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故三生回过神来时，欢呼声响起，两队以平局完成了模拟副本。
两队都战得尽兴，梁梨与柳异交握：“下次再来。”
“随时奉陪。”柳异想到什么，提醒道，“认证……”
“不掺和了，说到做到。”梁梨在人群里给故三生打招呼，大声道，“故队长，你找了个很爱你的男友。”
“谢谢，都是我眼光好。”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故三生身上，震惊、怀疑、吃瓜，各种情绪都有。
柳异带着第六队的人走了过来，顺其自然地牵起故三生，甚至把旁边的况将夏忽略在一旁。
柳异对故三生道：“吃饭去。”
“好。”
况将夏努力在柳异面前刷存在感：“我也去。”
柳异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自己付钱。”
况将夏追着柳异两人的背影，卑微道：“喂，你都跟第一队打平手了，这是喜事。你就请一个嘛，师弟！”
*****
徐迎迎和林雁卿庆功饭吃一半就跑了，徐迎迎跟着林雁卿到了独立办公室。
徐迎迎看着一堆大型机械，像看着什么新鲜事物一样，道：“你怎么这么好，还有自己的办公室。”
“除了是第六队成员林雁卿，我还是煌城科研部队的总监，待遇肯定好一点。”林雁卿指着自己的机器人，“而且，不安排个地给我，难道要我把重要成果都当街展示出来了？”
“哦，咱们得黑王硬气了哦。”徐迎迎观察着桌面上的东西，留意到一份样本，是一只小蜘蛛，“这不是……”
“嗯，「思想法官」子体。”
“你怎么还留着？”徐迎迎想了想，惊讶地抬眼，“那母体……”
“也在军机处。不过收监在秘密的地方，师父还在安然沉睡吧。”
徐迎迎划出物品栏，拿出了一个徽章，放在林雁卿面前。
“这是……”
“「光明计划」的母体程序，三生给我保管的。”
林雁卿瞪大眼睛，拿起徽章道：“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叫醒庄生，可以用它。我相信以你现在的技术，即使不激活子体，也能把师父从母体里分离出来。”
林雁卿把徽章拢在手心，道：“我试试，如果能得到师父的帮助，通关「时间悖论」的成功率，会大大增加。”
林雁卿迫不及待接入徽章，开始操作电脑。
徐迎迎挨在林雁卿的肩膀上，看着他操作。
林雁卿虽然专注，却不忘跟徐迎迎聊天：“嬴荧过得怎么样了？”
“她啊，最近都不怎么爱出来，不过托三生的福，我们经常在【无尽领域】的【幻觉空间】里见面。”徐迎迎笑道，“反正，她把大多数时间都留给我了。”
“嗯，挺好。”
徐迎迎撇撇嘴：“什么挺好的，要再不出来刷存在感，就要消失了。”
“一个身体存在两个人格就是这样，此消彼长。”
徐迎迎越说越小声，像在嘀咕：“我在找合适的身体，打算把这副身体留给她。”
林雁卿眼也没抬，道：“好，我不介意。”
徐迎迎瞪大眼睛：“真的？”
林雁卿停下手里的活，摸了摸徐迎迎的脑袋：“我始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
“不过，想找合适身体也太难了。我不想随意占据别人的人生。”
“那不急，我们慢慢来。”
徐迎迎把下巴抵在林雁卿的肩膀，手指点着他的脸蛋：“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你的决定都很好。”林雁卿把剩下的代码打完，按下回车键，“我写了个简单的分离程序给母体里。母体放进我的设备后，师父就会自动转移在我的盘里，他就能醒了。”
“真的？太好了。”
林雁卿把徽章递给徐迎迎：“这个还你。”
“你不需要了？”
“这是你们的东西，收好。”林雁卿捏了捏徐迎迎的脸蛋，“说不定，你以后有用。”
徐迎迎疑惑：“我们还能怎么用？”
