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陆析点点头，不假思索地答应，“你先说该如何帮我？我所面临的困局，似乎是无意间，我被天界遗漏了”
圆胖橘摇摇头，“天勤境一直由清口直断门和金蝉派两大派系负责。应该不会有遗漏，除非你是青口门或是金蝉派抱朴宗的转世。”
青口门和抱朴宗？陆析不觉得自己会加入这两个派系。前世的记忆虽然大部分被遗忘，他仍记得自己的母亲为青口门所害。至于抱朴宗，他并非喜欢走这等邪门歪道之人。
“青口门的事我略有听闻，抱朴宗又是怎么回事？金蝉派不是全员超脱轮回飞升了吗？”陆析疑惑地问道。
“是，他们全员飞升，但又都被我爹把整个宗门打下来重新做人。”圆胖橘挑着眉毛，骄傲地说道。
“你爹。她不是都不管你了吗？”陆析想起最早时候圆胖橘说到自己沦落到这地步的起因，忍不住击碎他的梦。
“我爹是上神，忙得很。最近一次听闻她的消息，还是说她在神尊大殿里修行，都不知道她现在从神尊那里出来没有。”
圆胖橘瞪着眼睛，态度认真地解释，却不看向陆析，似乎没有打算让陆析相信。他只是说给自己听，让自己相信的。
对于圆胖橘自欺欺人的说辞，陆析无可奈何，轻轻摸着圆胖橘的头顶。
圆胖橘抓起陆析暖洋洋的手，在自己的肉蛋脸上蹭了蹭，说道：“你虽然长得和我娘一模一样，但是我娘亲原先可冷漠呢，从来不会这样揉我的脑袋。他的手只会去碰我爹。”
“不过，你肯定不是我娘。这手就不太一样。一点茧子也没有。你真的是山下的农夫吗？看你的衣着打扮还有手，都像是地主家里的。”
这一世陆析没有自小练剑，由于天生带有前世的修为，他催动内力化为剑气，手掌比起前世更加柔软细腻。
陆析没有打算告诉圆胖橘自己的来历，只说自己养父是修士，他自小就练习仙术，全家人都辟谷，不太需要干农活。
“你跟我过来。”圆胖橘说着领着陆析走向飞颜阁，这里是陆析与颜笙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陆析失去前世大部分的记忆，可刚一进入这里时，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袭来。
他们两人从书柜里翻出厚厚的一沓纸，纸张因为时间太久而泛黄。还有一根笔尖开花的狼毫笔，笔杆的木头都有点破烂。
圆胖橘丝毫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像模像样地摆好姿势，大笔一挥，在纸张乱涂乱画一番，并在上面写下落款“元庞桔”。
陆析看得出来，这个叫圆胖橘的小猫并不会太多字，但唯独名字的元庞桔三字写得工工整整，这三个字笔画并不少，他大抵是下了些工夫的。
他把写好的鬼画符封在一个信封里，交给陆析，说道：“卢公子，如果你知道今年的天勤境的位置，可以把这封信交给天勤境的甄婉或者窦不迟，他们两个都认识我，让他们转交给我爹。”
“你爹是谁？”陆析好奇地问道，感觉圆胖橘他爹并非寻常仙人，毕竟甄婉和窦不迟都是天勤境的负责人。
圆胖橘摇了摇头，“怕你会害怕，还是不要说了。”
陆析思忖了一会儿，想到下路过的修士们说过，甄婉和窦不迟原先是鹤冲派的人，飞升后转投到清口直断门。
与鹤冲派有渊源的上神......圆胖橘的爹极有可能是清口直断门的宋青葱，他娘难道是崔攸跻？可是崔攸跻在凡间时才高八斗，都说虎父无犬子，这小猫的文识还真的不太像。
“真是那位上神的孩子？”陆析确认了一遍，问道。
陆析并非有门派的修士，他根本不知道“那位上神”是名门修士间用来称呼颜笙的专有名词。
圆胖橘也以为陆析说的是颜笙，随即点点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你非要刨根问底，问我，那就是了。”
“等等，”圆胖橘盯着陆析那张熟悉的面孔，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陆析的手，带着他走进别鹤山半山腰的一片树林。
树林里面藏着一处金桔林，就算树林外面是枯枝烂木，这片树林里面仍是枝繁叶茂，果树上满是金灿灿的果实。
圆胖橘纵使变成人形，仍不过十岁孩童的高度。它站在树下，踮着脚尖，伸长胳膊，费力地去抓树上的金桔。
陆析忽而抱起圆胖橘，把他扛在自己的双肩。圆胖橘一抬胳膊，轻松取下一颗金桔，但因为感念陆析帮助，转而把金桔塞进陆析嘴里。
“谢谢。”圆胖橘说道。
此话刚一落下，圆胖橘看到陆析面色凝重。
陆析拍拍圆胖橘的腿，说道：“金桔是酸的。”
“怎么会？这是我娘亲手种下的。一千年前还是甜的。”圆胖橘不信，又随手采了一颗下来，放进嘴里，之后他的小嘴一瘪，眉头皱成一团。
这金桔酸既酸又涩，与甜字毫无半点干系。
千年过去，金桔竟变了味道。他记得颜笙走前，分明施加了一道防护咒语，才将金桔园封存下来。
