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秦飞沉开口道：“都是手下人无知。既然两位姐姐本就打算与我聚仙楼做生意，何不再重新考虑考虑？”
这次柳雪柔实在忍不住了：“谁是你姐姐？”她们有这么老吗？
秦飞沉一副诚惶诚恐地模样，立刻握着扇子作揖：“并没有冒犯两位姐姐......啊不，仙子的意思。只是实在不知道仙子姓名，才如此称呼。”
就这样，几人交换了姓名。到席玉的时候，秦飞沉明显顿了一下，然后跳过，再次发出邀请：“两位仙子意下如何？”
他早已看出三人中是范宝宝主事，怕她不同意，劝说道：
“咱们修者还是以修炼为主，赚钱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咱们只要不缺个花用，便可以了。若赚取灵石耗费太多心力，倒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说得很是在理，但柳雪柔嗤之以鼻：“你所谓的专业，是赵掌柜那样的？”
这下轮到秦飞沉汗颜了。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仙子莫要再取笑我了。”他又作揖，丝毫没有聚仙楼东家的气派。
柳雪柔本来是心里有些气的，但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发气。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平心而论，秦飞沉说得颇有道理。经营买卖确实辛苦，别看她们只是一个早餐摊子，却也不容易。柳雪柔被秦飞沉说得心动，却不知道范宝宝作何想。
范宝宝倒是无可无不可。毕竟自己蒸米饭也是修炼，不过看看大师姐，又看看如肥羊一般的秦飞沉，她故作犹豫道：“但我们现在也还不错，就是铺子小了点，环境差了点......”
虽然秦飞沉看起来有着清澈的愚蠢，但人家实际上可是聚仙楼的东家，闻弦知雅意，他立刻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本来就要收摊，范宝宝三人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干脆就跟着秦飞沉去了聚仙楼。
路上柳雪柔好奇地问席玉：“你怎么和聚仙楼的东家认识？”
席玉果然没有回答。
范宝宝将柳雪柔拉到身边：“二师兄不愿说，咱们就别问了。”
左不过天之骄子和仙界巨富，两人认识也挺合理的。
席玉看了一眼范宝宝，却罕见地开了口：“他是丹宗掌门。”
什么？！！！
好家伙，原来秦飞沉是人不可貌相，不仅有钱，还有势啊！
柳雪柔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只有聚仙楼有灵米饭卖！”
“丹宗很厉害吗？”范宝宝如今只对天衍宗和天仁宗有概念，对其他的宗门不甚了解，于是便拿天衍宗做比较：“比之天衍宗如何？”
柳雪柔看着前头宽袍大袖的秦飞沉，立刻从对一个土财主的不屑变成了些微的敬仰，她凑过来对范宝宝道：
“虽然比不得天衍宗，但也是一流宗派。他们宗门主要是炼丹，搞种植。果然也只有丹宗门派，才开得起聚仙楼这种酒楼。”
哦，原来是有钱的奶妈。
范宝宝也一同望向前面不知道听没听到她们说话的秦飞沉，觉得这只羊看起来更肥了。
随即她又看向席玉，见他一直抿着唇，眉心微蹙，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这位丹宗掌门，于是探问道：“他可曾与二师兄有过节？”
既然席玉愿意说出秦飞沉的身份，应当是没有避讳。只是她又担心席玉与秦飞沉有过节，那样的话，她要重新考虑与之合作的可能性了。
听得范宝宝小心的试探，席玉一愣，摇摇头：“没有过节。告诉你，是可多加筹码。”
他这么一说，范宝宝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师兄讨厌他。”
随即又高兴起来：“谢谢二师兄提醒。”她只能含泪多讨要一些与丹宗相关的好处了。
