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想要弄清现状,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不好受,他等药效下去后,深呼吸强迫自己起身勘察环境。门缝边透入的光几乎微不可察,顺着墙面一点一点摸索,越向走里铁锈味越重,终于来到最内侧的墙面了。
走着走着脚尖探到了什么硬物,蹲下来摸了摸,应该是一具骷髅,他靠边更小心的走着,前方不止一具这东西,死亡时间应该很久了。一圈下来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这房间真如尼诺所说,除了自己并不会关押活着的人类啊。
长时间未摄入养分,仅仅轻微活动一下身体就有些支持不住,不过浑身的痛感倒是很好掩盖了他的胃病。回到屋子前半部分靠墙坐下,还没休息一会儿胃就不受控制的发出声响,叫嚣着告诉身体的主人他该进食了。
怎么办,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吧,想想那令人窒息的生肉口感他就有些退却。
但尼诺为什么将他关在这里没有选择杀他,当真是想要得到巴德的配方吗?那人性情喜怒无常,却是个狠角色,从不会放过没有价值的人。
既然如此
试探性的朝门口挪动,他用力拍打金属门,用沙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喊到:“有人吗?我饿了。”
一门之隔传来了窸窣声响,他吓了一跳,这次的看守居然这么严。
“喊什么喊!还当自己是少爷呢,屋里不是有老大给你施舍的肉吗,怎么?不够还有!”
听到门外人的话,他默默坐下不再出声。这些天因为药物和疼痛,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思考,但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不断朝未知的黑暗中推进着。
一旁落单的母鸡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居然不怕死的咯咯叫着朝林熵念走来。他偏头借着门缝的微光看了一会儿那团羽毛染血的生物,叹了口气将它赶走了。
嗓子好痛,伤口也有些痒,为了维持体力恢复状态,他在门不远处找了片相对干燥的草堆,缩在其中逼迫自己入睡。但这时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让他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谁来了?
门锁被打开,吱呀声响起,光线一下子照进来,林熵念缓了几秒后警惕的眯眼看向那边。
还没完全适应灯光,却一下子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光亮中向他缓缓走来,他语气中透着些许不可置信,试探性地喊到:“付璔,是你吗?”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那沙哑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惊喜。
可来人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往这边走着,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发现付璔手上拿着一把刀,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
怎么回事?
日思夜想的人离他越来越近,心中的不安感却愈发强烈,他一点点向后退去,付璔却走过来蹲下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开口“几天不见,阿念竟开始躲着我了?”
明明声音也没有区别,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再回应,他用力掐了一把大腿仔细盯着那张脸,对方也不动,就那么让他直勾勾看着。
“对不起阿念,这几天让你受苦了,尼诺他不相信你,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国内的一切我都处理好了,以后就陪我待着这里好吗?”
原本在观察着“付璔”微表情的他听到这段话忍住被那手触摸脸颊的恶心感,背后泛起密实的冷汗。不对,这表情僵硬的人断不可能是付璔,更何况付璔绝不会做背叛国家的事。
可自己现在手无寸铁,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付璔”竟开始伸手撕扯他身上破烂的病号服,他猛然向后退去。除了付璔,任何人过度的接触都会让他浑身难受,更何况在黑暗中待久了脾气有些收不住,大脑的迟钝让他不想再装下去了。
但那人也因为他的动作,眼神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不过片刻,“付璔”道歉到:“对不起,我不知道…”
过分轻浮的触碰让他难以忍受,林熵念愤怒地吼道:“你不知道什么!付璔,你的手表呢?”
看到“付璔”下意识露出的疑惑神情,他一把推开男人:“别装了!”
那人在他用尽全力的推搡下倒在一旁,缓缓站起来拍了拍裤腿,用手掌扶着额头低声笑到:“呵呵呵,居然败在这上面,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碰过彼此。
既然这样也没什么好装的了,你只用好好记住,这张脸究竟能对你做出什么样的事。”
林熵念本就恶心此人行径,加上刚刚那用尽全力的一推,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难受,那人却偏偏拖拽着他的胳膊朝屋子后半段走去。来到角落一脚踩在他身上,将他双手反绑到身后,随意抓起一只受伤的母鸡拿刀划过它的脖子,转头掐着林熵念的脖子掰开下颚阴沉的说:“看着我!”
