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着石台快速向斜下方坠去,好像有什么东西隔绝了付璔的嘶吼,失重感强烈,让他有些反胃。
大约过了几十秒,那石台的速度才逐渐减缓,直至停下。随即,束缚着他的桎梏也消失在石台中。
林熵念醒了醒神,从口袋摸出手电筒,还未打开,只听耳边发出一道空灵声响。
“孩子,欢迎你的到来,只有不信神明的人,才能在这里相遇。”
石壁中环绕着未散去的回声,他只觉得置身于令人窒息的黑暗中,脑中萦绕着那句话,竟误打误撞被他猜中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里可以映射出曾经的声音,也不想用科学来解释。
他现在只担心付璔的安危。
石窟内安静下来,他打开手电观察四周,这是一个小型的空间,约摸着四十平左右。回头望向下来的地方,斜向上的甬道看不到那头情况。
转过身映入眼帘是一个类似锻造炉的物体,旁边好像是一个工作台,上面有很多实验用具、实验报告、煤油灯以及一个带锁的匣子。桌子不远处是一个不小的组装书柜,斜上方有一个灯泡,右侧供人休息的床上甚至还有一只棕色玩具熊。
他小心翼翼走向窟内各个角落,查看一番,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机关,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房间。
床头处有一个电闸状的开关,他试了试,时间太久了,已经用不了了。
望向那个匣子,很好奇,但并没有动作,只关上手电,拍了拍床边缘的灰,静静地坐在那。
那头付璔在看到林熵念消失的一瞬间,猛得伸手试图拉他,但有一个石板从侧面伸出将甬道封死。
他跪下来用力锤向石板,发现没用后眼圈通红冲向女神像,拼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抹去之前的记忆,换成倒序的符号。
手边没有纸笔,几分钟后他疾步冲向石柱,按照倒序依次选择字符,坐上石板,以同样的姿势坠落下去。
林熵念听到甬道中传来声响,他扭头打开手电起身朝那边走去,停在刚刚下来时的石板面前一步位置。
付璔下来时,房间内并没有那道奇怪声响。
他面带微笑看着付璔,弯腰向他伸出右手:“别怕,我永远会在前方等你。”
付璔眼圈通红,紧紧盯着林熵念,然后缓缓伸出右手握住阿念递来的手,借力起身,扶住他的肩膀看了好一会儿。
林熵念用余光打量了付璔全身,发现并没有什么差池,放下心来刚要开口。
付璔突然用力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他意识到脖颈有温热触感,吃了一惊。
璔哥…竟是在流泪吗?
“我知道…我也会拼尽全力来寻你。”付璔闷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林熵念笑了,轻轻抚着他的头:“璔哥,我没事,你别担心。”
察觉到这人的心跳逐渐平缓,他双手捧起付璔的脸颊,拿拇指试去泪痕:“好啦,这么大人了还哭哭啼啼的,正事要紧。”
说完他拉着付璔的手,朝里面走去
付璔脸颊泛起一点红晕,但还是眼神热切,偏头盯着林熵念。
没有阿念他要怎么办…
他拉着付璔从锻造池侧面走过,来到工作台前看着那盏煤油灯,旁边有几罐密封的煤油,还有几罐已经用空了,看来这里经常断电啊。
他走上前,打开底座的旋钮在凹槽内倒入三分之二的煤油,然后利用旋钮将灯芯降到最下面。等了几秒钟,打开罩子拿起旁边铝盒中的火柴,四下看了一圈。
付璔也寻找着,在抽屉里发现许多工具,还有做好的摩擦纸,他拿出一条走向煤油灯,接过阿念手中的火柴,滑动后点燃灯芯。
“别动。”林熵念拉起付璔后退两步停住,看着灯芯,两人都没有动作,火光竟微微晃动。
有空气?从哪里来的?
