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一圈酒喝下来，进行到了最传统的节目——给未成家的小辈们介绍对象。
首要目标就是谈月，在他们家，属她最大，比她小的表妹，生了一对龙凤胎，把她父母乐坏了，逢人就说，唠叨半天。
谈月给了两个红包，何燕在她耳边低声发愁：“唉，这红包什么时候能收回来——”
谈月很无语，低头大口干饭。
别的不说，小姨夫的手艺很不错，菜色香味俱全，她很怀念小时候在小姨家过暑假的日子。
小姨连续换了几个座位，坐到了谈月的身边，拿出手机，点开图册，一张张点给谈月看：“月月啊，你看看有没有你看得上眼的，都是周边的小伙子，大家知根知底，欺负不了你。”
听这话，谈月就知道她分手的事儿，她妈都跟小姨说了。
谈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一张张看过来，最后摇摇头。
见谈月一个没看上，何燕叹气：“眼光真是高啊。”
谈月不吱声，小姨不气馁，替谈月说话：“结婚么当然眼光要高一点的，现在又不是我们以前的，两眼一闭就嫁了，那月月你看，你想要什么样的，小姨帮你去找。”
谈月哎呀两声：“小姨，我现在不着急。”
小姨：“我知道你不着急哒，但恋爱总是要谈的，多认识认识几个人也好的，再说了，也不是见一面就非要谈，你说是吧。”
谈月敷衍点头，何燕摇头：“你看看她，说得都听不进去。”
小姨嘿嘿一笑：“其实吧，等会儿晚点，你小姨夫发小，会带着他儿子一起来，到时候你看看？”
谈月瞪大了眼睛：“啊，是这样子吗……”
就连何燕也意外地说一句：“那孩子知道吗？”
小姨摇头：“就是见一见，过年两家人走动走动，碰巧一起。”
谈月不信，到时候硬要介绍，她担心自己压不住内心的火气。
谈月故作放弃似的，双手一摊，对小姨说道：“唉，其实——我不大好意思说，毕竟我刚分手——”
小姨看着谈月，听她话里有话，问：“怎么，你有对象了。”
何燕也凑过来，拍打了下谈月：“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还在那放着奇怪的短视频呢。
谈月啧了一声：“那这不是刚开始吗，还不稳定有什么好说的。”
何燕脸上灿烂起来，问：“是谁呀，多大了，做什么工作，怎么认识的，哪里人？”
谈月一脸嫌弃：“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啊。”
何燕又怀疑起来：“你不会是不想见你小姨介绍的，故意编个人出来吧。”
谈月：“这种事有什么好编的。”
何燕下巴一抬，示意谈月打开手机，她要验真伪。
谈月当着何燕和小姨的面，点开了商余的头像，直接发了视频过去。
视频很快被商余接起来，屏幕里，商余特意用啫喱做了造型，衣服也是正式的套装，像等待了很久一般，见到谈月的瞬间，笑出了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谈月见到商余的模样也出愣了下，两眼迅速瞥了左右，她妈和小姨才都回过神，发出倒吸口气的声音：“哦~~~”
商余歪头，问：“你在外面吗，我好像听到不少声音。”
从视频接通开始，客厅里的人都被商余的声音吸引了过来，默不作声看着谈月和她的手机。
谈月连忙轻咳了一声，感觉到两颊微微泛红：“嗯，我在我小姨家。”
镜头转了一圈，商余大致看清了在场的人，没想到这么多人，在看不到的地方，商余紧张地捏住衣角，向众人打招呼：“……各位叔叔阿姨好，我是商余。”
他不确定谈月有没有说他的‘身份’，所以只先介绍了自己。
顿时，客厅里响起‘你好’的回应。
商余保持微笑，目光始终看着谈月，尽管谈月在屏幕里，只有半张脸。
她身旁坐着的年长的女人，他还不知道该怎称呼，只是见她盯着他一动也不动地看，商余出声：“阿姨好。”
何燕凑近谈月的手机，仔细看商余的脸，又看谈月，说：“这不会是你叫来骗我的吧，小伙子长得这么好看哎……”后面半句她没说，何燕想说的是，你不会被他骗了吧。
谈月回嘴：“我不找对象吧，你要说我，我找了吧，你又说我骗你。”
何燕：“你回来三天了都没跟我们提起过，怪我啊。那昨天说到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人说出来。”
谈月心虚，商余在手机里替她解围：“阿姨，是我还不够自信，我的年纪比月月小，才让她受委屈了。”
谈月憋着口气不说话，他说的什么话呢。
何燕听到商余的解释，问：“那小伙子你今年几岁了？”
商余道：“二十三，我小两岁。”
何燕‘哦’了声，和小姨相视一看：“……那也不是小太多。”
小姨也凑到谈月的手机镜头前，问：“哎，小伙子，我是月月的小姨，有几个问题，我能问问吗？”
谈月出声阻止：“不是说见过真人就好了嘛，人家还要吃饭的……”
小姨起哄：“吼吼，还没嫁呢，就给人说话了啊。”
谈月闭嘴了。
商余说：“好，小姨你问。”
小姨看看何燕，俩人交换了眼神，问：“我们家都很实在的，就问你一个问题啊，就是如果你和我们月月谈的好的话，你们打算在哪里发展啊。”
谈月听完，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一上来就是终极问题。