林熵念反抗无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落下眼泪:“别这样…”
那人看到这一幕愈发兴奋,更加用力的强迫他张嘴,血腥味瞬间溢满喉咙。
没一会儿,那人似乎觉得这样放血太慢,松开他朝门外走去,他立刻转头呛咳着呕吐,血泪顺着口鼻向下流淌。没一会儿那人返回房间,手中拿着一个大号杯子朝他嘴里胡乱灌着铁腥味的鲜血。
能不能别这么对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说实话,除了付璔自己一直没什么追求,都说什么最高需求是自我实现,可他觉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得过且过的活着也很不错。
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值得吗?
好冷啊,应该是冷吧,不然他怎么一直在发抖呢?膝盖以下完全没知觉了,寒气还在不断向上蔓延,快要支持不住了…
不断的在昏迷与短暂清醒之间反复循环着,每次醒来“付璔”都会变着法子折磨他,曾经的朝思暮想在一次次绝望中化为无尽的恐惧。
终于,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人顶着付璔的脸不断践踏他的一切了,他趴在地上流泪低语:“求你…杀了我吧。”
直到听见这句话,“付璔”的耳麦中传来尼诺带着笑意的声音:“够了。”
男人得到指令,提着滴血的刀转身离开了房间,林熵念在昏迷中被人背到楼上彻底清洗了一番。医师给他包扎完又输了退烧消炎药和营养液,忙活完帮他换了一身衣服后,一名下属走过来将他带走丢到一间相对干净的牢房,隔了几个小时给他注射了一支微量麻醉剂。
巴德终于处理完自己丢给父亲的烂摊子,那人十分难缠,他又着急去见阿念,只得用他所不齿的最快方式解决了那个人。他找到那人的多年对家,发现对方只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于是安排人跟对方说解决那人后会推他成为那一片的新货商,并以低价给了他少量货物让他信服。
但他早就物色了一名忠诚的下属派人在暗中等候时机,演了一出黑吃黑的把戏,将那莽夫杀害后成功以最快速度将权利揽回自己身上。
尼诺得知此事很是满意,在他询问了地址后告知他来图上位置,打开坐标一看竟是一片海域。他有些不解,但尼诺在电话那头说届时会去亲自接他,于是巴德以最快速度准备好一切登船朝坐标位置出发。
中途换了船,跟着菲力曼踏上甲板,看着这片他从未来过的无名群岛海域有些期待重逢的喜悦。尼诺从船舱中走出来停在他身后,他听到脚步声,为了尽快见到阿念不出插曲,装作乖巧的模样转身低头叫了一声父亲,尼诺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这是我当年被你爷爷追杀时逃命误闯进来的地方,一会儿带你到岛上转转。”
“带上小念吧”他抬头笑得单纯。
“放心,他会乖乖陪着你的。”尼诺丢下这句话返回船舱,留巴德一个人在原地焦急等待着。
上岛后他耐着性子陪尼诺沿海滩散步,听他讲述那些自己听了无数遍的货物版图和市场情况,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直到听见他说从昱市带回来那批东西中检测出少量跟自己的月念类似的成分后,他才起了点兴趣。聊着聊着尼诺接了个电话对他说:“走吧,菲力曼在前面等着,带你去见你的小警察。”
二人坐在后排,尼诺开口问到:“小巴德,你是因为那孩子像裴月所以才对他格外上心吗?”
他没想到尼诺会这么问,本来用不着回答,但也许是父亲这次做到了答应他的事,让他实在有些雀跃,于是转头笑着回答:“第一面的确是,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才发现他们两个完全不同,小念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尼诺平静的声音传来:“不要让自己有弱点啊,小巴德。”
巴德看着他正色到:“父亲,小念他不是弱点,他十分聪明,若不是性格原因甚至远超于我,而且对我来说比任何人都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