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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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绿漪的意料,孟骊君第一次来居然没有过夜,喝了三杯酒,送给她一对耳饰就离开了。

估计是怕家里人等吧,还是个好男人来着。

呸!谁家的好男人养外室。

送完人,扭身回屋。

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得次数多了,看这周身的气度,周全的礼数,心里也猜得**不离十。

只是每次来都是放下点子东西,有时候是玉镯,有时候是个发钗,只略坐坐就走了。

心情好了,也会让她谈琵琶给他听。

怪得很,每次什么都不做,也从不过夜。

她也乐得过清闲日子,他不说,她也懒得问。

只是,她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实在憋闷坏了,壮起胆子问道。

“爷,自从奴家来了这里,已经小半年了 ,还从未出去过。听小丫头们说,过两天有庙会,挺热闹的,奴家想去透透气。”

孟骊君听后眉头一皱,绿漪的心立刻随之揪起来。

“你是这里的主人,想出去就出去,不用向我请示。”

绿漪终于放下心,喜出望外。

“奴家累了吧,奴家给爷按按肩吧。”

说完就要坐起身,孟骊君伸出手制止。

“不劳烦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绿漪倚在门框,落寞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个男人让她怀疑自己的魅力,纵使已不再年轻,可她一直保养有方,真的就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看着镜子里没有一丝皱纹的脸,想着男人时常看她的神情,那么地着迷,好像是透过她看别的人。

送她的礼物,也从不会过问她的喜好。自己这里堆得跟个杂货铺一样,各样首饰,玩意儿。

这个男人长相不俗,纵使她阅人无数也无法忽视他的相貌,待她又温和有礼。

她也是有些心动的,只是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份,难得真心。

说不嫉妒那个不认识的女人是假话,谁不愿意被人珍之重之。

可能自己跟他的心上人像吧,或许就像戏文里唱得,外人只瞧着他们穿金戴银,哪晓得他们的身不由己,富家公子无法娶自己心爱的女子,只得与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

他也是可怜,无法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现在只能对着她这个赝品缅怀。

无妨,这些都不管自己的事儿,她只需要好好攒钱,以备日后男人找到比自己更像的,抛弃了自己,也能有自保的钱财。

不想了,好好睡一觉,过两天去逛庙会。

公主直觉哪里不对劲,她喜欢栀子花,平常佩戴的香囊,房里惯用的熏香,皆是栀子花。

可有几次,她在孟丽君身上闻到檀香。

问过荣兰,丽君也没有去过佛堂,寺庙之类的地方。

一阵灰心过后,安慰自己,可能是应酬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吧。

??

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前,上了折子推举孟骊君继任。

这天,皇上在朝上正式宣布准许王尚书致仕,并提拔孟骊君为吏部尚书。

下了朝,诸位大人都前来祝贺这位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吏部尚书,吵着要孟骊君请客,她被闹得无法,只得同意。

孟骊君无法,只得吩咐荣兰给公主回话,晚饭不必等他了。

深夜,公主等了很久,还没有等来孟丽君,已然很着急了,也不便让茯苓去问,只得在房里焦急地踱来踱去。

不一会儿,荣兰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孟骊君回了雪嫣苑。

荣兰将人送到,就迅速退出去,在院门外守着。

公主看看躺在床上说胡话的孟丽君,觉得好笑,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她喝多。

端来一杯茶,轻轻地扶起她的头,小心地一点点喂给她,喂完还不忘擦擦嘴角。

抱怨道:“做什么,在外面喝这么多。”

喝醉的孟丽君比平时多了些乖巧,少了些面对她的冷淡。

老老实实躺着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大着胆子摸了摸她的脸颊。

喃喃道:“映雪,我的映雪。”

二人已经好久没这般亲密过了,映雪蹭了蹭她的手掌心。

孟丽君突然表情变得阴狠,把映雪的头扳到自己面前。

“你休想离开我,知道吗?哪怕死,我都不可能放你嫁给别人,做别人的妻子,母亲!!我知道吗?那时候,我想带你走的,可我怎么舍得你放弃公主的殊荣,跟着我过平淡人的生活。”

