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瑰丽的晚霞散落在静谧的村落，程澄望着昏暗窄长的巷路，想到自己屋子里的那只鬼，默默地收回了脚。然后青年朝着虞韶投去期盼的目光，“虞导，我那间屋子好像闹鬼”。
虞韶闻言冷峻道，“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程澄本意也是如此，那天晚上虞韶露得那两手，说不定能帮他摆脱那只鬼的纠缠，退一步来说，万一虞韶真是主角，跟在他旁边总比其他地方安全很多。
两人一同回到程澄的借宿的阿婆家，低矮的平房淹没在夜色中，说来也奇怪，自从程澄一行人来南周村拍戏，只看到村子里的老弱妇孺，白天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傍晚时候村民出来走动，才会听得一两人声。且无论老人孩童，讲话都低声轻语，到了夜间，田间的蛙鸣鸟语散去，偌大的村庄，竟显出不同寻常的空荡寂静。
虞韶手中拿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罗盘，绕着门前屋后走了一圈，又在各个房间内仔细观察，最后走到程澄指得供奉着赵岐牌位的堂屋前，勘测了许久，才开口道，“暂无异样”。
程澄眼中浮现疑惑，“怎么会这样？那天明明有只鬼就在这里……”
虞韶问道“在这里做了什么？”
“在这里……”程澄组织了下语言，决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情节省去，“他偷袭了我，还威胁要把我吃掉”
虞韶的眉头紧锁着，“你是说，那只鬼有神智甚至能和你对话？”
程澄点点头，那鬼不仅会说话，还会耍流氓呢！
虞韶表情严肃，正色道，“这类开了神智的鬼已经脱离了普通怨鬼的范畴，你撞见过它几次？”
“两回”程澄回忆道，“第一次是杨其喊我去搬东西，我走着走着前面的路就变成水塘，那只鬼救了我；第二次他在我的房间出现，找我索要……报酬”。
虞韶追问道，“它要什么？”
程澄踟蹰片刻，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将事情和盘突出时，虞韶手中的罗盘忽地疯狂转动起来。
男人霍然凝目，顺着罗盘指针的方向几个跨步冲出房间，程澄被他猝不及防地动作惊愣在原地，正准备跟上，就听虞韶的声音从风中远远地飘来，“待着别乱跑！”。
青年迟疑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
夜色笼罩着死寂的村庄，森白的月光穿过槐树枯瘦的枝桠，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投下一只只鬼手似的阴影。虞韶跑得很快，程澄气喘吁吁地追了一段路，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巷口，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点着灯的房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过很快他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熟悉地、冷浸浸地气息在他身侧缠绕，程澄悚然一惊，一张苍白邪恶的鬼脸出现在他眼前。
“你找那个半吊子驱鬼人，来对付我？”
程澄看着他凶煞的模样，结结巴巴撒谎道，“我……他只是送我回来，顺便看看”。
恶鬼俯下身，冰冷的手贴上青年的胸膛，原本挂着魂玉的皮肤下烙着一块深黑色的印记，赵岐的手逐渐下移，恶劣地在青年腰上掐了一把，“我们结了鬼契，我要是被他驱走，你也没命活了”
程澄脸上一白，万万没想到这鬼要和他结契居然是这样的险恶用心。
“对不起！”等等！为什么我要说对不起！……算了先道歉哄住他再说！
恶鬼轻笑一声，“既然知道错了，那就接受惩罚吧！”
惩罚？他要做什么？
恶鬼的手在腰臀间缓缓地游移摩挲，原本沉浸在恐惧中的青年面上渐渐洇上一层薄红，程澄忍不住羞愤低吼，“你做什么……唔……”
赵岐猛然贴近，含住青年一张一合的唇瓣，冰凉的气息探进口腔内侧，他细细地舔舐着每一寸地方，青年因为缺氧在恶鬼的入侵下头脑发晕，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
赵岐终于放开那张被他含吮得红润润的唇，青色的鬼瞳中翻腾着暗色，他像在标记领地的野兽般在程澄脖子下方咬了一口，缓缓道，“吸阳气”。
程澄头脑发懵，望着他的动作心惊肉跳——完了完了，谁能告诉他，被鬼咬了会不会死？
——
“你是说，昨晚你追过去看到了一个鬼影，今天凌晨四点多被噩梦惊醒了？”
虞韶吐出一口郁气，缓缓点头，“是四点三十三分，和秦萱她们一样”
“所以，噩梦中的女鬼，又是谁呢？”
程澄带着满腹疑惑低头沉思，他今天穿了一件高领衬衫，屋子里闷得慌，程澄顺手解开了最上面一颗，虞韶眼尖地窥见一点浓墨的印记，诡异的纹路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你？你干什么！”程澄反应过来时，虞韶已经作势伸手要扯开他的衬衫扣子。
男人攥着青年的衣领，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上细腻的肌肤，眼中浮现深色，“你……里面有什么？”
程澄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紧张，他躲开了虞韶的手，前两天那色鬼在他胸口乱啃一通，要是被虞韶看到了简直是社死现场。于是青年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道，“我里面、什么也没有”。
话一出口，程澄自觉有些怪怪的，显然虞韶也意识到这点，两人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虞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程澄不自在地侧过身，才听男人继续道，“电影剧本中的闹鬼源头，是死去的冥婚新娘阴差阳错葬在极阴之地尸变，化为厉鬼在村庄中作恶，这或许是个提示”
“死去的新娘？”程澄略微思索，开口道，“电影剧情中的新娘，会不会和我们要找的新娘有关呢？”
——
“冥婚？你们问这个做什么？”门后的村民眼中升起一丝警惕。
虞韶从钱包中递过去一叠钞票，上前攀谈，“我们拍戏对这方面的习俗不太熟悉，之前听说你们村庄办过冥婚，所以来问问具体流程”
老头接过钱拈了拈，复又撑出一个笑脸，嘶哑着声音开口，“好久没办过了，你们今天算是问对人了。”
“村里从前有说法，茔地里不能有孤坟，不然会影响家宅后代。所以以往村子里没成婚的男女过世，除了早夭，做父母的必须去托鬼媒人说一门亲。说亲也有讲究，七日内新丧的最好配，算着日子请阴阳先生起卦，卜中得到允婚后，再各替儿女裁剪四季纸衣，择好日子举行合婚祭，并骨合葬。”
“说起来，最近的一次冥婚，还是四十年多年前——那会村长家的大儿子没了，村长托关系买了一具女尸，准备找先生来算日子搭骨尸下葬……”
程澄闻言讶异道，“买尸？”
老头抬起眼皮瞟了青年一眼，并未接他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冥婚的流程。
虞韶静静地听着老头絮絮叨叨，状似无意开口插话，“一般葬在哪呢？”
“都在后山，那地方是坟场”
虞韶和程澄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山的坟场，或许他们可以去找一找线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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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诡约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