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巴德低着头说:“跟你哥叙旧的机会有很多,但我们后面要去的地方离父亲太近,我怕你会有危险。
所以等会儿我在楼下等你二十分钟,20分钟后你陪我一起去见他好不好?”
巴德居然有尼诺的消息了?
林熵念一口答应下来,反正信号笔已经到手,这趟家他回不回都一样。不过可以让他们放心,回去看看也好。
于是二人驾车在傍晚的街道上缓缓挪动着,快到别墅区时才终于不那么堵。到小区门口时巴德打开窗户,林熵念朝探头对保安打了个招呼,那保安一见是业主,立刻按上挡杆放行。
驶入小区后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林熵念指了指前方规整的别墅群说:“进去后第一列左拐,一区三号就是我哥的房子,父亲不在家,他应该在自己那。”
巴德按所说的路线缓缓行驶着,拐进去路过二号别墅时,林熵念用余光瞥到空无一人的院落中那辆米兰诺米色的宝马760后猛的一惊。
这不是付璔之前那辆代步车吗,难道他在自己屋里?
当时父亲把隔壁两栋别墅买下来分别送给他和哥哥,因为自己不喜欢太过空旷的房间,所以一直都是和付璔住在圣都的学区房中。但他从一开始就将另一把钥匙交给付璔了,付璔也会定期安排人过来打扫卫生。
他看着黑灯瞎火的别墅在心中叹息:也许付璔只是把车放在这里吧,毕竟一直没人住。
“到了,小念你在发什么呆呢?”车子停下后,巴德有些疑惑的偏头看向正隔着窗子注视后方别墅的林熵念。
“没,你真不上去见见我哥啊。”林熵念笑着解开安全带问到。
“不去了,本来就没多长时间,还是留给你们兄弟俩好好叙叙旧吧,毕竟下次再见到可能是很久以后了。”
林熵念点点头,动作麻利的打开车门朝别墅走去,按开门禁视频将脸放在上面照了照,同时将食指放在指纹识别显示器上后,大门便直接开启了。
屋内的门禁器发出一声清脆的滴响,林泽之赶紧按下扩音器和大门的监控,发现是林熵念后对着屏幕叫了一声“念念”,然后鞋都没来得及换便推门冲了出去。
林熵念被这声动静吓了一跳,轻笑着摇了摇头,也关上大门沿着鹅卵石通路快步朝屋内走去。
走到一半就见一个人影朝这边跑来,别墅院子的小道光线较暗。稍近些他才看清林泽之身上只穿了一套黑色冰丝睡衣,领口大敞着,脚上还踩了一双拖鞋。
林熵念赶紧迎上来,皱眉看着他哥急切的模样。一边轻轻推着他快步往屋里走一边说:“外面这么冷,你怎么穿个睡衣和拖鞋就跑出来了,快点进去,这么大人了还不叫人省心。”
但其实这幅场景让他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暖流,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会拿他和林泽之进行比较,大家都说他哥不如他聪明,也没他有天赋。
但他却十分清楚,林泽之才是待自己最好的那个家人。他哥因为母亲犯下的错,所以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争不抢,对这些言论也一笑而过,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有自己在,哥哥也一定会是个闪闪发光的人。
而且他们本就是亲兄弟,看着这人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着急,他突然觉得好累,很想就这么放弃一切,逃离那个危险的世界。
来到玄关后林泽之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二话不说拉着林熵念就去二楼的卧室了。
“哥,哎,你慢点!”
林熵念被拽的有些踉跄。
“我在视频里看到了,门口那辆车是谁的?”关上卧室门里面的暖气很足,林泽之松开拽着林熵念胳膊的手,递了一瓶果茶过去,等他坐下来后才有些着急的问:“是不是那些带你走的家伙?叫什么尼诺的。”
林熵念感觉有点热,边脱外套边说:“是他的儿子,我之前在亦国与你们视频通话的时候他出镜过,蓝眼睛,长得很乖的黑发男生。他的中文名字叫裴闻萧,英文名叫巴德,你还有印象吗?”
林泽之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想起了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帅气脸庞,他稍加疑惑,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说到:“所以他现在是在替他父亲看守你吗?”
