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倒是没有像去年一样出现什么雪灾,只是罗小千最近在御花园散步或者折花的时候,遇到国君或者朝丽公主总感觉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以往国君看到她,虽不至于像对待国师一样敬畏,也好歹是脸上带着笑的,不像这几次,似乎带着打量和犹豫,朝丽就更不用说,自从她嫁进芳华宫,每每看到她都恨不得上来撕了自己,但这几回却眼神中透着得意和轻蔑。
罗小千握着一本书坐在窗前半日,就是想不明白,这其中定然是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但到底出现了什么新的变故会让这两个人产生如此复杂,诡异的改变呢。
秦明川进来就看到她在发呆,上前握了握她的手,倒还算温热,“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迷?”
罗小千回过神看着他,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她干脆放下书,替他倒了一杯茶。“还有十日就是年尾祭礼了,国君又来找你商量了吧。”
他点点头,“总归都是那些流程,只是前段时间西临国派了几个使臣过来,可能会多一两场宴会吧,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参加,我们也不用给他们这个面子。”
“西临国派了使臣来?这个时候派使臣来做什么,东临国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是说他们新君登基我们去观礼,特意来道谢,至于私下到底有什么事,国君并没有和我说。”
罗小千暗暗思忖,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喝了口热茶,看向外面又开始飘飘洒洒的冬雪。
年尾祭礼这天,一切按照流程在走,罗小千站在祭台下打量,果然看到一个西临国亲王服饰的中年人正好也在打量自己,身边还站着几位亲随和官员。
自己与西临国的人并不相熟,更不用说和这位正在目光如炬打量自己的亲王,在她原身十七年的记忆里,她从未出过东临国,唯一出过门的时候也就是四月份因为西临国君的登基去观礼,但那时她也不曾和西临国的人有什么交际,只参加了新国君宴请各国使者的宴会,还有参加了那四场比试而已,为何这位亲王会有这种眼神看着她,真是莫名。
她回过头不再看他,专注在祭礼上,等祭礼结束,大家又都回到皇城,一起参加年宴。
宴会上也是一如往常,只是中途西临国那位亲王过来和国师见礼,还特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令人遐思,回到芳华宫她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她自嘲道。
“谁看上你了?”坐在一边看书的秦明川抬起头看向她。
罗小千有点糗,干笑两声,“没有没有,我乱说的。”
秦明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罗小千赶紧低下头,有点心虚的又开始摆弄她在北临国时买的玩偶套装,已经被她把男的拼好了,现在开始拼那个女娃娃。
但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在国君的乾坤殿,本应该已经去后宫休息的国君此时正一脸愁闷地坐在上首,下面站着的正是那位西临国的亲王。
“东临国国君陛下,我的来意早已说的很明白了,我西临国一向性情开放,有话直说,如今我国愿再加两座城池,一共以十二座城池为礼,聘你们国师夫人为我们国君的贵妃,只要你同意,我可以现在签下国书,您意下如何?”