映雪有些被吓到,又觉得好笑。

她的手劲儿有些大,弄疼了映雪。

“疼,你弄疼我了。”

孟丽君被惊醒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突然从床上坐起,汗如雨下。

“不要碰我,我脏,恶心。”

说完赤着脚,走到外间的美人榻。

原来她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儿,是自己那天为了救她时说的违心话。

映雪起身,坐到塌边,默默陪着,掏出手帕擦掉她眼角的泪。

年少失怙,顶着天大的风险科考,报仇,本可功成身退,却为了自己被困在危机四伏的京城。

这么大的压力不把人逼疯了才怪,她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第二天一早,孟丽君醒来就感到头痛欲裂,口干,想要坐起身子倒杯茶,却发现被人紧紧搂住了。

低头看了看,公主竟和她挤在小小的美人榻上,半边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她想掰开她的手,悄悄走开。

可是却被人挤到最里面,脱不开身。

挣扎间,吵醒了身上的人。

“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孟丽君脑子发蒙,要知道哪怕是映雪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二人也不曾这般亲密过。

“还......还好,冒......冒犯公主了,那个......”

映雪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胸前小幅度蹭了蹭,孟丽君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停住了。

宿醉的脑袋瓜总是运转不如平时灵活,半晌才重新开口。

“那个,日头不早了,微臣该上朝了,昨日刚升了吏部尚书,今日就迟到不太好。”

映雪还是完全听不进去,只管抱着她不撒手,她也是豁出去了,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话说开了,再这么不冷不热地僵持下去,她就要被逼疯了。

“你喝酒喝傻了?今日是你休沐的日子,不必上朝。”

孟丽君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托词,只得看着桌上的茶杯,磕磕巴巴。

“公主,微......臣,口渴,不如......”

公主想到她昨晚宿醉,现在想必不好受,缓缓起身,坐到凳子旁,给她倒好茶。

“坐,咱们谈谈。”

孟丽君一头雾水,迟疑着挪动步子,一步步蹭到两步远的凳子上,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映雪把茶杯递给她,看她摇摇头。

“若有冒犯,还望公主海涵。”

“若我气量狭小,不原谅呢?”

一觉睡醒,全无昨晚的半分坦诚,可爱。

孟丽君的手在衣袍下握紧了。

“微臣愿受任何责罚。”

“你是驸马,谁能责罚得了你。若我要和离,才能解恨呢?”

苏映雪把玩着手中精致小巧的白玉瓷茶杯。

“我不同意。”

“哦~~~,你凭什么不同意?”

映雪玩味地说。

孟丽君眼神闪烁,时不时地瞅向门外。

嗓子里都带上了颤抖:“微臣,吏部还有公务尚未处理完。”

说完就往门外走。

“站住!!”

公主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仿佛带了点怒气。

跟着,走到她身后,还没来得及从背后抱住她。

就被眼前眉头紧皱,一脸冷峻的人,捉住了手腕。

“你喜欢孩子,想要天伦之乐,我就去找忠顺王府的老太太,不惜说自己没有子孙缘,也要把常欢给你。你说我恶心,我便尽量与你保持距离。你还要我怎么样?!”

“别惹急了我。这么些年我在京城也经营了些人脉,势力。对于我来说,给你做个假死,再找个隐秘的地方关起来,绝非难事。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你以后再敢提和离,我就让你下半辈子再也见不到你的母后和皇兄,日日夜夜只能面对着我一人。”

和昨晚的话如出一辙,估计是密谋已久,孟丽君的性格,做不到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出口的。

正常人听到枕边人威胁自己的话,应该是要怕的。

可看着眼前色厉内荏的她,强撑着恐惧与自己对峙。

像一个跟父母谈条件要糖葫芦的孩子,心里没有任何底气,还要顶着一张气得红扑扑的小脸,湿漉漉的眼睛倔强地坚持着。

她心疼坏了。

挣脱掉禁锢,双手环上她的脖子,抵着她的额头。

“是吗?还有呢,还有别的计划吗,说来听听。”

