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延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冷冷道:“既然你放出大话,那就试试吧。千万别让我失望,否则要的是你的人头!”
“放心,还没有我治不好的病,既然这么说定了,你就得听我的话,不管多苦涩的药都要喝下。”苏萝撩了撩耳边的发丝,走到他跟前,面带微笑地俯身看他。
呈延冷哼一声,皱眉微撇头,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苏萝又瞄了瞄他,犹豫了下,还是小声地问:“那个,问个问题,最近村庄出现的动物残骸,是你们所为吗?”
呈延还没说什么,反而让一旁的管家给急眼了:“苏医师慎言,我们公子脾气是暴躁了点,但还不至于做这么残忍的事!”
苏萝直起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下巴晃动了几下,俏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看着也不像,看来是有人嫁祸给你们,你们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呈延抬了抬眼帘,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苏萝,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明天就知晓是何人所为。”
苏萝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语气随意道:“既然如此,我就等你好消息。”说完瞟了瞟敞开着的窗户,想了想还是觉得走门口比较妥当。
管家见她转身离开,立马给侍卫睇了个眼神,也跟着撤了出去,小跑着追上她。
“苏医师,不知公子身上的毒您有几层把握?”
苏萝脚步一顿,她忘了仔细研究他体内的毒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就想着离开,所以...
转头看了看管家,眼神有些心虚地乱瞟:“这个,我明天再研究一下,现在先解腿部的毒,稳固一下他那小心思。”他现在的疑心很重,不解除他的疑心很难做接下来的治疗。
虽然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不应该先逼出身体里的毒素再治腿上的吗?
管家很疑惑,但没敢问出来。看医师这么坚定的眼神,定是有十层的把握,他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第二天
终于没再见到动物的尸体残骸,村民们纷纷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怀疑却始终没有消散。
“你们说,是不是我们找他对峙过,所以他才停了手?”村民一号问出口。
“也不是没有可能。”村民二号赞同这个观点,附和道。
“但是我们也找不着证据啊!”村民三号指出缺陷。
这时村民四号提议:“要不找俩人去盯着?”
“那找谁去?谁又愿意去?我是不行的,想想他那阴沉的眼神我就腿软。”村民五号立马举手推拒,表示呈延很可怕,不敢靠近。
“我也害怕。”村民六号跟着附和。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静默好一会儿,最后只能作罢。
他们实在没有那个胆,上次呈延那邪魅的笑容还深深印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掉。
苏萝背着布包准备从正门进去,刚推开门,就看见房内站着一排侍卫,一个衣衫有些破旧的仆人跪地不起,头部使劲地往地上磕,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求饶话语。
瞧见她进来,呈延挥了挥手,眉宇间呈现不耐烦,语气冷冷道:“拖出去,当着村民们的面斩了。”
“是。”两名侍卫应声将那仆从拖拽着出去,而那仆从的挣扎和求饶声也没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苏萝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出声阻拦。
管家无声地挥了挥手,让侍女们退下,自己则垂头站在一旁,以便苏医师有什么需求,他可以帮上忙。
看她无动于衷的神情,呈延端起茶杯珉了一口,说道:“还以为你会帮他求情呢。”声音里透着遗憾。心中却暗想:她被训练得还不错,遇事也不慌乱,是个好苗子。
苏萝没什么情绪地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道:“这种人不值得我去求情,虽然没有大过,但心肠太坏,这次放过了,下次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听到她的回答,呈延还算满意,懒懒地伸出手拿了块糕点放嘴里。
苏萝有些嘴馋地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说:“伸手,我要再把下脉,具体了解下你体内剧毒。”
呈延微微抬眼,舔了舔手指上糕点的碎渣,随后乖巧地伸到她面前。
苏萝咽了咽口水,移开了眼,说服自己并不嘴馋,接着把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苏萝闭眼仔细的感受着。
研究了半炷香之久,苏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的脉搏上敲打着,说实话,有点摸不准。
这毒好像是从小就有,而压制它的另一种毒似乎不太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压制不住。
她那话就不应该说出来,反正残害动物的凶手已找到,这体内的毒能不能治好,于她而言也没多大干系,但她话已放出,承诺的责任还是要有的。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又垂眸看了看那在他脉搏上随意跳动的纤细手指,呈延歪头,半开玩笑地问:“苏医师这是在看不治之症吗?噢不对,我这确实属于不治之症。”
被他的声音打断思绪,苏萝回神,尴尬地收回手,琢磨着该如何解释给他听。
久久不见她解释一番,呈延蹙眉,嘲讽她:“看来你也和其他郎中一样,都是浪得虚名。”
苏萝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对他的嘲讽之意也没甚表情,叹息一声,就实话实说吧,懒得隐瞒。
“怎么说呢,深度了解情况后,你体内确实有两种剧毒,在互相的压制着,你腿部没有知觉,应该就是另一种毒导致。”
真两种剧毒?到底是他府中郎中无能还有刻意隐瞒?
