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的一股子呛人的药味,里面还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
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头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床上躺着一个看不出是死是活的少女,之所以看不出死活,是因为少女的胸口没有一点起伏,也不知道她的那口气还在不在喘。
文希昀走进房间,中年男人连忙站起来跟她行礼,文希昀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写药方,自己则走到床前。
只见少女面上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近乎苍白,少女的伤势应该被处理过了,一层薄被覆盖着少女的身体,只有瘦削的肩膀漏在外面。
少女的床边还有一盆血水,盆里飘着几条染着血污的布条,还有一柄满是血污的剪刀被扔在一旁。
文希昀看向刚刚来报信侍女打扮的少女,少女此刻除了满脸懊悔,还带着几分后悔。
“怎么搞的,你们两个一起去,还对付不了一个普通人家?”文希昀虽然在问,但语气中隐隐带着失望。
那侍女连忙跪倒在文希昀的面前,“是文清说这是她自己的仇,她要自己动手。
属下查过,家里就只有刘大花,她男人和他们才十岁的女儿。
别说文清,就是属下也能轻松解决了这一家子,所以属下就只是在一旁看着文清动手。
刘大花和她男人被文清轻松解决后,谁知道面对那个才十岁的小丫头文清却手软了。那小丫头也是个狠角色,直接一剪刀捅进文清的肚子。
属下本想帮文清解决了你小丫头,但文清却非要自己动手,还说什么用这一刀还了小丫头的一个馒头。
后来文清直接把那小丫头的头给砍下来了。
属下帮文清处理了那一家子尸体后,带文清回来后才发现她伤的很重。
刘大夫刚刚帮文清处理了伤口,说是伤口很深,能不能挺过去,就看文清自己了。”
文希昀皱了皱眉,上一世四皇子手里的王牌杀手丫头被文希昀从死牢中救出来后,一直被她放在镖局中秘密训练。
直到这丫头通过了教头们严苛的考核,文希昀才准许她去报仇。当时救她的时候,丫头就说过要杀了她大姑姐刘大花和她的丈夫,才算报完了仇。
文希昀既然要用她,自然要了了她的心愿,但因为毕竟是文清出师后第一次行动,她还是派了一个杀手跟她一同去。
普普通通的一家三口,刘大花家里即便有男人,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怎么可能是一个职业杀手的对手。
只是文清居然会被一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重伤才出人预料。看来两人之间应该有故事,但不论如何,文清已经把那小丫头宰了。
文希昀需要考虑的是保住文清的命,这是她挑的一把锋利的刀,还没开刃就这么废了,文希昀不是血本无归。
“文清,你的命是本姑娘的,报了仇它就不是你的了。记住你自己的诺言,我不允许你死!”文希昀走近依旧昏迷在床上的少女,附身在她的耳边说道。
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文希昀也并没有再多说。
少女吩咐刘大夫尽量保住床上少女的命,并命令侍女继续跟在文清的身边后,就满腹心事地离开了镖局。
四海镖局已经成型,里面有些是宋老侯爷和世子爷的手下,还有一些是文希昀高价聘用的江湖高手。
明面上,所有来自南疆的老兵都是镖师,但那些神出鬼没的江湖人,毕竟是潇洒惯了,他们大多偶尔出镖,大多数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对于一个经常有人进进出出的镖局来说,也是十分正常的。
文希昀坐着马车回到文府,宋玉灵已经开始给她准备嫁妆了,不论文希昀嫁给谁她都是嫁进皇室,嫁妆上都马虎不得。
朝堂上也是风云诡谲,即便好多老臣都摸不准梁皇的心思。
从行为言语中看,梁皇依旧宠爱五皇子,不但委以重任,还经常在朝堂上夸奖他。
但梁皇并没有打压五皇子的强劲竞争者,六皇子。不但没有打压,梁皇还好似父爱突然泛滥了一般,经常宣六皇子入宫亲自教导这个少年将军儿子。
经过上次被五皇子做局坑了之后,六皇子也变得谨慎起来,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也总算有了敬畏之心。
