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课总算是结束了,她抓起自己的书包就往外跑,本来她每天放学会到绿荫道那里陪小花玩一会儿的,但今天她不想留在学校,她不想看到学校的任何人,不想再接受任何打量,或猜疑的眼神,不想面对他们的指指点点。
她一口气跑回了家,一进门,王丽娟在餐桌上折豆角,看到她进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哟,我们的大名人回来了,真是的,不指望你考个全校第一回来给我们长脸,如今倒靠着小偷小摸的在学校出了名,可真是出息了。”她冷嘲热讽的笑道,三角眼不屑地撇了一眼。
罗小千紧抿着唇不想理会她,转身朝自己房间去,面前却走过来罗时正。
“今天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你在学校偷了同学一百块钱?”他语气冰冷,眼神也冰冷。
罗小千摇头,“不是我偷的,是他们冤枉我。”
“学校那么多人,怎么不冤枉别人,偏偏冤枉你。”罗时正愤怒地看着她。
“真的不是我,爸爸,你相信我好不好?”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彻了整个客厅,“我养你这么大,也不指望你能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现在倒好,学会了偷东西,撒谎,我不是你爸,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从今往后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死在外面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免得你败坏了我罗家的门风,以后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来。”
被这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左边的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豆大的泪珠从眼中落下,直直地落在地板上,砸开,晕出一片水花,罗小千喘着粗气,心绪难平,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嘴唇嚅动着,艰难地说道:“我说过了不是我,为什么连你也不相信。”说完就转身跑出了家门。
她一直跑,一直跑,眼中的泪仿佛流也流不尽,六月的风吹在身上,暖和和的,此时却只觉得冰冷,一颗心都仿佛跌入了数九的严寒,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她跑到和小花相遇的巷道,将自己紧紧的抱住,缩成一团无声的落着泪,浑身散发着无力又绝望的气息,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竟然连痛哭的勇气也没有。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从巷道口那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喵。”
听到熟悉的声音,罗小千一动不动的身体才慢慢抬起头看了过去,她没有再流泪,小花慢慢走了过来,在她脚下眷恋的蹭了蹭,看着她喵喵了两声,她伸手将它抱进怀里,它就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的脸。
“小花,钱不是我偷的,你相信我的,对不对?”她轻声低语道,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喵喵。”小花轻轻舔去她脸颊上的泪,罗不千就忍不住将它抱紧,将脸埋进它柔软的身体里,痛哭了起来。
清冷的巷道回荡着她伤心的哭声,空洞洞地没有温度,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巷口对面的马路已经亮起了路灯,昏黄色的灯光照不进巷道的黑暗,这里仿佛是世界被遗弃的一角,无人关心。
秦明川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一根没有开口的针,针口很钝,却一点点往他心口上扎进去,不够锋利的针头让这痛苦都难耐起来,他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他想要给她一点依靠,温暖她孤独单薄的心,手却像虚影一样穿过她的身体,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说了,你心疼她,还早着呢。”空中突然闪过一道红衣,小九悠悠闲闲地飘浮在空中。
秦明川没有理会她,她却兴趣盎然地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你这个表情是不是很心疼,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心疼她,还早着呢?”
秦明川终于抬起头看向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千还要承受更多的的苦难吗?
“她已经够痛苦了。”他轻声说道。
“我知道啊。”小九不以为意的说道,“但我知道又没用,这是她的生活,在她变成你印象里的那个罗小千之前,她还要经历很多。”
秦明川一颗心都要痛成了碎片,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看向一边哭的撕心裂肺的罗小千,在遇到自己之前,她到底还要经历多少苦难,历经多少蜕变才能变成现在善良勇敢,坚强乐观的模样,一想到这些心里更加不忍起来。
“你能让我在她的梦境里待多久?”他轻声问道。
“咦,你不会是想现在出现在她身边吧,这可和你之前和我说的计划不一样。”小九从空中落下来,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这里并不是真的梦境,这里是她的过往,她的记忆,凭我的法力最多让你出现两年,改变太多对我对她都不好,你真的确定要在这个时期就出现吗?”
听她这样说,秦明川有一些隐忍和挣扎。
“至少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她。”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她要是挺不过去,你现在还能和她在现实生活中恩恩爱爱的吗?”小九说道,“这是她的人生,只是在回忆而已,你与其去担心这些既成的事实,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尽快帮我拿到她的真情泪。”说着一道红光闪过,人已经消失了。
秦明川在她身边坐下来,就这样安静的陪着她,哪怕,于她而言,根本毫无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小千也没有再哭了,她轻轻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弯月,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到怀里的小花已经安睡了,她将它放到一个多月前自己为它搭建的小棚子里,自己慢慢站起来朝巷口走去。
昏黄的路灯照下来,打在她瘦小的身影上,显得更加渺小,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哪怕不想再回去,但是却不得不回去,这样无力的命运仿佛一道枷锁将她紧紧捆绑住,挣不开,逃不掉。
回到家,他们早已经睡了,屋子里很暗,她也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厨房,饭菜早已冷了,她拿了一个冷馒头就慢慢吃了起来,洗了澡洗了衣服,打开灯,开始做作业。
秦明川坐在她的小床边,看着她被灯光映着的柔和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