孟丽君被映雪突如其来的亲密搞得不知所措。

“没......没了。”

“真傻,我是为了救你的性命才说那些话的,都不是真心的。中午早些回来,我和常欢等你。”

孟丽君头重脚轻飘飘然地出了雪嫣苑,好久好久才反应过来,在马车里一直傻笑。

这日公主在公主府憋闷得久了,带着慧兰去了庙会去散散心,想着买点小玩意儿给常欢和丽君。

忽然在一个摊前停住,把玩着摊上的一个香囊。

“夫人,这里面都是干花,很香的,您要不要来一个。”

还没等她回答,旁边多了个穿青色外衫,带着面纱的年轻女子,身姿婀娜,身上有一股让她熟悉的檀香味。

她努力地回想着这股味道的来源。

慧兰看公主楞在一旁,没忍住叫醒她。

“公主?您怎么了?”

公主回过神来,在慧兰耳边嘱咐。

“去,找人查一下那位姑娘是谁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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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月末,孟丽君又开始了早出晚归,恨不得吃住都在吏部,赶快都忙完,好好地陪映雪和常欢过一个清闲的中秋。

暗卫有一日却突然来回她,公主那日在庙会上偶遇绿漪姑娘,在查呢。

属下着急得不行,出主意让他快把绿漪姑娘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先去避避风头。

她却莞尔,并没有着急的意思。

吏部的事务好不容易全部忙完,丽君在吏部旁边的酒摊买了一壶梨花春。

度数很低的果酒,醇香飘逸,浓郁馨熏。

本想着跟映雪共饮赏月,把绿漪的事情,也坦白一下。

可回了雪嫣苑,打开门,却发现不如公主府其他地方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映雪,背对着门端坐。

孟丽君惴惴。

沉思一会儿,的确最近自己公务繁忙,疏于关心她,对常欢也没有之前上心。再加上绿漪的事儿,

难为映雪体谅自己,等到她忙完才开始发作。

轻咳一声,将梨花春轻轻放置于桌上,悄咪咪坐到她旁边。

“映雪,我带了梨花春,让慧兰上菜吧,咱们共饮,我早都饿了。我中秋可以歇三天,我一定哪的应酬都不去了,就在家好好陪你和常欢。”

悄悄在桌下捉住她的手。

映雪冷着脸,扭过头来。

“绿漪怎么回事?”

孟丽君握着她的手丝毫不慌,亲了亲水葱般晶莹的指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这姑娘命苦,自小被父亲卖到乐坊里,长到现在都忘记自己的家乡。那次忠顺王府的马会,我出去透透气,就看到有人在打骂她,听说是因为年纪大,行情不好的缘故,我看她可怜,就替她赎了身,置办了宅子仆人。”

“前段时间已然将房契和身契给她了,哪天想起了亲人所在之处,收拾包袱离开就是了。”

映雪听了不仅没解气,反而更生气了。

“买宅子的银子哪来的?她每月的花销,又是怎么出的?”

“礼部的王大人置办的,之前帮过他一个举手之劳的小忙。每月的花销,是我的俸禄给她送过去的。”

映雪听完后,手一拍桌子,整个人站起来,指着孟丽君。

“孟丽君!!你每日吃我公主府的,住我公主府的,还拿我的钱去养外室?!!”

她一阵心虚,小声嘟囔:“那是我的俸禄,没用公主府的钱。”

映雪更生气了,简直要被她气死。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吗?!以后还是依照大萧的惯例,驸马的俸禄让吏部直接送到公主府来。你如果要用钱,去库房领。”

孟丽君蒙了,怎么就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呢,虽说她有自己的营生,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的钱,但映雪这莫名其妙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和她没什么,只是见她怪可怜的,想着帮她一把,没别的意思。我们俩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拉过。”

“你们俩?叫得还挺亲密,还想拉手,拉完手你还想干什么啊。”

孟丽君每次跟映雪吵架的时候,都很无奈,这个重点怎么就能歪成这样。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丽君看着面前流泪的映雪,急得抓耳挠腮的,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映雪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垂着头看她。

“你是不是动了纳妾的心思?”