只是不论是五皇子讨巧卖乖,还是六皇子直言直语,他们两人的求婚都被梁皇驳回了。
文希昀不但成了两个皇子争夺的皇子妃,还成了不少世家大族拉拢的对象。毕竟,不论文希昀嫁给谁,她都是梁皇认定的下一个皇后。
赵玲儿远嫁东郡之后,她的亲妹妹赵晴儿就经常来找文希昀玩。赵玲儿远嫁之前也拜托文希昀多多照顾自家妹妹。
不得不承认嫡长女的培养确实是倾注了家族里大部分的资源和心血,这一点从赵玲儿和赵晴儿身上就显露的特别明显。
即便两人都是赵家嫡女,但两人的为人处世,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以前文希昀跟赵晴儿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是个漂亮守礼的小姑娘。自从两人接触多了之后,才知道这小丫头天真烂漫,被赵夫人和赵玲儿保护的太好了。
也不知道赵夫人从现在开始培养嫡次女还来不来得及。
文希昀也只是看在赵玲儿的面子,才经常跟赵晴儿社交。赵晴儿就是一个小孩儿心性,什么都摆在脸上。
文希昀刚刚到家,宋嬷嬷就禀告赵晴儿在文希昀院子里等她,文希娟在陪着赵家小姐。
心情并不美妙的少女挑了挑眉,今天文希昀真的不想跟小女孩办家家酒。
等到文希昀回到自己的院子,让人惊讶的是,里面的两个小姑娘不是在玩笑打闹,而是在对坐着叹气。
说实话,皱眉叹气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女脸上本就很奇怪,现在同时出现在两个妙龄贵女的脸上就更是稀奇了。
“怎么了这是?什么事儿,把你俩愁成这样?”文希昀好奇地问道。
即便文希娟的身份确实低了一些,只是文家庶女,但文希昀却抬举她,经常带着她参加各种宴会,朋友之间的会面也会带着她。
再加上文希娟的生母张氏一心向着宋玉灵,即便文景想要那她做筏子对付宋玉灵,张氏也毫不犹豫旗帜鲜明地站在宋玉灵这边。
这也让文家实际上的当家人宋玉灵对文希娟母女更加亲近些。所以,文希娟也算是无忧无虑的娇娇贵女。
小姑娘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真的很少有见她如此愁眉苦脸的模样。
至于赵晴儿,那就更不必说了,从小生长在母亲和嫡姐的羽翼和保护之下,天真烂漫就能把她概况七七八八。
上次见这丫头哭泣,还是嫡姐赵玲儿远嫁时,赵晴儿因为嫡姐要嫁去东郡受苦而嚎啕痛哭。小丫头还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把自己的私房钱统统塞给自己嫡姐。
也正是因为觉得赵晴儿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文希昀才在赵玲儿远嫁之后一直跟赵晴儿交往。当然赵家也不想断了跟未来太子妃甚至皇后交好的路子。
两只小苦瓜近乎同时皱了皱眉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文希昀并没有被她们的情绪影响,反而觉得眼前的一幕带着几分喜感。
“希昀姐姐,我娘要给我相看了,好烦呀!”赵晴儿撇了撇嘴,委屈地说道。
“你姐姐都嫁人了,家里给你相看有什么好烦的。
我相信赵夫人肯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的。”文希昀带着几分敷衍地回道。
赵晴儿嫁人,嫁什么人自然是人家赵家的家事,但文希昀也带着几分好奇。
赵家嫡长女为了赵家的名誉不得不远嫁,现在嫡次女的婚嫁就要仔细斟酌。赵家肯定是想要找一个强劲而又有实力的姻亲,但想要当好当稳大世家的少奶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晴儿明显没有她姐姐赵玲儿的头脑和手段,贸然把她嫁进世家大族,她能不能应付的来就不好说了。
说到赵晴儿的婚事,应该确实是赵夫人的一大挑战,但赵夫人也是一个用智慧的女人,对自己女儿的婚事,她肯定是不会马虎的。
“可是我娘给我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一个个的不是纨绔子弟,就是丑八怪!”少女抱怨道。
文希昀不相信赵夫人会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相看纨绔子弟,尤其现在,因为赵玲儿远嫁,帮衬不上娘家,赵晴儿就已经是赵家嫡长女的位置。