金桔园外枯枝败叶，唯独园内枝繁叶茂，俨然两个世界。这金桔到底为何全然变了味道，真是好生奇怪。
陆析口中小声念着一串咒语，并指向金桔树。整片金桔树发出淡白色光芒。过不久，他随手摘了一颗，放到圆胖橘手里：“再尝尝。”
圆胖橘把金桔放到口中，一瞬间熟悉的甜酸味道回荡在口中。
眼前这个卢溪真的不是陆析吗？
可是陆析平日里冷漠得要命，基本不会在意除颜笙以外的人的死活，这个卢溪待人过分友善，比陆析待他好上十数倍。
“既然这样，你摘下一小筐，一起交给我爹吧。剩下的我们留着自己慢慢吃。”
元修士比陆析预计的时间早三日归来。
回到家中时，便看到桌面上落着一封信。桌子旁边端坐着一位绯红衣襟的年轻女子。他怎会认不出，这女子就是他的女儿颜笙。
“笙儿，这么早就来了。还以为要到腊月。”元修士说道。
“来看看您和我娘，还需要分时间？”颜笙笑着说道。
元修士并非颜笙灵魂的父亲，而只是颜笙那一世的生身父亲，元修士正是具雉城的元太师。
崔攸宁一开始以为元太师送去僧道命格。但其实那一世颜笙并没有送他重新投胎，而是帮他重塑身体，新瓶装旧酒，换壳重生。
颜笙很早就精于此道。
此事已经过去千年，元修士之前也没有想过颜笙会造访此地。
前几天他用铜钱起卦，偏偏得到卦象，说颜笙会回来见他。但颜笙怎么会单纯为见他们老两口，想想也知道是为陆析。
元修士大致略过陆析写给自己的信，对颜笙说道：“他在山上，大概三日后才会下来。你要去见他吗？”
“他？你是说这个叫陆析的人？”颜笙晃动留给自己的那封信，信上的字迹中规中矩，看着比颜笙这个女子的字还要清秀。
“的确是来找他。他给我下了咒，前些日子这咒语还把崔攸宁重伤昏迷。”
颜笙正是循着守护禁咒来到这里，给她施加守护禁咒的人，听闻就投胎在这一附近，没想到竟然和自己前世的父母住在一起。
“你竟然又失忆了。不是金蝉功已经大成，日后不必再修炼此等损己的术法？”元修士见颜笙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转移话题说道，“你这次来是要接他天婚的？”
颜笙摇摇头， “我倒是过几日要和其他人天婚。这个人您也认识。就是小时候寄住在元府的书生崔攸宁。”
“怎么会是他？你和他怎会在一起？”元修士满眼惊讶。
“好像我们两个人以前就是一对。”颜笙回叙着脑海中的记忆，似乎零零星星有些片段，是自己和崔攸宁在一起的。
颜笙在恢复修为后，她和崔攸宁走得近，一方面是感念他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另一方面，颜笙从脑海里有限记忆片段判断，似乎她和崔攸宁关系匪浅。
“崔攸宁阴险狡诈，会不会是他骗你？”元修士问道。
“也许？”颜笙的直觉告诉她，崔攸宁与她并非那种关系，很熟稔但是对彼此缺乏一种来自灵魂的亲密感。
“这个陆析......现在在哪里？”颜笙问道。
“他怕你和崔攸宁在一起，给你下了咒？他不像是这种人。”元修士有点纳闷，随手起了一卦，似乎颜笙说的事实，又说道：“他在山上。你可要现在去找他解咒？”
颜笙搀扶着生母羸弱的身体，走到一片自天降下的浮云旁，说道：“不着急，天婚要在天勤境过后。”
元修士紧跟其后，并说道：“正巧陆析今年也要进天勤境。”
*
陆析住在圆胖橘这里，大概有一个月。期间陆析下山看望过元修士夫妇，却不见他们的踪影，也不知道他们去到哪里。
那两封留给元修士夫妇和他们女儿的信，也随之消失不见。
随着天勤境的日子临近，陆析踏上了征途。
才到天勤境的入口处，他被天勤境门口守卫的金蝉派弟子拦住了。
“你的天勤境邀请函呢。”
“没有。”陆析大言不惭地说道。
“没有就躲到一边去。”守卫说道，他探测不到陆析修为。
按理说，这些凡人修士的修为应该刚巧才过渡劫期，身为仙阶的他们怎么会探测不到这位凡人的修为。除非是他一点修为也没有，所以才无法探测出。
陆析掏出圆胖橘的信物，说道：“有一位叫圆胖橘的小友，托我把这些信物转就给甄婉或者窦不迟两位上仙，或者宋青葱和崔攸跻两位上神也可以。”
崔攸跻笑眯眯走过来，看到陆析的脸时着实吓了一跳，但他压抑住惊讶，只说：“把信物交给我便是。”
陆析想也没多想，一方面顾念崔攸跻在民间的口碑，一方面认为崔攸跻是圆胖橘的亲人。
一封胡抹乱涂的信被交到崔攸跻手里。
然而在过手的一瞬间，信被烧成了灰屑。
这一章是存稿。
最近有个很重要的面试，明天可能会断更一天，作者不确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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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金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