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阮玉就收到了秦丹生的消息。
单身小秦：阮哥，是你吗！我好像又被鬼盯上了！QAQ
单身小秦：速回速回
单身小秦：[图片]
截图上赫然是一通全是444的电话号码。
阮玉：那是我……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被自己无语到了。
不过很快，对面又发了一串消息。
单身小秦：对了，阿玉，阮公山上除了你家，还有没有别的人家啊？
阮玉：阳间没有
阮公山属于未开发的地区，山上野兽很多，只有山脚有个村子，零星几户人家。
山顶只有阮宅。
秦丹生家和琯城城东的荀家很熟，昨天荀家老太太找到秦丹生，让他陪着去阮公山山顶，说要找人。
单身小秦：我怎么劝也劝不动，又害怕她一个人来，只能先答应她
单身小秦：阮哥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老人家身体不便，要登山也不应该选择阮公山这么危险的地方。
知道秦丹生在担心什么，阮玉想起下午新收的小弟，把李英俊的热线电话推给了秦丹生。
阮玉：******* 打这个，我的司机会接你们。
秦丹生刚想答应，突然意识到盲点。
等等，阮公山……好像没公路？
他颤抖着打字。
单身小秦：你这个司机，是阳间的，还是阴间的
阮玉：阴间的[咸鱼摆摆.jpg]
阮玉收了手机，想了想自己的宅院里没有什么对老人家不好的东西。
对了，有个无常在这呢！
阮玉叫了声“子明？”
小无常就立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听阮玉说了不要暴露身份吓到老人的话，小无常了然地点了头。
他的手里拿着一截小橡筋，说话还是那副没有波动的声调：
“阿玉，扎头发……”
昨天和小纸人对接之后，小无常就跟着他叫阮玉“阿玉”了。
原来他们的头发不是焊死在头上的啊？
似乎看出了阮玉眼中的意味，小无常说道：
“平时，是师父扎的。”
师父指的……昨天看见的那位凶神恶煞的无常鬼？
阮玉脑补了一下手掌相当于小无常一个头的鬼魂，给小无常扎头发的场面。
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名词：男妈妈。
说起来，让小无常跟着他，那位无常恐怕也是想要小孩出来玩一玩吧？
听小纸人说，鬼官限制很多，不能随便到阳间闲逛。如果跟着自己，小无常还可以天天有吃的。
阮玉把小无常抱在自己的怀里，给他扎了个马尾。
似乎是不忍破坏这温馨的氛围。小无常沉默了半晌，还是没忍住：
“阿玉，头有点紧……”
阮玉看了眼，孩子的眼睛都吊起来了，心虚地回了句：“哦。”
他也是第一次给人扎头发，还以为越紧越好呢。
八点半，秦丹生把私家车上的老人搀了下来。
荀家奶奶叫荀巧稚，戏曲世家，一个人拉扯大了孙子荀净。
秦丹生的母亲是荀巧稚的戏迷，荀净和秦丹生又是同学，两家关系自然很亲近。
荀净在娱乐圈打拼，常常回不了家。秦丹生就会代他照顾荀巧稚。
荀巧稚虽然年纪大，但向来脾气很好，昨天那副固执要上山的样子，秦丹生还从来没见过。
“嘟——”
“嘟——”
白茫茫的山雾中，比寻常车喇叭更长更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两人面前，停下一辆诡异的出租车，散发着冰冷如奠车的气息。
车身被萤光喷漆涂得花里胡哨的，车顶上幽幽亮着滚动字体：阴间有天堂，阮公山顶房！红热出租中！咨询电话********
秦丹生咽了咽口水，试图开口跟老太太说这是朋友家的车，但看着这阴间的车型，发现自己完全开不了口。
司机从车上下来，由于阮玉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对着秦丹生招了招手。
李英俊注意到秦丹生震撼的目光，缓缓道：
“阮老板告诉我，这叫痛车。”*
秦丹生：……
他还没看出来，阮玉还有忽悠鬼的天赋呢？
一旁的老太太抓住了秦丹生的手，激动道：
“丹生啊！我要找的就是这个！”
秦丹生：？？？
秦丹生一脸魔幻地带着老太太上了车。
外面的景色是逐渐向上攀升的山峦，但车却平稳丝滑。
到了目的地，李英俊打开车门，自己也跟着下了车。
宅院中，符礼远远便感知到了陌生气息的靠近。几乎是在李英俊打开车门的瞬间，符礼已立在墙头，面色阴沉。
这是看家的狼。
李英俊只觉头顶一阵凉意，摸了摸头发，一抬头，就对上妖狼阴沉的视线。
跳槽员工被前领导逮了个现行。李英俊哆嗦道：
“大大大大……老大？”
符礼对这个蠢货有点印象，但不多。
对方看起来菜得醒目，符礼冷哼一声，消失在墙头。
与此同时，叩门声响。
阮玉打开房门，看见一位体格小的老妇人。
她身上穿的是件灰粉袄子，花色有些沉闷，但看起来并不土气。
阮玉对上了她的眼睛。
荀老太太早已不年轻了，皱纹爬满了脸颊，但一双眼还是水润润的，看起来很温和。
荀巧稚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丹生两只手捏着小纸人的手左右摇晃，旁听了老半天才听懂了。
都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见鬼，但其实只有一小部分小孩能看见，每长一岁，能看见的又要少一些。
只有极小部分人一直能见到鬼魂，也就是常说的阴阳眼。比如秦抿洲。
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等到什么时候看不见了，也就会遗忘先前遇鬼的经历。
荀巧稚小时候家里很穷，她捡柴时走进了阮公山里，遇见一只恶鬼张着血盆大口，正在食人。
小姑娘屏住呼吸一路跑，但人如何能跑得过鬼。等鬼一发现，马上就能抓住她了。