赵家自然会跟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联姻,甚至很有可能让赵晴儿高嫁,将来还能给娘家带来几分庇佑。
至于相貌,从来都不是世家大族联姻时所要考虑的因素。赵晴儿只要保住正妻的位置,将来生下嫡子,赵家要的是,将来世家大族的当家夫人宗室妇是赵氏女儿就成了。
“赵夫人是你亲娘还能害你不成?放心即便是你姐姐在都城嫁人,你娘也是照同样的标准给她挑选夫婿的。”文希昀安慰道。
“可是娘明明原来答应过我,要挑一个我看着顺眼的夫婿给我的。
现在我看着顺眼的入不了他们的眼,他们给我找的都是丑八怪,癞、□□!”少女跳着脚叫道。
文希昀这才听出了重点,这丫头不是单纯看不上赵夫人给她找的夫婿人选,而是有了心上人。听她这意思,这心上人的背景恐怕是没能入了赵家的眼。
“你跟那顺眼的可有了私情?”文希昀变得严肃。
赵玲儿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好友文希昀照拂自己这个天真有余,城府不够的妹妹,文希昀自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更何况她对赵玲儿也是有交易的,赵玲儿远嫁东郡带走的陪嫁丫鬟中有她的人。文希昀也想要借着赵玲儿的身份,在东郡撕条口子。
上辈子文希昀加上梁云朝都没能撼动铁桶一般的东郡,这一世,文希昀确实想要探探那位什么东郡临王的底。
“没,没有私情!人家根本就不认识我。只是我,只是我。。。
哎呀,反正我觉得他将来肯定会出人头地的,莫欺少年穷吗!”赵晴儿一副底气不足的小模样,但少女的脸蛋儿却也不自觉地羞红了几分。
文希昀听了少女的话才松了一口气,好在还只是赵晴儿的单恋。
贵女若是在婚前跟别的男人搞出些不清不楚的韵事,那可不单单只是夫家丢脸,赵家必定会被人耻笑,今后赵家女儿难以高嫁,就连已经出嫁的女儿都有可能会被牵连,在夫家失势。
“想想你嫁出去的姐姐,还有那些没议亲的妹妹们。你若中意哪个男子可以直接跟赵夫人商量,她是你亲娘,自会给你分析利弊。”文希昀边说边琢磨着是不是要拜访一下赵夫人,女儿大了,她个做娘的要好好看顾才行。
此刻的文希昀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几分上辈子当皇后时的威压。赵晴儿扁了扁嘴,虽然心里还是委屈,却也知道其实她的婚姻是由不得她自己的。
赵晴儿的事情自然还是需要赵家自己解决,文希娟才是文希昀的责任。
“你又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有人欺负你了?”文希昀转向自家妹子问道。
文希娟皱着小脸看向自家姐姐,在小丫头的眼里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是大夫人,然后就是她大姐姐文希昀。
虽然她娘张氏总是不让她把张家的事跟文希昀说,但文希娟却总觉得任何事只要告诉了文希昀,就能解决。
在小丫头的心里,宋玉灵文希昀母女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所以看着娘亲每晚都以泪洗面,文希娟还是要把事情说出来。
“大姐姐,是我小舅舅的事。我外公居然让我小舅舅娶一个商贾家的女儿。我娘说,这是那女人又想要毁了我小舅舅呢!
可我娘也没办法,她回娘家跟我外公理论,但那女人却说我娘就是个妾,还敢回娘家指手画脚!
气的我娘每天晚上都在哭,骂我外公偏心,骂那女人狠毒。
娟娟不想看到我娘天天哭,大姐姐你帮帮我小舅舅吧。”文希娟可怜兮兮地抓紧了文希昀的衣袖。
还没等文希昀开口,一旁的赵晴儿却先跳了起来,“什么?张家居然让小张大人娶商贾之女,张大人疯了不成?
小张大人那么一个风流俊朗,前途无量的少年才子,他可是探花郎!探花郎怎么可以娶商贾之女为妻,这不是要断了小张大人的前程吗?
不行,绝对不行!”
少女还在为张锦雨小张大人的遭遇愤愤不平,文希昀看着她却眯了眯眼。什么时候赵晴儿这个世家贵女认识张锦雨这个小小的六品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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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151 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