他们目光沿着火苗反方向跟去,是那个像大型浴缸的锻造炉。付璔走过去,发现炉内壁已经发黑了,最底下夹层有个不小的洞,应该可以横向通往外界。
“这里好像可以出去,有风。不过…这是造什么用的,像被炸过一样?”付璔用手碰了一下内壁,放置太久,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林熵念借着煤油灯观察桌子上的物品,除了砝码称、仪器等,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字迹娟秀的实验报告了。
但一旁散落着很多草纸,看起来不是同一人所写,另一种字迹更像一个孩子在临池学书。
那与实验报告同一人所写的草纸上有不同的步骤、材料、配比等,其中最上面的一份写了13%的硫、72% 的硝,以及已经看不清百分比的碳。
嗯?他拿起那张草稿纸走向付璔:“璔哥,你看这个。”
付璔接过草纸看了一眼,瞳孔微张:“这…竟如此胆大?”他扭头望着那个锻造炉,然后蹲下仔细看着底部残留。
摇了摇头:“不行,时间太长了,不过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制造这些东西。看字迹应该是位女士,怎么会如此不顾及安危。”
“不知道,不过这个房间最有价值的应该在那里,喏。”林熵念扬起下巴,点了点那个带锁的金属匣子。
二人回到工作台前,尝试了一下,那个匣子似乎与桌子焊在一起了,外力很难打开。
“看来只能找钥匙了,璔哥你看抽屉里有没有,我去床头柜和书柜那边。”
两个人分头翻找,好半晌,付璔那边传来没有的消息。
林熵念也已经找到书柜最下面一层,听到后点头起身,突然眼前发黑,耳朵短暂失聪,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他伸手扶向书柜,另一只手轻揉太阳穴,过了数十秒才缓过来劲。付璔看到异样,忙走过来扶住他去床那边休息。
“没事,别担心,可能是低血糖。一时间忘了,医生说我底子差,恢复不好,这种情况正常。”林熵念苦笑一下,从羽绒服内侧摸出两颗紫色包装的奶糖。
“还好你提前买了救急,最后两颗葡萄味的奶糖哦,我都没舍得给金山。”他知道付璔身材比他高大,需要更多补充能量,于是剥开一颗塞进付璔嘴里,另一个自己吃了。
付璔张了张口,最终也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掩下情绪。
这糖好苦…
林熵念坐了片刻,觉得还是很难受,他知道强撑着起来也许不能维持太久,索性扭头道:“不行璔哥,我这会儿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等会儿再找吧。”
付璔点头,拉着林熵念起身,让他先站在一旁。然后大面积清理床上面的灰,他看着那只小熊,拿起来抖了抖递给林熵念。
“我记得你睡觉也喜欢抱些东西,不然总不安稳。”
“是啊,不过这个看起来像自己缝制的,后面还有凌乱的针脚。”林熵念拿起熊看了一圈,背后的针脚好像补了很多次,他有些奇怪,用力按了按,没察觉到什么。
但这熊正面看起来十分精致,不亚于精品店买的,能看出来制造者很重视。可后面线头扭曲如蚯蚓,很明显是多次拆线再缝补才会造成的样子,实在奇怪。
“好了,来休息会儿吧。”付璔拉过他,轻按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床上,然后开口:“阿念,我去看看两侧床头柜,你先躺会儿。”
“好”林熵念向后仰去,侧身躺下,还是看着那后背,决定打开看看。
他用力拉着两侧的布胳膊,撕拉一声,棉絮从熊身飘出,落了他满头满身。
空气静止了。
付璔从翻找状态抬起头,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阿…阿念???”
林熵念也很尴尬,但是他看感觉最中间有一坨棉絮落下的时候特别重,于是起身拿起那坨,掏进去。
“璔哥,钥匙。”他一脸正色,语气平淡得捏起那片金属,抬手晃了晃。
谢天谢地,没让他变成一个撕熊变态。
付璔忍住笑走过来帮他拍掉棉絮,林熵念黑着脸,语气毫无起伏道:“璔哥,你最好背着我偷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都笑出回声了。”他顿口无言,强装镇定拿着钥匙起身走向匣子。
“抱歉,太可爱了,一时没忍住哈哈哈。”付璔赶忙跑过来顺毛。
林熵念把手电打开放在桌上,开了锁,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厚厚的灰色笔记本。
二人面面相觑,大费周章打开的竟然是个本子,林熵念拿出来翻开扉页。
上面写着:
秦一(一字被打了个巨大的叉)依
这是历代女神才可踏足之地。
“这是秦一的笔记?她好像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啊,居然划掉了”付璔探头看到。
林熵念:嗯,璔哥你打手电,我来念吧。
他说着翻向下一页
“我的力量是如此薄弱,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是否可以坚持下去。留下这本笔记,就是希望可以有理解我们的人来改变这里的陋习。
那些自称翁族的家伙们,哪里是纯正的血统。不过是东南亚的走私犯们祖上为了统治,根据我国正族传说重新编来蛊惑人心的邪说罢了,卑鄙小偷。
一部分分支掳走了我族祖上的血脉来到这里,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