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决定可能会让戚明崇大发雷霆，戚二少在心中计算着后果，一边替应云棠解开了眼罩，然后伸出手，遮住对久不见光的人来说过于刺眼的光线，低声开口，“云棠，是我”。
重获光明的应云棠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他仍然呆呆木木地坐在床上，维持着一个献祭般地敞开姿态。
很难说这是一副怎样的场景，良久，青年才有了新的动作，从他的眼睫开始，再到拘伶的肩窝，最后是被缚在皮套手铐下抖得不停的指尖——他回了人间，阴暗中的苟苟一下子摊平了展开在阳光下，因而迟钝地感受到久违的羞耻欲。
“别……”他仰着头，鲜少使用的发声器官颤动出轻到可怜的音节，“别看……我身上好脏……”
别看这样的我……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口，泛起尖锐地刺痛感，戚明越头一回产生一种手足无措感，他想要吻一吻应云棠，告诉青年他一点也不脏，或是抱住这个人说点别的什么转移话题。可应云棠惶恐不安的模样太可怜了，甚至连下巴都在肉眼可见地抖着。
“好，我不看”，戚明越叹息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贴心地围在青年不着一物的身上，然后起身，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找到了手铐的钥匙。
做完这一切后，戚明越才重新单膝跪在床沿，轻轻慰抚着面前人单薄的脊背，以一个克制而温和的平视角度望着青年，哄道，“先带你回我的地方，好不好？”
事实上，此刻思维浑沌的应云棠无法及时快速地给出回应，他甚至连这句话的含义都要思考半天，那时候他已经被另一头年轻力壮的狼叼回窝了。
——
九个月的暗无天日以一场意外闯入而结束，至于戚明崇外出回来发现人被偷走了是个什么反应我们不得而知，目前最要紧的是应云棠的心理状况。
长时间的感官剥夺导致他总是很迟钝，对周遭地一切都不敏感，他抗拒出门，晚上不能关灯，不然会恐惧到无以复加，也不怎么说话，吃饭很慢，时常会睁着眼盯着某处发呆，像西式展览柜中摆放着的精美但没有人气的木偶娃娃。
戚明越对照顾青年总是乐此不疲，为防万一他打着为人治病的理由将应云棠带到了鹭城——这里是租界，饶是戚明崇手底下有兵，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过来抢人。
又过了三个月，心理医生告诉戚明越青年恢复得很好，这一点在某次深夜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后得到了很好的证实。
戚明越不动声色地站着看了会，然后礼貌地敲了敲厨房的滑门。
“你在做什么？”
“找吃的”，应云棠腮边的梨涡轻而浅，头顶是一盏黄色的水晶灯，柔和的光影随着青年的转身的动作在细软发丝间跳跃穿梭。这让戚明崇想起还在异国留学时某个下雪天，他站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读一本优美的诗集。
应云棠总是能让他想到这些温暖柔和的东西，于是男人的神色也带上温和，“我记得我们雇了仆人”。
“太晚了”，应云棠指着墙上的挂钟，又扬了扬手中的馒头——那可能是某个厨娘藏在橱柜的食物，“你吃吗？”。
戚明越摇了摇头，应云棠便抬手咬了两口馒头，像只松鼠一样把双腮塞得鼓囊囊地才开始咀嚼，显然是饿坏了。
“晚上没吃饭”，是陈述句——应云棠大部分时候都食欲缺缺，“不合胃口吗？”
“有点辣”，应云棠斟酌着开口，“鹭城的口味总是这样”。
戚明越不置一词，一双阗黑的眼定定地盯着青年，应云棠微微抬头与他对视，“医生说下次可以不用去了，明越，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得回家……”
“不行”，戚明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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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双子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