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日,农历的七月十五,月圆之夜。
正在公司处理事情的秦明川突然收到一条来自罗小千的信息:来香山湖,我等你。
现在是晚上七点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天就完全黑了,这个时候去山顶上做什么?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秦明川正在聚精汇神的开车,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是林安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秦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她的声音好像只是在试探。
“小千发信息让我去香山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有点急。
林安安却突然没有了声音,秦明川看了一眼车上的电话显示通话中,对方在犹豫。
“秦哥哥,无论你过去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我请求你,尽量不要伤害她。”她的声音带着恳切和卑微,秦明川心头一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爱小千。”他坚定地说道。
林安安沉默了一下说了句,“好,记住你说的话。”电话挂掉了。
秦明川加大油门,车子仿佛在公路飞驶,虽然后面开的极快,但市区的路却并不容易走尤其是晚上下班时期,所以到达香山湖还是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这里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他想起一年多以前小千曾带他走过一条小路,那里可以很快到达山顶的香山湖。
等他急冲冲赶到山顶的时候,罗小千站在湖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神情恬静,正在等他。
“小千,你没事吧。”他喘着粗气,上来抓住她的手,上下查看了一下。还好,好像并没有事。
罗小千反握住他的手,笑笑道,“我没事,秦明川,我今天叫你过来,有些话想告诉你,也有一些事想让你知道。”
看她的神情,秦明川大概猜到了她可能要告诉他一直和她有关的那些秘密。
罗小千见他没有吃惊,淡淡笑着:“你也知道我其实是有一些秘密的,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你,要怎么样告诉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痛苦的表情,甚至放开了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小千,你怎么了?”秦明川着急的向前一步扶住她,但她身上并没有外伤。
罗小千摆摆手,大口喘着气,慢慢又好一点,只是脸色有些白,“今天我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可能会有一些难以置信,一些惊世骇俗,但是,”她刚说完,突然仿佛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嘴角溢出血迹,她伸出手掌,在空中划了一个圈,一道绿色的光出现在她掌间,慢慢没了她的身体里,才好像又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抬起头看着秦明川,勾起一丝笑,“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或许你应该知道,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秦明川没有说话,此时的罗小千有点陌生,但他知道她一定在承受痛苦,“不管你是什么人,小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坚定地看着她。
罗小千眼神闪动了一下,心里划过一丝感动,既然如此,那么,就让你看清楚吧。
她将自己左手上的玉环取下,戴在他的小指上,晴朗的夜空好像突然有些变化,他还没反应过来,小千却突然抱着他的腰身,纵身跳下了香山湖。
秦明川心头一惊,想抱着她浮出水面,却突然发现,自小指那里飞出许多白色的光芒,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将他们包裹在里面,而自己,竟然神奇的可以呼吸。
他抬头看上头顶,头上分明是水波荡漾,说明自己正在湖中,但透过湖光,他看到不是来时那样明朗的星空,皎洁的月光,而是厚重的乌云层层覆盖下来,里面密密麻麻闪过一些闪电,嘶嘶作响,仿佛黑夜中不断靠近的毒蛇。
他紧张地看着天空,这到底是什么?低下头,却看到罗小千纯净的笑容。
“你害怕吗?”她说。
秦明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巨大的雷击仿佛天威一样,重重的压在心口。
而他还没来的及思考这些,云层中已经迎面落下一道闪电,正直直在打在罗小千身上,因为在同一个光球中,他也明显感觉到了电击,感觉自己头骨那里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心脏仿佛要爆开一般。
罗小千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而她裸露的手臂上也开始慢慢渗出一些红色的血雾,虚浮在空中,汇聚成一滴滴血珠在她洁白的手臂上流下来。
秦明川大惊,她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才会这样,忍不住上前抱住她,而这时天上又一道天雷降下,靠的近,他感觉自己喉咙那里涌起一口腥甜,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人撕开来一般疼痛。
罗小千身上白色的连衣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秦明川,你不怕吗。”她轻声低问。
“小千,你疼不疼?”他已经疼的快站不住了。
怀里的罗小千却摇摇头,“不疼,你不是已经替我分担了吗?”
又一道天雷落下,罗小千直接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了,秦明川也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人用重物在碾压,随时都要破碎似的。感受到怀里的人滑了下去,他赶紧用力一捞,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胸前。
“谢谢你。”她笑道,谢谢你没有害怕的推开,反而想要替我分担,紧紧的拥抱着我。“已经够了。”她轻轻说道,用力一推,将他推出了羽翅的光球。
“小千。。”秦明川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脱离了光球,慢慢融入了水里,吸气中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能随意呼吸了,抬起头,头上的星空明亮,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撒下一片光辉,让这湖面这大地都染上一层霜白。
他游出湖面,大口的喘着气,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四周风平浪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声喊道:“小千,小千,你在哪里?”没有人回应。
他钻进了湖里,夜色太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伸出头呼吸,又再次扎进湖底,这次他仿佛看到有丝丝白色的光,朝一个方向流去,于是他也跟着游过去。
果然在光芒汇聚的湖底有一个白色的羽毛编织的光球,他趴在光球上看,却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但握住这个光球,他却发现自己可以呼吸了,胸口舒畅起来,而天空上的景象也发生了变化,又恢复了刚刚看到的乌云重重,电闪雷鸣,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小千此刻一定在经受巨大的痛苦。
“小千,小千,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让我进来,让我进来好不好?”
天上一道巨雷落下,罗小千吐了一口血,微弱的笑了笑,她听见了他在外面的呼喊声,“傻瓜。”她无力的笑了笑,此刻她已经全身皲裂的不成样子了,身上的皮肤寸寸错开,露出里面森白的骨骼,鲜红的血肉。
天上的雷声愈密,她没有精力去关注他了,全力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尽可能的修复自己的身体。
而外面的秦明川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光球,天上的雷电却不断劈下,只能无力的呼喊,那些汇聚而来的白色丝线也渐渐钻进他的身体里,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体慢慢不再疼痛,胸口那里原本炙热,腥甜的味道充斥着喉咙,但现在都没有了,胸口那里炙热被抚平,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嘴里也重新清爽起来,身体慢慢恢复到非常舒适的状态,甚至随着光线不断汇入,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精力充沛,仿佛睡了一个美美的觉,醒来全身都有劲儿。
“这些光难道可以修复伤口吗?”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整片湖底都亮了起来,璀璨又奇异。
大概四个小时后,天上的云层渐渐散开了,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可以看到明朗的星空。
“小千,小千,你怎么样了?”他大声呼唤她,但她没有回应。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密切关注光球反应的秦明川,眼前的光球突然消失,一个美丽的女人从里面仿佛凭空出现,吻上了他的唇。
他赶紧抱住了她,却又不敢太用力,罗小千很虚弱,所以她仅仅只是亲了上去而已,秦明川看着眼前宛若新生的罗小千。
她的皮肤呈现出婴儿般的粉色,上面细细密密的绒毛清晰可见,甚至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皮肤下的血管。
四周的光点,光线围绕着,在她身边汇聚旋转,不断没入她的身体里,她似乎已经睡着了,一个多小时后,皮肤才慢慢恢复正常的颜色。
但却没有醒,眉头微蹙,秦明川抱着她,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的身前,又一个小时后罗小千睁开了眼睛。
她放开了秦明川,微笑着看着他,见她清醒过来,他也终于放心了。
“秦明川。”她轻声唤他。
“我一直都在。”他笑着抚过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将自己的身体靠过去,轻柔的吻上她粉嫩的唇瓣。
四周的光点还在汇聚闪烁,而他们终将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