这时候，她看见不远处有件破旧的宅子，有个漂亮哥哥站在宅门口，冲她招手。
荀巧稚跌跌撞撞地跑进宅子，离厉鬼的血爪只差一毫。
那鬼盘桓一阵，始终不敢靠近。
荀巧稚只知道自己去过的庙子，和这间宅子像得很，这个哥哥也好看得不像普通人……是神仙吧？
“哥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嗯。”
墙上的青苔枯死，瓦砾坍倒，宅院里是孤独的静谧。
美人身上是亲切又温和的气息，也是朦朦胧胧的距离感。
他始终离荀巧稚有一段距离。
荀巧稚后来发了场高烧，病愈后便看不见鬼、也不记得有这件事了。
现在嘛，大概是年纪快到了，荀巧稚不仅能时不时能看见鬼魂，也记起了当年的事。
当年惊惶不定，她还没来得及道谢。
阮玉饮罢茶，也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了。
秦丹生听了半天，总感觉奶奶叫阮玉“哥哥”简直怪到不行。
在荀巧稚说话的当，宅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地都过来了，符礼、子明、小纸人和旺财，团团坐成了一块。
四个人看阮玉的目光让阮玉有些想逃。
阮玉没想到自己当年随手救人，竟然会在这么多年后收到一句感谢。
他虽然很怕人类——那时没有小纸人的陪伴恐怕更怕，但要看一个小孩被恶鬼捉食，是做不到的。
即便阮玉记不太清，他也不意外自己会这样做。
如果不是让李英俊去接人，荀巧稚怕是真的要一步一步爬上阮公山来。
仿佛知道阮玉在想什么，荀巧稚笑了笑：
“我的身体还硬朗着。”
荀巧稚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秦丹生看见她的神色，替阮玉问道：
“奶奶，你有什么事情，就说说吧？”
荀巧稚开口开得似乎有些艰难：
“有一件事……我……”
“我的孙子，身上有鬼。”
秦丹生的脸色变了：
“荀净？荀净怎么了？”
荀净和秦丹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长大后联系渐少，但秦丹生依旧很紧张。
荀巧稚的眼垂下来，掩住了光彩，这个时候，她才真的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
“那是个出了车祸的女人。”
“如果……如果是小净害了人，又怎么办？”
鬼在荀净身上，她不能直接去问，担心激怒那鬼。
但亲人朋友早已凋零，生命行至最后一程，她唯一能想到的“长辈”，是年幼时救过自己一命的阮玉。
其实荀巧稚也想过，如果像神话志怪小说里那般，人面不知何处去，难觅踪迹。那她就死了去同那鬼谈一谈。
没想到会看见一辆幽灵出租车，上面是那一处熟悉的宅院。
阮玉听罢，懂了荀巧稚的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很多鬼不会无缘无故害人。按照人类的想法，如果那鬼缠着她的孙子荀净，那也反过来，他的孙子荀净和女人的死亡脱不开关系。
阮玉抬头问秦丹生：
“秦抿洲知道这件事吗？”
秦丹生听见秦抿洲的全名，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平常生活里很少有人会用全名叫秦抿洲。
感慨嫂子不愧是嫂子，什么事都能想着表哥。
秦丹生回道：
“还没呢，表哥昨天去公司处理事情，我不太敢打扰他。”
阮玉想起自己半夜三点拉着人唠了好久，不自然地咳了咳。
作为房东，阮玉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宅子太久。于是提议道：
“你能让荀净上山来住几天吗？”
荀巧稚知道言下之意是阮玉答应了，一时有些哽咽，回道：
“我也是前天和他打视频的时候，才看见他肩膀上趴着一只鬼。小净事业心重，拍起戏来一年不回家也是有的。我会好好劝他，让他上山来的。”
阮玉想了想，宅子里住着一个无常一个狼妖，还有自己这一个厉鬼，如果那鬼察觉到危险逃掉、等以后再去害荀净，那就麻烦了。
阮玉道：
“没事，我去荀净那里，也是一样的。”
院中排排站了一堆人，阮玉看了看，拍了拍子明。
“子明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想到又有好吃的，小无常的眼睛都亮了亮。
被忽视的符礼用怨念深重的目光看着阮玉。
阮玉干笑一声，离奇地想到主人出去玩，被抛弃在家的狗狗。
分明旺财才是乖狗……
阮玉低头，看见旺财和符礼如出一辙的目光。
怎么说……如果不是一个是人，一个是狗，阮玉都快以为他们是两兄弟了。
毕竟表情这么同步也实属难得。
荀巧稚叹息道：
“谢谢了。”
走到门口，荀巧稚夸赞旺财：
“恩人，你养的小狗真是虎虎威风。”
旺财：！？？
这个老太明明连鬼都能看见了，却老花眼到看不见自己是狼吗！？
狼性未褪，银狼冲荀巧稚摸了摸牙，目光凶狠。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头顶被揉了一把。
阮玉把银狼抱起来，抱到胸前：
“对啊，旺财是最乖的小狗！”
旺财：……
“汪汪汪！”
身后，符礼的目光更加凝重。
没出息的蠢弟弟！
好想放一个汤姆表情包：他急了.jpg
*痛车：将喜爱的动漫角色、动漫公司或者角色名字之类的字画贴（喷）在车上，以作装饰。（百度）
啊啊啊存稿放完了，我考完再修修╥﹏╥红豆泥斯米马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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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