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朝那位调酒师微微一笑,偏混血的脸搭配着那双无辜下垂眼,很是令人着迷。
女士脸微红,双手递上林熵念的卡,巴德接过后绅士地点了点头。扶着小念来到副驾驶,单手打开门将他轻轻放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转身走向驾驶室。
坐稳后,他单手对着镜子把一次性眼镜摘下来丢出去,揉了揉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发现自己还拿着小念的银行卡,于是探身将卡塞进林熵念口袋里,却突然摸到一块熟悉的东西。
嗯?小念为什么不戴着?他有些好奇,摸出来看了看,突然神色激动,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用一种野兽看向猎物的眼神,盯着喝醉的林熵念,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一样。
那是他送给小念的一块几乎纯黑色手表,表带、表盘都是黑的,是他最爱的颜色。而代表时间的十二个刻钟用小念最喜欢的紫色水晶镶嵌着。
可真正让他激动的是那表盘背后,被重新送去改造,镶嵌着当时小念教他硬币魔术后,他满心欢喜拿纯银让大师手把手教他刻成的一块带有“裴”字的硬币。
还记得那会儿献宝一样,被烫的满手泡,递给小念时傻里傻气的模样——他第一次送人亲手做的礼物。
林熵念接过那硬币,隔着衣物放在心口贴了一下,然后放在衬衣胸口的口袋中。拉过他的手,举在脸前吹了吹,转身去冰箱拿了冰袋,又拿了个干净毛巾垫在他手上帮他冰敷。
他低头看着小念认真的模样,听到那富有磁性的温柔声音:“我很喜欢,小鸟。不过下次不要再把自己弄伤了,会心疼。”
原来,他的小念从来都没忘;
能被小念真正放在心上,他太幸运了。
他轻轻呢喃着:
小念啊,你让我怎么放得下…
我曾经以为是你像母亲,所以我难以忘怀,原来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只能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像是大漠中快要渴死的迷路人,终于遇到了甘泉,贪婪地拉过小念的手,不住用头蹭着。
林熵念被这动作弄得有些痒,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努力撑起眼帘。
看到那双纯净的蓝眸,他眯起双眼,笑的没心没肺:“小鸟,我好想你,好想…嗝,好想和你一起窝在屋里看电影啊。
你知道吗,我妈妈她走了,我…好难过,他们都不爱我…”
林熵念哼哼唧唧的,嘴里叫着小鸟,璔哥,母亲,师父还有阿昔,又迷糊着睡了。
巴德本来化成一滩水的内心,在他叫出别人的名字后,眼中露出狠厉。
抵着他的头说: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
系上安全带,驱车去了昱市他以前投资的酒店中。经理早就带人在门口等着了,即使是大半夜,也毕恭毕敬地跑过来,毫无怨言。
他看着裴老板走向副驾驶扶出一位相貌不凡的年轻人,似是喝醉了。赶忙招呼人分别去准备醒酒汤、泊车,自己则上前想要帮忙搀扶。
裴老板睨了他一下,眼中充满警告。他赶忙低下头缩回手,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将两人送到顶楼专门给裴老板准备的总统套房,暖气提前就打开了。经理接过员工紧赶慢赶弄好的醒酒汤,放下后轻手轻脚离开了。
出了门,他擦擦满头冷汗,好在老板没有怪罪。
巴德端起醒酒汤,吹着,一勺一勺喂给林熵念。
喝完后,林熵念悠悠转醒,他在车上迷糊了一会儿,刚刚吹了一阵风,醉意已经下去了些许。
这会儿屋内暖气很足,可能是一冷一热,让他有些想吐。他撑起身子,准备往洗手间走。
巴德看到他难受的神情,扶着他快步走向卫生间。
林熵念扭头红着眼睛看他:“你…你出去。”
“我就在这,没事,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巴德看到他还是望着自己,妥协的朝后走了几步,最终没有出去,站在门边停下了。
林熵念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但是,似乎有一股铁锈味弥漫在口中。
他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马桶里那摊血,怔住了。
巴德也冲过来,面目狰狞:“小念!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他显然也吓了一跳。
巴德心口发疼,拉起林熵念就要打横抱起来,林熵念推了一下他的手。“我能走,别担心。”
于是刚要回家的经理看到二位祖宗神色慌张的下来,又无奈当起了司机。
“去医院!最近的,大的!”他听到裴老板暴怒吼到,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他不敢耽误,一脚油门驶了出去,这个点路上人少,很快就到二院了。
