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半山腰。
云顶庄园听着洋气，然名不副实。这里从前是戚家的刑讯场地，铐押过不少特务与官绅，废弃后落到戚二少手里改造成一座风景秀丽的西式庄园。大片整齐的碧绿乔木下坐落着数不清的监牢与刑具，连院落最中央的喷泉仿佛都凝结着挥之不散的铁锈气息。
戚明越有意抱着应云棠在监牢前转了一圈，然后才将人带去后院的小楼。
小楼有三层，内室的构造宽阔而空荡，稀薄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纱帘落下深深浅浅地剪影，戚明越站在这片阴影中偏过头，让候在一旁的副官先回去，然后抱着青年上了最顶楼。
顶楼是一间相当具有私-密性的居室，这点在门前挂落的一丝不苟的顶丝锁上大为体现。精巧的锁芯转动着发出令人齿寒的声响，大片的纯色块扑面而来。这些色块覆盖在脚下的长毛地毯、不远处的床帘和四周的墙纸上，戚明越很喜欢这种纯粹的颜色，极低的饱和度令它们看起来美妙极了，更妙的是应云棠此刻坐在柔软的褥子上，用一种惶恐且疑惑的神情望着桌上和墙上。
那里摆放着许多青年的相片：舞厅的侧颜、茶房的绿植、模糊不清的背影，更多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拍下来或画下来的，每一张，都是戚明越得意的杰作。
他如同看守宝藏的恶龙一般向眼前的人展示这一切，然后垂涎地盯着青年宣告，现在，你也是我的了。
男人抬手，慢条斯理地解开外衣，然后是衬衫扣子——应云棠愤然移开眼，警惕地问，“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戚明越笑了笑，应云棠有时候的确傻得厉害，衣服都快脱光了还要问他做什么。
当然，这也与男人平日里表露出的值得信赖的模样有关，那时候他还愿意耐着性子等待应云棠的回应。不过现在又不一样了，只车上的那么小半刻时间，戚明越已经打定了主意换个方法得到他的缪斯。
他撕破了温和的假面，袒露出对这个人诚实的渴望。
“养不熟的小猫”，低沉的声线轻轻挠抓着青年的耳骨，接着是整具身躯罩上来，严丝合缝地、仔仔细细地、野兽般的舔吻与侵占。
“……别这样、别这样对我……明越……”
“不行”，戚明越说，他没有再多一毫的耐心了。
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令人惊惧难当，应云棠不住地摇着头，盈盈可握的秀致细腰在人为的把控下可怜兮兮地发着颤，他哆嗦着要往床里爬，刚膝行一步又被男人捉住脚腕拖回来。
应云棠挣扎着按住男人的肩，哀哀地喘了一声，最开始他还试图让戚明越放了他，中途又一边反抗一边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激怒男人，最后，他只能无助而隐忍地哽咽着，整个人如同折下来的花枝一般凄惨无力地靠在男人怀里。
戚明越去亲他晃动地睫羽，亲他黏附在腮边的湿发，亲他颈侧的小痣，然后一边道歉一边花样百出地折腾他。青年只能一边簌簌地发着抖，一边躲避着籍由肌肤相贴传递而来地烫人的热意。
这副模样漂亮极了，因而野兽馋得不停地吞咽口水，才堪堪止住将人吞吃入腹的想法。
“别哭了云棠，是我太喜欢你了”
“放开我……”
应云棠既屈辱又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才是受骗者，他又招惹了什么错处吗？
“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你只要说一句喜欢我，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
“什么？”应云棠声音太小，戚明越凑近了去听。
“快点——快点做完吧……我要回家……”。
戚明越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青年洇红地眼角，那里浸润着水盈盈的光，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男人难以自制地吻上去——“回家？好啊！”。
——
应云庭再次见到大哥已经是半个月后。
戚家的二公子坐在车后座，宽阔的身形将应云棠的模样遮了个彻底。二公子发了善心，请来有名的西洋医生为应荣海治病，然后在摇摇欲坠的应家面前给出了足够丰厚、令落魄商贾无法拒绝的砝码。
应荣海瘫了半身，浑浊的视线只在某处停顿了一瞬，便扯着风箱鼓动般的喉咙，不停催促着应云庭去接那张票据。
他还不算苍老，妻室、后代以后还会有，因而他贪婪地攥紧砝码，乘上远去的轮渡，做着东山再起的梦，留下了戚明越想要的酬劳。
戚明崇找过来的时候是若干年后的某个春日，应云棠站在高楼上，昔日的噩梦并未令青年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早已陷入了更深的泥沼。
尝试过逃离，只是他一无所有，也无处落脚。
兄弟二人领着各自的人马很是争斗了一番，应云棠神色恹恹地望着这一切，目光透过纷乱的身影落在更远处的云杉树上。
云杉细韧的枝叶在暖融融的日光下肆意伸展，靠近小楼的侧枝上立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它用嫩黄色的喙梳理了一遍羽毛，然后歪着头打量着树下剑拔弩张地人类。
“跟我走！”
“云棠，我不会再那样对你——”
“云棠如今是我的配偶，兄长还请自重……”
“云棠——”
“云棠！”
应云棠回过神，其实他精神有些不大好，大概是长期被困在一处，又或者是很久很久之前遗留下来的沉疴旧疾，他时常记不清人和事，且不太爱与人交流，身躯也总是疲惫而沉重。
他已经习惯了困在庄园里，也丧失了抗拒和逃跑的气力。以前的戚明越不许，他逃过几次还被迫戴上了脚链。后来这个人去了趟鹭城，回来后欣喜又小心地解开束缚，问是不是早就接受他了，那时候应云棠是怎么回答的？好像忘了，不过也无所谓。
再后来戚明崇找过来，死死地扣住他的手露出失而复得的喜悦，应云棠难得生出一点疑惑地情绪，为什么当初要关我？
你要和女人结婚，我太生气了，云棠，我可以不计较这些，只要你……
应云棠恍然大悟，然后从零碎的记忆里翻找出这一片段，似乎是个误会，但他并不打算为自己解释，反倒是戚明越冷笑着向戚明崇道出了实情。
懊悔的神色在双生子之一的另一人脸上也时常能见到，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双子的争夺最终传到了戚公馆，然而戚家现今的掌权者成了戚明越，戚明崇也早早地在外自立门户，纵使大帅勃然大怒，也无法再干涉年轻力壮的男人们任何的想法。
这等境遇下，应云棠见到了戚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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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双子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