“再次看到这个程序，以前不理解的事，现在终于有些理解了。当年，我们毁掉思想法官，郭云是有多伤心，他真的花了很多心血在上面。”林雁卿耐心地解释，“有了这个程序，你可以把母体植入在机器、人工智能的核心程序里，当你制定好相应的规则和指令，它会忠于你的需要，迅速繁衍许多子体，智能度和灵活度都非常高。”
林雁卿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试图让徐迎迎理解：“如果你正确地运用它，或许能迅速创造一群听你指挥的非人军队。”
徐迎迎对着徽章发愣：“郭云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们。”
“他做事虽然癫狂，可他知道你们待他好。最后即使败了，也舍得把重要的东西给你们。”
“雁卿。”
徐迎迎突然抱住林雁卿，林雁卿呢喃道：“在。”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一起去面对这个世界，好不好？”
林雁卿闭眼，把徐迎迎抱紧了些。
在徐迎迎看不见时，眉头却紧锁着——
“好。”
*****
9月2日，甲级认证考核当天。
这是张画第二次见故三生。可关于故三生的传闻早就满天飞了，特别是众人看到模拟对战那天，柳异对她的那种态度，能脑补一对优秀俊男美女的浪漫爱情故事。
故三生曾听秦飞飞说张画爱吃甜，特地买了一些曲奇饼干讨好，看能不能聊出点情报来：“张画主任，吃点饼干？”
张画推了推眼镜，轻声道：“不好意思，我不爱吃甜。”
“是……是吗？”
秦飞飞那个谣言精，情报又出错了？
故三生也不勉强，转移话题：“考核官还没来？”
“很久没有开甲级认证考核了，几个队觉得罕见，主动申请当监考官，还惊动高层的人出面协商。我也不清楚最终决策是什么。”
“煌城军居然这么喜欢凑热闹？”
张画笑道：“遇强则强吧，他们平时训练单一，实战形式虽然多。但队伍的基本能力都固定了，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队的输赢。”
徐迎迎懒懒道：“就是想找新人来虐一虐，找下存在感。”
“要是你们实力过关，他们也不会太为难，规矩都懂的。”张画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道，“诶，好像来了。”
故三生慢慢抬眼，随着脚步声接近，监考官的面目也揭晓。
只是眼前这群人，是雨夜三人根本未曾想过会面对的人。
即使故三生心有所觉，但当时都是立即掐灭了念头。
他怎么可能？他怎么敢？
柳异凝视故三生震惊的眼睛，语气冷淡：“煌城军第六队，担任甲级认证监考官，前来报到。”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前一晚跟她好着，又背着她申请这个。
故三生心里一团乱麻，又气又委屈。
故三生垂眸，没看柳异的眼，假装镇定的理了理自己的手套：“柳上校今天来，带着什么目标？”
柳异能听出故三生声音里的颤抖，他预料到故三生会伤心，可真正看到她的表情、听到她的声音，他心里那点压得死死的情绪，几乎喷薄而出。
柳异握紧拳头，艰难地沉声道：“阻止你们获得认证。”
故三生感觉心里全是麻木的痛，痛得完全不记得自己平日是如何呼吸。
“很好。”
她索性不装镇定，带着徐迎迎、靖羽转身，咬牙切齿道：“那就祝您旗开得胜。”
回忆之前的对话，她懊恼自己没有发现端倪。
他一直没有同意过让她进「时间悖论」，根本没有与她并肩作战的打算。
即使故三生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可就是这样的理解才觉得气人。
她必须胜利，无论如何。
第六队其他成员，不敢看雨夜三人。
他们甚至不清楚，老大为什么瞒着他们申请这个事。
林雁卿看着是唯一知情的，即使徐迎迎频频回头，茫然地想去看林雁卿找个答案，林雁卿也没有开口解释。
直到被故三生拖着离开，徐迎迎才反应过来——
她被背叛了。
徐迎迎伸手摆在中心，道：“阿笙，阿靖，我们要赢。”