她绝没有二心她只拿她当个解相思的娃娃,心中苦闷的时候,就去看一眼,天可怜见,她若生过旁的心思,定然叫她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救绿漪的真实原因,她也不敢照实说,直觉说了事更大,

映雪一向心善,本以为可以用绿漪的悲惨身世引起很轻松地搪塞过去。

她恨不得跟映雪跪下。

早知道映雪如此在意,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此生我有你就够了,别人再入不了眼。映雪,你信我,我当初失意,不过是担了个虚名,聊解相思,并没有不轨之举。”

映雪看着急切解释的人,她一开始查清原委的时候,想立刻躲进宫,离开孟丽君,单独冷静冷静。

生气,委屈,恐慌,全都独自面对,竟连个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如。

她也不能哭哭啼啼地去找父母亲做主,让父母亲好好教训她。

又怕贸然进宫,惊动太后,上次的事再来一回,孟丽君可能真的要没命了。

她怕映雪真的变了心,跟外面那些臭男人学得花心风流,她一向被孟丽君宠惯了的,受不得与人共事一夫的委屈。

历朝历代,明面上驸马都不得纳妾,可暗地里养戏子,小馆,外室都层出不穷,屡禁不止。

丽君是个谨慎的性子,在大染缸里待得久了,耳濡目染地熏染得还能有好人吗。

越想越委屈,把孟丽君赶出卧房,呜呜哭了一晚。

第二天,精心打扮一番,趁着夜色,带上慧兰,乘着一顶青色小轿,悄声离了公主府。

绿漪却对她的到来,丝毫不惊讶。

映雪看到她第一眼,就确定丽君为何会选她,竟跟自己有三分相似。

等她行过大礼。

公主惊讶道:“你认得我?”

“公主,您坐。”

“前些年,您随皇上去宝华庙祈福,有幸远远地望过一眼。隐约知晓他非富即贵,只是没想过竟是当今驸马孟骊君。”

“他没跟你说过自己的身份吗?”

绿漪轻轻摇了摇头。

“驸马爷,每次到这来,很少主动说些什么,略坐坐就走了。”

转身,从自己的首饰桌上拿出一个木盒。

“这些东西,都是驸马爷带来的,不过是让我戴,他看两眼就走了。奴家自幼被卖,很是低贱,般配不上,物归原主。”

讲完,把首饰盒往公主面前推了推。

公主没接,淡淡瞟了她一眼。

“不如,本宫接你进府,咱们以姐妹相称,一同侍奉驸马,如何?”

绿漪听了心里感觉好笑,这公主不是刻薄人,不过试探她罢了。

“公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便不知道他是当朝驸马,就凭那周身的气度,待我的礼数周全,但凡驸马爷对奴有一分心思,奴家即便一生都当只金丝雀,也是愿意的。”

“可,驸马爷对奴家无意。这个月中旬驸马爷来过了,把房契和身契都给奴家了,奴家现在是自由身,况且。”

绿漪伸出一根纤纤玉指。

“驸马爷从未碰过奴家一根手指头。所以,您不必。”

这下换公主脸红了,她本想来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在外面叫孟丽君绊住了脚。

结果竟是这么个不卑不亢的好女子,心里暗暗钦佩,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想到丽君说的悲苦身世,萌生了替她寻家的想法。

“本宫或许可以帮你寻一寻家乡,让你一家团圆,可好?”

“谢公主好意,他们即已经卖了我,便两清了。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临走,公主没带走那些首饰,毕竟都是些贵重物件儿,都留下给绿漪傍身了。

回了公主府,公主破天荒地让孟丽君进了房。

孟丽君一头雾水,战战兢兢地。

自己不过去吏部处理点急务,映雪就消气了?

外间圆桌摆着螃蟹,火锅,各类瓜果,月饼,还有昨晚自己买回的梨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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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缘之女驸马
连载中阿歆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