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楼在湖心岛上，四面环水。两人上去二楼，坐了个窗边的位置。
霍骁将菜单递给苏离，苏离也没和他客气，接过菜单问道：“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
苏离翻着菜单：“那给你点个辣子鸡？”
“你点你喜欢的就好。”
“辣子鸡我也喜欢吃的。”
苏离便点了一道花雕醉鸡做冷菜，热菜点了辣子鸡丁、荷叶叫花鸡和鸡汤杭三鲜，都是白蛇州的特色菜肴。
霍骁一愣：“怎么都是鸡？”
“鸡多好吃啊，还不容易胖。”苏离撇了撇嘴，“你要是不喜欢，那叫花鸡不要了，换个……换个笋干老鸭煲？”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我是怕全是鸡，你一会吃起来会觉得腻。”
“我才不会腻呢。”
“原来你喜欢吃鸡。”霍骁笑道，“那再点个葵花□□，我记得青山楼有葵花鸡的，那个还不错。”
苏离忽然笑起来：“没听清，你刚说点个葵花什么？你再说一遍。”
“点个葵花鸡……”霍骁猛地反应过来。
苏离：“哈哈哈哈哈。”
“……”霍骁脸上发烫，“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到底要不要点？”
苏离：“好啦，我知道葵花鸡好吃，可这里的好贵。”刚才看菜单，葵花鸡价格简直让他眼前一黑。
葵花鸡是朱雀州的特产，从小用葵花盘喂养，不食五谷杂粮，据说连水都不喝，只喝葵花枝杆榨出的汁。这样养出来的鸡，皮色金黄，肉质细嫩，还带着一点葵花的清香，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饲养方式特殊，产量有限，价格自然要比寻常鸡肉贵上许多。在朱雀州就不算便宜，出了原产地就更贵了。这青山楼的葵花鸡，足足比朱雀州葵园卖的价格翻了个倍。
苏离忍痛道：“还是下次去朱雀州吃吧，这里的价格太不划算了。”
“你在替我省钱？”霍骁惊讶，“你饿晕了吗？”
苏离：“……”
最后还是点了那道葵花鸡，菜品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个人边吃边聊，倒是宾主尽欢。
吃饭的时候霍骁也在看苏离，发现他虽然嘴上喊饿，实际吃得很少，蜻蜓点水一样夹了几筷子，只有那道葵花鸡多吃了一点点，特别自律。
苏离靠着小轩窗，边吃边看外头的景致。窗棂似画框，框住了天上明月，月下烟波，波中月影，仿佛一副天地绘就的绝美画卷。
他在看窗外风景，霍骁在看他，看他垂眸坐在窗边，雪肤乌发，眉眼漂亮得有些妖异。窗里景致如画，霍骁忽然觉得，画外的人也是一幅画。
苏离看着窗外月色，感慨道：“白蛇湖的夜景真美。”
霍骁：“从白蛇古塔上俯瞰湖面，和坐船是不一样的感觉，你想去逛逛吗？”
“不想去那里。”苏离一脸兴致缺缺，“我不太喜欢白蛇娘娘的传说，人和妖恋爱，本身就不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霍骁好奇，“有种说法说是妖有妖气，和人交往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
苏离摇头：“那倒不是。妖从动物修炼而来，大家都是地球生物，当然可以完成生命的大和谐，最多就是生殖隔离而已。什么妖气妨碍人类寿数，只是某些文艺作品里的设定而已。”
“那是为什么？”
“因为妖不像人，天生为万物灵长，生来便有智慧。一个小动物，如果没有外力帮忙，得有无比好的运气才能开启灵智。然后再苦修许多年，才能炼化横骨，口吐人言。再得修炼很久很久，才能真正修成人形。修成人形是很难的，付出的辛苦人类难以想象。对大多数未化人形的妖怪而言，辛苦修炼都来不及，哪有闲情逸致和人类谈恋爱。”
“但就算修成了人形，妖怪一般也不找人类谈恋爱。上天是很公平的，一旦修成妖身，就拥有比人长得多的寿命。若与人相爱，完全是自寻烦恼，毕竟寿命差那么多，注定不可能长久。越是相爱，最后分离的时候越是难过。”
苏离淡淡道：“实际上，大多数的妖精和人相好，就是你情我愿，露水姻缘，大家一起开心一下而已。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因为求也求不来……哪有故事里的那些生死不离。”
“原来是这样。”
看出苏离不太喜欢这个话题，霍骁便没再问下去。他也没有很在意，反正他也不会和妖怪谈恋爱。他换了一个话题：“阿玄呢，你这次来白蛇州拍综艺，它也跟着来了吗？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苏离：“来了。他喜欢酒店的按摩浴缸，在房间里泡澡呢，不肯出门，让我给他带饭回去。说起来还要多谢金主爸爸的赞助，这次住的可比流萤山好多了。”
霍骁笑道：“你们喜欢就好。对了，你们的节目什么时候拍？”
“要节后才拍呢。”
中秋临近，白蛇湖畔游人实在太多，简直人山人海。这时候再来一群明星艺人拍综艺，那不是火上浇油，乱上添乱么。节目组也怕出意外，一开始就把拍摄时间定在中秋之后，错开假期人流高峰。
“节目组打算等过完节放完假，周围游客稍微少一点再拍。你呢，这两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要在公司开会，晚上去见一个老朋友。等中秋结束以后，还要参观一个展览会。”
“什么朋友？”苏离吃瓜之心顿起，“异性朋友？”