东临国国君目光沉沉,眉头紧锁,“你可知国师与夫人感情甚笃,强拆姻缘于理不合。”
“陛下,恕我直言,贵国国师虽然法力深厚,但也年岁已高,若他有一日仙去,留下夫人年轻貌美于心何忍,不若就此觅得良人,也算成全了一段姻缘。至于强拆姻缘这说,这世上和离者甚多,我国国君都不介意,陛下又何必挂怀。”
“我东临泱泱大国,美人甚多,西临国国君若喜欢尽可亲自来选,两国也可结秦晋之好,只是国师夫人,她毕竟是不同的。”
亲王摇摇头,“陛下,正因为国师夫人不同,我西临国才愿出十二座城池为聘,我国国君上次见过夫人便心生爱慕,念念不忘,若换了旁人,可还有谁值十二座城池吗?更何况我西临国也非弹丸之地,普通的美人不说比东临国,那也自是不会少的。”
东临国国君面露难色,他自然知道不是什么女子都值十二座城池,十二座城池,这个诱惑很大,可是,他也不愿以此得罪国师,两下为难,他不好做决断。
“陛下,再过三天我便会回西临国,希望您早下决断,我在此恭候您。”说着行了一个礼退出了大殿。
见他离开,国君独自在宝座上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后宫皇后的正阳宫。
皇后正和女儿朝丽在说体已话,见他忧心忡忡地进来,不由得又是热毛巾擦了手脸,又是热茶点,关怀备至的询问他出了什么事。
国君也是进退两难了,叹着气和皇后把西临国亲王的话转达了一遍。
“以十二座城池为礼要聘国师夫人?”皇后惊讶地看着国君,这事她是知道的,只不过上次说十座,这次居然又加了,一旁的朝丽也是一脸震惊,转而心里又有些不对味来。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喜欢她。”她嘟囔着。
“是啊,十二座城池只换一个女子,说孤不心动是假的,可,那是国师夫人,不是普通女子啊。”国君叹道。
“国师与夫人感情似乎日渐深厚,这事恐怕是不可为了。”皇后叹了一口气。
“正是,若因此事得罪了国师,那东临国也将要面临灭顶之灾,失了国师的庇护,我们又该如何啊。”他叹道。
“但国师也已高龄,不出几年也要仙逝,目前子嗣又无望,这。。”皇后自然深知国君的心思,把话说的很明白,国君也点点头附和。
“若有子嗣这事断断不可,可万一国师仙逝,能多十二座城池,我东临国国力也将上升,更不怕他国来犯。”
“前几日赵太医来报还是说国师夫人体寒不易受孕,短期内想要诞下子嗣恐怕是不行的了。”皇后说道。
“我觉得此事可行。”朝丽站出来,看向国君和皇后,这事她也早已知晓,如今正好提及,“父皇,母后,”见她突然语气坚定的看向自己,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只一个女人就能换十二座城池,这买卖很划算,至于说国师与她的感情,恕女儿直言,国师三百年来从未近女色,她一朝嫁进芳华宫,国师有些新鲜也是有的,若是换一个人陪着他,未必不能得到他的青睐,更何况那女人与国师成婚一年半有余,尚不能生下一儿半女的,恐怕指望她能替国师生下血脉已是不能的了,不若换一个人,没准咱们东临国还能留下国师的一缕血脉。”
“换一个人?”
“是啊,只要在国师仙逝前,让他与其他身体康健的女子结合,还怕怀不上他的骨血吗?”她坚定地说,脸上还带着激动的神色,“既能换来十二座城池,又能留下国师血脉,一举两得。”
“可若是国师不同意,因此而气恼了我们皇室可该当如何啊。”国君问道。
“父皇,国师不近女色三百年了,如今他既能对一人亲近,相信也尝到了其中的好处,至于气恼,”她微微一笑,“倘若女儿能为他诞下麟儿,他欣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气恼。”
“朝丽,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胡说什么?”皇后喝斥道。
“我并未胡说,父皇母后,此事需秘密行事,不宜大张旗鼓的人尽皆知,我愿意和国师在一起,替白家小姐陪侍在侧,若有一日能生下与国师的血脉,这个孩子也是我们东临皇室的人,自此之后,皇室再也不用担心国师一职会与皇室分了心,也不怕国师的声望高于皇室了。”
生下一个既有国师的血脉又有皇室血脉的孩子,从此皇室可以高枕无忧,不受国师辖制,这简直就是说到了国君的心里,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心里欢喜了起来,是啊,自己女儿也不差,若她能得国师喜欢,生下孩儿,国师又怎会气恼,如此一来,不仅是一举两得,更是三全其美的好计划啊。
“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容孤再想一想。”他目光闪烁地看向朝丽。
朝丽一张脸都因兴奋红润起来,父皇会同意的,做了他十八年的女儿她很清楚自己的父皇在意什么,至于那个女人,能嫁去西临国当贵妃已是天大的福分了,而自己,却能圆了这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的夙愿,这真是想也没想过的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