席玉没有再说话。他确实和秦飞沉没有什么过节，但也并不代表自己不讨厌他。
他发现这几天自己就挺讨厌他的。特别是前几天，他刻意跟范宝宝套近乎的时候。
所以他才要告诉范宝宝秦飞沉到底是谁，让她认清这个人并不如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而所谓的增加筹码，也是为了提醒范宝宝她的立场。
她是天仁宗的掌门，要为天仁宗着想才是。
*
不一会儿，四人就来到了聚仙楼。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一进去，所有的店小二都齐齐鞠躬，高声道：“东家好！”
为了迎接东家，今日的聚仙楼提前闭店。
那气势，倒颇有几分霸道总裁视察公司的感觉。
范宝宝赶紧摇头，将脑海里闪现过什么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赘婿的画面统统甩出去。
都怪以前的主人，总是刷一些奇奇怪怪的短视频。
秦飞沉此时又比方才多了几分沉稳，看起来倒真有聚仙楼东家、丹宗掌门的威严。他负手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接受了众人的欢迎。
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范宝宝三人往楼上带。
而恰此时，赵掌柜正苦着脸站在楼上，乍着一双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一脸谄媚地笑。
“你怎么还在这儿？”秦飞沉不悦道。
赵掌柜心里煎熬，却屁也不敢放一个。旁人还不知道他被秦飞沉开了的事情。
他本来想回来之后打点打点，好好讨好一下东家。可没想到东家把范宝宝他们请了回来。
这可怎么办？
对于秦飞沉来说，非常好办。他直接扬声问：“账房是哪一位？”
立刻有个山羊胡站了出来。
他指着山羊胡：“你先暂代掌柜一职，若做得好，这永安城的聚仙楼，便由你来管。”
那山羊胡本还因着东家一进来就发难掌柜而浑身紧张，此时却忽然天上掉馅儿饼，立刻跪在地上千恩万谢起来。
而赵掌柜则大惊失色，脚下一空，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却根本没有时间想着痛不痛，想要抓着秦飞沉的衣袍求情。
然秦飞沉稍稍一躲，赵掌柜扑了个空，但他依然痛哭流涕起来。
大多是东家原谅我、东家饶了我之类的老生常谈。
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秦飞沉说什么，新官上任的账房自然不会让前掌柜挡了自己升职加薪的道路。
立刻招来人将赵掌柜架了出去。再无别话。
而范宝宝三人则跟着秦飞沉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间。他对跟着上来的店小二说了几句，随后请她们入座：
“咱们边吃边聊。你们也尝尝聚仙楼的菜式。”
说起来，范宝宝还真没有吃过聚仙楼的菜。
既如此，她也就不客气了。比起一会儿谈的，小小的一顿饭算得了什么？
菜还没上，秦飞沉亲自给几人倒了茶：“这是专门培植的灵茶，一年只得几两，几位尝一尝。”
范宝宝啜了一小口，只觉得灵气极为充裕，比灵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她自己做的灵米饭团，灵气的极限含量大概也是如此。
怪不得产量这么低。
她凝视着茶水，心想自己的电饭煲能不能煮茶？
然后思绪便被秦飞沉打断：“说起来，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几位仙子所属哪个门派呢。”
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柳雪柔直接道：“我们是天仁宗的。”
秦飞沉转着杯子，眼里透出一丝遗憾。原本他想的是若几人没有宗门，倒是可以延请到丹宗。
