁的陈管事找了过来。
溪云阁是他三年前在外经营的酒楼,吃住一体,开在大齐几个繁华的州城里,生意到还不错。
京中这家,他一直没来过,平时若是有事,便让方崇前来处理。
他问了陈管事一些长安城里的事,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到是有一件大事。
西凉要来和亲,求娶大齐公主。
只是孟旭未嫁的女儿他记得最大的也才十二岁吧,看来又有哪个宗室女眷要倒霉了……不过,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这夜,顾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也许是昨日睡多了,也许是初到长安的原因,更声再次敲响时,他还是没有睡着。尽管他一直紧闭着眸子,但是,脑中依然是异常的清醒。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徘徊不去,顾盼的事又时不时地跳出来,想得他有些头疼。
顾惜睁开眸子,轻吐了口气。看来,今夜是难眠了。
月光不知何时悄悄地爬到了床幔上,夜越发寂静。当顾惜再次闭上眸子自我催眠之时,床幔忽地被人挑了开来。那声音虽轻,他却听得分明,不由心下一惊,霍然睁开了眸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两道目光霎时撞上了。
“是我。”来人低声道。
“阿瑜?”熟悉的声音,让他更是惊愕。顾惜连忙翻身坐了起来,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心下疑惑,却又生出一丝喜悦来。
孟瑜半夜三更地特地来寻他,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两人算是和好了?
想到这里,顾惜嘴角勾起,展了笑颜。屋里略昏暗,看不大清对方的神情,只听孟瑜低声回道:“白日说话不便。”
闻言,顾惜微微疑惑,怎会不便?白日的情形有什么特别的吗?
“宫中耳目众多。”孟瑜解释道。
他坐到了顾惜身旁的床沿上,顾惜凝眉看向他,问道:“阿瑜,你是不是想多了?”
宫中耳目众多是没错,可是有必要监视他吗?或者说,是有人在监视孟瑜?
但是,就算有人监视孟瑜,他和自己多说几句话,难道也不行?
他顾惜又是什么身份?说句难听的,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纨绔子!还是个靠着女人与谄言上位的纨绔子!这不是京中之人众所公认的吗?
孟瑜未答,顾惜顿了顿,没再追问。毕竟孟瑜生在皇家,谨慎点总是好的。
他记得白日里并没有将自己的住处告诉孟瑜,刚想问他如何得知他住在此处。孟瑜整个人忽然往床里探了进来,速度极快地抱住了他。
顾惜一时没坐稳,就被他直接压倒在了床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又被孟瑜捂住了嘴。
顾惜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他,却见他摇了摇头。顾惜立刻就明白了孟瑜的意思。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公子?”语气略显急切,是陆远的声音。
孟瑜松开了手,顾惜朝着门外问道:“什么事?”
他推测陆远是听到了他房中的声响,担心他的安危,所以过来查看。顾惜温言道:“我没事,你回去睡吧。”
陆远听后,没有马上离开,顾惜再次言道自己没事,陆远又站了片刻,才默默走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床上的两人还一上一下的保持着压与被压的姿势。孟瑜温热的气息正好吐在了顾惜的耳畔,微微发痒。
顾惜没说什么,等着孟瑜起身。可孟瑜接下来根本没什么动作,他不由提醒道:“人走了。”
孟瑜轻声哦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顾惜忍不住腹诽道:这小子,四年不见,真是迟钝了不少……还壮实了好多,他都吃什么东西了,这么重……
顾惜被他压得有些难受,伸了伸手,使不出力气,准备再次出声提醒,孟瑜终于后知后觉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顾惜吐了口气,慢慢坐了起来。他转过头去看孟瑜,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一双黑眸,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的亮。
“你这个下属不简单。”孟瑜轻声道。
顾惜颔首,告诉了孟瑜陆远的情况。
陆远是个江湖人,他功夫不错,性子也比较简单。顾惜曾经帮过他的忙,后来他就死心眼地一直跟着他。
这三年来,顾惜走南闯北的,因为他的相貌也曾招了不少麻烦,都多亏了陆远的护卫。
他接着试探性地问孟瑜:“你这次来是……”
“这几年,你在外都还好吗?”孟瑜也开口问。
顾惜道:“我很好。”
他又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呢!”
“我为什么会生你的气?”孟瑜疑惑地问。
顾惜听得有些懵,可别告诉他,这四年都是他想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孟瑜问道:“那四年前,你为什么躲着我?”
憋了四年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就轻松了很多。
孟瑜停顿片刻,低声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没生气?你真得没有生气?”顾惜狐疑,“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理我,还躲着我?”
孟瑜却只道了一个“我”字,便哑然无声了。
顾惜一直安静地注视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孟瑜半晌才幽然叹道:“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这答案实在出乎意料,顾惜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这种情况,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瑜低沉着声音道:“是我做错了事。”
顾惜再细问他做错了何事,孟瑜又闭口不语了。顾惜不放弃,再三问了几次。孟瑜始终不答或者依旧是那句话,他做错了事。
顾惜无奈,不再逼问。孟瑜既然不说,总有他不说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