故三生轻轻点头，搭在徐迎迎手背上，给自己壮着气势：“必须赢。”
靖羽知道她们心情复杂，但他仍然会给出最坚定的答案——
“我们一定赢。”
****
“欢迎进入A级副本「膨胀」”
故三生睁开眼，系统播报的声音在一片空旷的原野里响起。
“你队伍是中心塔的进攻方。请在五天内登上中心塔，在守塔方的防御下抢夺水晶，即可获得胜利。”
规则简单粗暴，只是越简单，越令人头疼。
双方人数三比六，数量多的那方做防御？
这不明摆着，让故三生他们赢不了。
“不可能没有平衡机制。”故三生思忖道，“中心塔在这座城市的中央，今天我们先各自去探一探周边，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晚上我召唤你们集中制定策略。”
“明白。”
另一边，第六队在中心塔内驻扎。
“您的队伍是中心塔的守塔方。请在五天内守住中心塔水晶，五天过后成功守住水晶，即可获得胜利。”
“他们真的赢不了了。”
庞柒不禁感慨：“要是战场是大厦之类，还能放点漏洞什么的。这是一座只有两个楼梯、一个电梯的三十层高塔，这……想放水也难吧？”
林雁卿躺在小型集装箱上，闭目养神：“反正都要赢，容易点赢不好吗？”
招思放下烟枪：“我受不了了，你和老大到底怎么想的？我站在三生和迎迎的立场，早就上来往你们脸上抡拳了。”
林雁卿睁开眼，道：“我倒是想让她们这么干，没想到她们居然忍住了。”
“我去透口气。”
一直沉默的柳异离开了，林雁卿不想回答队员其他问题，翻了个身像是睡过去了。
周琦珊才开口解释：“华长风给老大单独说了一个事，他们才改变了主意。”
戴重阳问：“到底什么事？让老大不惜惹怒自己喜欢的人也要做？”
“其实一年前，我们能出副本，纯属好运。”周琦珊叹息，说出残酷的事实——
“本来我们是注定要团灭的。”
柳异站在二十层的露台，天空一望无际，没有云、没有太阳，只有高处猛烈的对流风在吹拂。
窒息的低气压，仿佛诠释着他此刻的心情。
华长风是在那晚黎明破晓前跟他谈的。
故三生醒来前，华长风本打算背着熟睡的安吉拉安静离开，恰好惊醒了柳异。
“异哥，醒了？那就送送我吧。”
柳异答应，把枕在故三生头上的手臂轻轻抽离，跟着华长风出了酒馆。
柳异突然开口：“你方才说庆幸我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负责任地，给你泼点冷水。”华长风凝重道，“异哥，「时间悖论」是个关键，跨过去了就是转机，跨不过去就是最后的结局。”
华长风看着晦暗不明的月亮，道：“我说你一年前很幸运，是因为在其他世界里，你们是注定要团灭的。”
柳异愣了愣：“其他……世界？”
“嗯，通俗点说，就是你以前曾为了通关这个副本，像进入模拟副本那样，模拟过很多次。”华长风把背上的安吉拉托高了一些，稳住她不让她倒一边，“而你现在，正处于正式通关阶段，一旦死亡，就什么都没了。”
“……”
“一年前，我们准备了那么久，你还是失败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活着回来。这个问题要等你找回失去的那段记忆，才能解答了。”
华长风轻叹：“故三生的出现确实是变数，或许真能改变结局也说不定。只是希望，不是一换一。”
柳异停住脚步，华长风能感受到他正抑制着内心强烈汹涌的情绪。
原来找回她，再见到她，全是因为幸运吗？
可他能一直这么幸运下去吗？
“我不会让她进去的。”
华长风叹息：“可她不帮你，或许还是一年前的重蹈覆辙。你真的……会死的。”
“你说她是变数，那么她的存在，就应该是我回来的动力。抑或是我死亡后，她能给局面带来另一种新转机。”
街灯照不亮柳异的脸庞，让他沉沦在更深的阴影里——
“变数，就要发挥她的用途。我不希望它仅仅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并肩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