一院太老了,而且没有单人病房,他们地产跟二院有秘密合作,总会留下几个单人间。
他直接把车开到后门,没有摄像头,打了个电话几人从专用电梯上去了。
护士过来抽完血,让林熵念跟他去做检查,他扭头对巴德说:“小鸟,你休息会儿吧,我很快回来。”
巴德点点头,在陪护床上躺下了,他要养足精神才能照顾小念。
林熵念做了一整套检查,比平时得到的结果快很多,几乎不到半小时,一位看起来儒雅,又带着精英范的三十多岁何姓主治医生就把他带去办公室了。
“林熵念是吗?你之前胃部受过伤,为什么情况会这么差,是在哪个医院治疗的?看起来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用特殊的药物一点一点蚕食着。你看,”
何医生眉头紧锁指着电脑。
“胃粘连,伴随着其他并发症,加上你喝了酒引起的胃出血,而且我看到这里…似乎有…”
何医生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的俊雅青年,面露惋惜,委婉说到“我不敢肯定,还需要再次复查,但似乎…有癌变的可能。你的家人呢?”
林熵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听到这个消息,出奇得冷静,他神色如常,看着医生:“我家人在国外,他们没有时间,是朋友陪着来的。何医生,希望你不要把后面半句告诉任何人,好吗。”
“既然是病人的要求,我当然会满足,但是你现在的情况…黏膜受损,不适合手术,而且你喝了这么多酒,也没办法输液。
我给你开点药,明天让护士取了送过去。另外再写个食单和注意事项给你,回去之后好好调养,保持心情愉悦,过段时间再来检查一下。
早发现早治疗,幸运的话前期只要控制住了,基本影响不大。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你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发信息。”
林熵念点点头,两个人互加了社交软件,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走后,何医生在心中可惜道:还这么年轻,一看就是多年的老毛病了,还有这情况,怕是有人要害他。也不知道家长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孩子都这样也不管…
而且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得知自己被害加上可能癌变时,还如此冷静的人,不禁好奇,这位叫林熵念的年轻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无论如何,他会尽全力挽回的。
林熵念回到病房,巴德听到动静就醒了,起来问他情况怎么样。他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医生说没有恢复好,加上喝酒太多胃出血,明天开点药就能走了。”
“都怪我…父亲他…对不起小念。”巴德自责的垂下头,眼圈泛红,好不可怜。
林熵念看不得他这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跟你没关系,他是个疯子。”
“天都要亮了,快睡吧,你现在就是个宝,要好好供着。”巴德来到他身后,推着他的后背走向病床。
看他躺下后,他拉上窗帘,也去陪护床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巴德听到动静睁开眼,发现是护士轻手轻脚推着车进来送药和单子。
他看了看表,才7点,小念昨晚折腾太晚了,还没醒,于是戴上帽子口罩跟着护士出去了。
找到主治医生,他正准备下班,巴德了解了大致情况。何医生按约定的没有提癌变之事,只说了可能有人在这之前给他用过慢性药,想要害林熵念的异样。
巴德走后,何医生看着那男人的背景,心中一阵发怵。他自认年纪轻轻就事业有为,可却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让他透不过气的压迫感,还在听到有人动手脚时,散发出那阴冷至极的气质。
他隐约看到了蓝色的眼睛,是个外国人吗?
巴德一时生气,没有收住情绪。那个医院他很清楚,院长是父亲的人,秦翠也是他送过去的。而且那个该死的付璔也有股份,曹满有胆子敢害小念?
他眼中迸出怒火,难道是父亲?
他从后门的内部电梯上了天台,给尼诺去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尼诺的语气也不好:“小巴德,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临阵脱逃扔下这堆烂摊子去找你那个小朋友是吗。
我可对这种事没有兴趣,要折磨,也只会明着来。”
也对,尼诺不是这样的人,那就是曹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