“不是的哥,是他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林熵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手上带着的银质手镯,有些颓废的说到:
“只可惜这些东西暂时去不掉了,这耳夹说白了就是个窃听器,只不过他开启的时候我这边会有一声提醒。手镯的具体功能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微型炸'弹,而且这两样东西一旦摘下便会立即爆炸。”
林泽之听后极其愤怒的吼道:“所以这条命的代价就是呆在他身边吗?我看这个巴德和他父亲并无二致,也没安什么好心,要是真为你好,早就把你放回来了!”
林熵念苦笑着看向他哥,这些天的痛苦堆在一起,压的他几乎难以呼吸:“没办法,能活着见到你已经是万幸了。而且我也不能走,任务在身,我才刚取得信任摸清楚裴闻萧大本营的具体位置和机关,还没来得及掌握实质性证据,他目前不信我,不肯带我去实验室搜集证物。
还有尼诺的事,他…”
话未说完,林泽之就打断道:“念念,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被什么人威胁了?这种事为什么要你去做,待在家里多好,你明明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啊。
逞英雄这种事付璔不是最喜欢做了吗?为什么偏偏要让你去?!”
林熵念见他哥已经生气到口无遮拦,叹了口气轻声说:“哥…你消消气,这都是我自愿的,而且巴德他最信任我,其他人做不到的。
讲真的,当初要是早点了解到那么多事,我现在一定会远离这些是非的。
可付伯父被尼诺所害,他们父子俩又在不断研究新型毒'品,再加上这次的事故,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有能力阻止,那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见他哥看着他那一副“你就编吧”的神情,林熵念有些想笑,自己从得病后就不会再去在乎除亲近之人以外的任何人了,这套说辞确实没法用在她哥这里。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笑着对林泽之说:“哥,我曾经问过付璔的梦想是什么,你猜他怎么说的?”
“我才不想知道那小子…”林泽之还是有些生气,但看着林熵念眸中闪着光亮,他于心不忍的顺着问到:“他怎么说?”
“他说他想一直陪着我,嘿嘿。”这时的林熵念活生生就像个得到礼物的孩子,但那眸光逐渐暗了下来,他垂下头继续说到:“可付璔又说,他想尽自己所能抓捕罪犯,守护国家、亲人、朋友。
他有那么多梦想,可我…
我只想要平淡的生活。
但我当时却告诉付璔:我想陪他完成他的梦想。”
哥你刚刚也说付璔最爱逞英雄,我如果不去做,他就一定会去的。
可我见不得他受伤,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要付璔长命百岁,我要我们好几辈子都在一起。”
林泽之听完后坐下来单手拦住他用力抱了抱,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去骂这个在感情上极其认真的傻弟弟。
念念的心中本就装不下几个人,可越少,就越珍贵。
谁说他没有感情,他分明是对待感情最赤诚的人。
有些无奈,但他没法代替自己的弟弟做决定,只得愤愤地说:“你这次,不打算见见那混小子吗?”
“见了面我就不想再走了,而且付璔他一眼会发现我的不对劲的,我不想让他担心。”卧室太热了,林熵念说完下意识撸起袖子,林泽之见他胳膊上有几块不正常的黄棕色,立马皱眉一把掀起林熵念的衣服。
林熵念反应过来要去遮挡时已经晚了,林泽之看到他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新生疤痕,结合胳膊上那些棕色或发青的注射痕迹。
林泽之的面容有些扭曲,声音低沉如咆哮的猛兽:“怎么回事?”
林熵念整理好衣服后才一脸不快的看向他哥。
“一点儿皮外伤不打紧,但身上的针孔有些难受。
那个人会易容术,连声音都能做到别无二致,他用付璔的脸变着法子羞辱我,还不断注射一些有损身体与神经的药物。导致我现在不靠药物根本就看不清楚东西了,而且记忆力与身体机能也大不如前。
那可是付璔的脸啊…他怎么能那样做。”
林熵念语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一滴泪却无声无息从眼角滑落。
这时耳夹中传来一声轻响,同一时间浴室的门也打开了,林熵念刚给他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没来得及放下,就一脸震惊的看着从浴室中留着眼泪走出来的付璔。
耳夹中巴德的声音也传入耳朵“小念,你好了吗?”
他呆呆地看着付璔,眼泪同样不受控制的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