商余真的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按个人发展来看的话，在这里月月会发展得更好些，但是如果她想回老家，我也可以跟着她过来，在老家，她应该更轻松些。”
小姨露出欣赏的神色，点点头表示了肯定。
何燕却沉默看了谈月一眼。
谈月连忙把夺回手机的使用权，给商余一一介绍在屋子里的各位。
商余跟着谈月的称呼叫，一一打了招呼。
虽然他和谈月的关系是假的，但谈月介绍得过于正式，商余恍惚觉得自己真坐在谈月的亲戚中间，一一认人。
这错觉一直延续到，屏幕抖动得厉害，他看不清画面，但能听到声音从那边传来。
谈月小姨的声音在招呼着谁，将人迎了进来，声音清晰无比地通过电流传来：“来来来，小周快过来，这就是我大侄女，月月。”
视频被切断，商余愣住了。
24-2
谈月一不留神，手机掉到了地上，按掉了通话键。
这场面她是万万没想到，她这里刚才还好好介绍她的‘男友’呢，怎么转眼间就被硬塞了一个相亲对象。
谈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姨，这一手操作，让她的怒气一下子腾起，快要压不住时，她的手腕被何燕捏了一把，谈月转头去看，何燕小幅度摇头，要她克制。
节日里，不宜动气。
谈月坐回小姨身边，对那个小周报以微笑。
笑容有多僵硬，她自己也知道。
小姨戳戳谈月，在她耳边劝：“你那个商余可以考察一下，这边的小周啊，毕竟是本地人，你也可以选选。”
说完，向她眨眼。
谈月彻底失去了说话的冲动，抿了抿嘴，决定无视小姨的撮合。
在饭桌上又坐了一会儿，谈月借口倒水喝，却躲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商余的电话打了过来。
谈月犹豫了下，接起来。
商余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视频突然断了。”
谈月实话实说：“……我小姨硬要塞人给我认识。”
商余迟疑：“我说的话，你的家人都不信吗？”
谈月：“也不算不信吧，我小姨的意思，就是让我多看看，比较比较。”
商余不知该说什么，他毕竟也不是真的，没有资格要求谈月拒绝。
如果，那个人比他更适合谈月呢？
他有什么理由阻止？
商余沉默，谈月以为对面挂断了，看了看屏幕，见时间还在走，便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商余：“……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好像没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谈月笑了：“不，你完成的不错。我又不打算接受我小姨给我介绍的人，真是开玩笑了……”
有人在厕所外敲门，谈月结束了谈话：“……等我回家再和你细说。我先挂了。”
商余说好。
谈月打开厕所门，何燕站在门口看她：“你别给你小姨甩脸子啊。”
谈月笑笑，让出卫生间。
回到饭桌上，小姨问她：“你刚才去哪里了，人家小周还要找你说话。”
谈月喝完了杯子底最后一点酒：“我刚去安抚我男朋友啦，他以为我出事了。”
小姨的脸色一僵，对着坐不远处的小周，歉意地笑笑。
谈月也跟着她的眼神，看向了小周，也对他笑了笑。
小姨白了一眼谈月，坐开去了。
谈月的心情舒畅了不少，何燕坐回了她的身边，给了她后脑勺轻轻一掌。
闹剧算结束了。
谈月下了饭桌跟小辈们客套了几句，就再没共同话语能交流了，谈月穿上了外套，准备走人。
长辈们要凑一起打麻将到深夜，往年，谈月都是提前回家的，也就默许她的离开了。
回到家，谈月的四肢才彻底舒展开来。
她在外工作，早早习惯了一个人的空间，节假日聚会，这么多人反而让她不自在。
谈月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进了被窝里。
时间接近零点，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谈月发了一条祝福语给商余：新年快乐，祝你前程似锦，自由而欢乐。
零点准时发送。
商余的祝福也同时抵达：祝你节节高升，心想事成，新年快乐。
谈月：哈，你真准时
商余：借你吉言
又是同时发出的两条信息。
商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嘴角压不住笑意。
谈月发了个红包给他。
商余点开，收获十块钱。
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商余问：这有什么含义吗
谈月过了一会儿回：我在店经理群里抢的红包，幸运分你一半咯。
商余明白了，反手也给谈月发了个红包，备注里特别写到：给谈月小朋友。
谈月眼睛一亮，点开，到账十一元。
谈月躲在被窝里，笑出声。
多了她不会要，但多出一点点，他知道她在这个时候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