“那可推断出何时中的毒?”呈延问,现在他还算不上相信,但该问的还是会问。
这,他这是在考验她吗?
苏萝摸着下巴思忖,不太确定地说:“看脉象,应该是十二岁左右,大概隔了两个月才用另一种毒压制。具体为什么没有直接解掉第一种毒,可能是比较棘手,没有办法解吧,只能用以毒制毒的办法压制。”
说完双眸发亮地看向他,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赞叹她医术高明!
结果呈延低头垂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忆,紧皱着眉头,并没有看她,脸色明显比之前更阴沉了几分。
十二岁,正是他去皇兄那小住的一段时间,两个月后被母亲接回府中。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停的被母亲逼着喝一些汤药,连这些都告知她了吗?想杀他的那个人真是费尽周折啊!
不知他想法的苏萝正纳闷他怎么黑脸了,难道她说得不对?
感受到突然压抑的气氛,苏萝挪了挪脚,来到管家身边,侧头小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他怎么黑着一张脸?”
管家摇头,也表示不明。最近公子的心情一直阴晴不定,他也不敢猜测。
没有得到答案,苏萝无趣地杵在一旁等了等,许久也不见呈延有任何动作,还是保持着垂头想事情的状态。
不对啊,她是来给他看腿疾的,他有情绪好像也影响不到她!
苏萝猛然惊醒,无语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的有被蠢到!
这般想着,抬脚就往呈延那边走,到他腿边蹲下身,撩起他的裙裤,从布包里拿出银针准备给他施针试试。
还沉浸在自我世界的呈延被她的动作惊醒,差点一个手掌打了下去,还好及时收住了手。却也发现她没有察觉似的自顾自帮他扎针,难道真只是个普通医师?他蹙眉猜想。
苏萝虽有所感,但没有做出反应,此刻她只是个凡人医师,如果有所动作定然会被怀疑,那可不妙。
边施针边说:“这几日我先给你扎针看看,这针中有特别的药汁,如果不舒适可以和我说。”开始肯定没有效果,不过还是得提醒一下,以免他知情不报!
“嗯。”呈延低沉地应了声,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她的动作。
她此刻的神情,是被训练出来的呢,还是就是如此,真的看不透。
“苏医师似乎并不怕我。”以前的郎中看到他阴沉的脸色,就连大气都不敢喘,她倒好,直接无视。
“你又不吃人,除了面相凶了点,脾气坏了点,也没什么好怕的。”苏萝想也没想的回他,以前槐树爷爷也经常拉着一张脸,只要心肠不坏,拉着一张脸又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这句话呈延说得小声,苏萝并没有听到,之后便没了对话,气氛安静了几分,她不敢分神,也就没理。
一炷香后,苏萝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起身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水,饮了几口,说道:“等半个时辰再拔针,让银针里的药汁流畅到每根血管。”
呈延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沉默地点了点头,又捻了块糕点咬了一口。
苏萝握着茶杯看了看桌上的糕点,也悄悄拿了块放嘴里,眯起眼嚼了嚼。
真好吃,还是城里人会享受。想着又伸手拿了几块塞嘴里。
呈延也只是看看,没有斥责她,发现她还挺有趣,之后的日子也许不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