霍骁失笑：“不是，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师兄。许多年不见了。我这次过来白蛇州，他正好在这里有个工程项目，就约着见个面，叙叙旧。”
“哦，这样啊。”没吃到瓜，苏离有些小失望。霍骁这样的霸道总裁，居然没有标配言情女主，对他们这些吃瓜群众一点都不友好。
霍骁当然不懂苏离那颗八卦之心，他只关心苏离吃得开不开心，生怕哪道菜不合苏离口味。他做事周到，临走前还不忘打包一份特色醋鱼和龙井虾仁，让苏离带回去给玄猫当晚饭。普通的猫当然不能吃重油重盐的食物，猫妖就没有这种限制了。
盛情难却，苏离只能收下：“我替阿玄谢谢你啦。”
他拎着醋鱼向霍骁道谢，心想霍大小姐真是人美心善，细致妥帖，不标配女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翌日。
苏离不在，霍骁当然不会勉强自己的口味，和大学师兄的会面直接约在酒店的中餐厅，这里的川菜很出名。
这位师兄姓王，朱雀州人士，也是个富家子弟，家里做的是建筑生意，和霍氏一直有业务往来。螣蛇集团下有酒店业务，许多工程项目便是和王氏集团合作的。这两年听说他也在试着拓展别的业务，不局限于做工程。
霍骁和他算是发小，大学又是校友，关系不错。只是前两年霍骁待在国外，所以许久未见。这次来白蛇州，正好王师兄在这里也有个工程项目，两人干脆约了午餐叙旧。
故友重逢，王师兄给了霍骁一个大大的拥抱：“师弟，好久不见！你总算回国了。”
“师兄，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结婚，祝你和嫂子白头到老。”
王师兄哈哈大笑：“幸好你已经回国，不然就要错过我的喜酒了。请柬已经发给你助理，那天你可不能要来，咱们不醉不归。”
霍骁笑道：“到时候我一定来。”
多年不见，王师兄比印象中富态不少。才刚过三十，敦实的身材已经有了发福的迹象，肚皮腆了起来，一看就是长年酒精浇灌的结果。从外表看，非常符合大多数人对于“中年成功人士”的想象。
王师兄也在观察霍骁，见他外貌几乎毫无变化，只是气质沉稳了许多，言谈间也更有气势，不禁十分羡慕：“霍师弟，你还是像当年在学校里那样英俊潇洒，不像师兄，已经胖成这个样了。不瞒你说，我这身肉一大半都是应酬的时候喝出来的。”
“那今天我们就少喝两杯。”霍骁酒量很好，但没有劝人喝酒的爱好，“小酌怡情，酒多伤身，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王师兄大笑三声：“那不行，你的酒我可是一定要喝的。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师兄才能喝到你的喜酒。”
霍骁失笑：“师兄，我还是个单身汉。”
“那一定是你眼光太高。像你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会没有女生喜欢。现在最吃香的，就是你这样的霸道总裁。”
霍骁微笑着抿了口酒，心说何止女孩子，还有男孩子半夜来敲我的房门呢。
“缘分没到罢了。”
“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有许多优秀的女孩子追求你，可是你竟然一个都不动心。时候我们还打赌，猜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什么时候会陷入爱河。结果到我毕业，都没有看见你找到女朋友。霍校草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当年也算是我们那几届流传的未解之谜了。”
几杯酒下肚，难免要追忆往昔。
他们的母校是帝京名校，不乏家世人品才貌都十分出色的天之骄女，也有对霍骁有意，主动展开追求的。偏偏霍骁清心寡欲，竟跟个和尚似的，大学四年都没开过荤。毕业后这些年，也没听说过霍骁找过对象。
“这么多年，他竟然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遇到过吗？”王师兄觉得颇不可思议，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成家，婚姻美满的缘故，对于这个还形单影只的师弟，王师兄十分希望他也能找到适合自己的人。
“你倒是说说看，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霍骁：“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合得来就行，这种事还是看缘分。”
“说没有要求的，往往是隐形要求最多的。”王师兄才不信霍骁真的没要求，他道，“我记得，你们霍氏旗下不是还有娱乐公司，里头那么多大美人，就没一个让你心动的么？”
大美人？
脑海中蓦然闪过一张面孔，霍骁一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王师兄没注意到他这一瞬间的不自然，继续说道：“我也只是说笑罢了。我还不了解你的人品么，那种什么霸道总裁和小明星的桃色新闻，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霍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