他们能种出那样的灵米，实在可以说是灵植大师了。若是能知道那样的灵米如何种出来的，或者将人才收为己用，那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是散修呢？恐怕这种灵植的法子，也不会轻易告诉他。
“天仁宗？”秦飞思忖道：“可是隐世高门？”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过这个门派，只能如此问。
范宝宝笑了起来：“并非什么高门。我家门头就在清灵山，宗门内就只有大师姐、二师兄和我。”
“清灵山？莫非诸位与天衍宗有渊源？”秦飞沉认定了范宝宝几人的宗派不凡，可能只是人少罢了。
毕竟就连丹宗的顶级灵植师也种不出那样高纯度的灵米。
“谁和他们有渊源了？！”柳雪柔不悦道。
听出柳雪柔的嫌弃，秦飞沉连忙赔罪：“是在下唐突了。”他又给柳雪柔空了的茶杯满上茶水：
“只是这清灵山乃天衍宗立宗之地，贵派又名天仁宗，故有此猜测。”
言下之意就是清灵山本来就是人家天衍宗的山头，你们又叫天仁宗，怎么看都有些关系。
柳雪柔不吭声了。就算她不高兴别人将天仁宗和天衍宗作比，但也无法解释这许多的巧合。
最后只能嘟囔一句：“反正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秦飞沉但笑不语，看了一眼席玉。
恰此时，饭菜上来了。
秦飞沉一边为他们三人布菜，一边介绍各色菜式。范宝宝一一尝了，发现所有的菜都或多或少的带了灵气。
果然也只有丹宗，才有这样的底气开这聚仙楼。
不过范宝宝却发现，身旁的席玉并没有动筷子，甚至连茶水也没喝。她小声问道：“二师兄不尝一尝吗？”
席玉摇头。
秦飞沉笑起来，浑不在意：“他辟谷后，一向不吃这些的。”
范宝宝有些疑惑。二师兄连她的白米饭都吃得下，怎么会不吃这些灵食。
明明更有味道。
只不过看着另外两人见怪不怪的样子，她没有再多问。
席间秦飞沉又介绍了一下聚仙楼的经营状况，总共开了多少家一类的，主要展现聚仙楼的实力，以及估计若范宝宝能与聚仙楼合作，能赚多少灵石。
简单来说，就是画大饼。
秦飞沉说话占了大多数时间，范宝宝则偶尔问上两句，但也没有过多的表态。
秦飞沉倒也不急，直待饭菜吃得差不多让人撤下去后，又换了清茶上来，这才正式进入主题。
既然暂时不能知道灵米是如何种出来的，那就先买断她们手中的灵米。
“不知道贵派能给聚仙楼每日供多少灵米？”
范宝宝答：“除去我们自己吃的，一天十碗。”
秦飞沉敏锐地抓到了范宝宝的量词：“仙子何不直接卖生米？”
在他看来，最重要的是灵米，蒸饭这种事情交给他们聚仙楼就好了。
可他不知道范宝宝的生米就是普通大米，真正的工艺就在这“蒸”上。
范宝宝也不会告诉他这个秘密，只是重复道：“一天十碗。”
“一天十碗有些少啊！”秦飞沉只能暂时放弃纠结生的还是熟的这件事，毕竟只要能在他这里卖便好。
“我能力所限，每天只能产这些灵米。”范宝宝故意避过了“种植”这样的词汇，只用了更加模糊的词汇。
秦飞沉并没有注意到，他更在意的是范宝宝说的“我”。
他看向范宝宝的眼睛又亮了一层：“原来灵米是范仙子种出来的？”
他就说嘛！席玉肯定不可能忽然变成灵植大师的，所以他之前就在怀疑是柳雪柔还是范宝宝。
虽然两人的修为都不算高，但有些旁的机缘也说不定。他之前其实更加怀疑那人是柳雪柔，毕竟范宝宝实在不像能种出灵米的人。
如今看来，这位能种出灵米的人竟然是范宝宝。他心里暗暗感叹，是自己着相了。
他又开始试探：“不知仙子可能种出别的灵植。”
范宝宝微笑：“也能有些别的。”八宝粥嘛！
她这一说，秦飞沉彻底兴奋起来。
灵米只是开始。如果范宝宝种出的每一种灵植都能有灵米那样充沛的灵气，这可不只是聚仙楼赚得多与少，那很可能对整个丹宗都意义非凡。
不行，这个人必须先笼络住。
于是他对范宝宝又多了几分尊敬：“既如此，十碗便十碗罢！”
在这件事上，范宝宝并没有过多犹豫地就点了头：“好。我每天给贵酒楼送十碗灵米饭。”
极为爽快。
秦飞沉抚掌道了一声好。然后谈判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