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岫端出神仙的笑,乐咪咪的站在女人的身旁。能否开庙就在此一举了。
女人看不到白岫的魂体,从晕迷中清醒,四顾无人,惨无脸色,一个咕噜站起身,指着空气:“你个杀千刀,宰万刀的狗屁玩意。大白天搞鬼打墙,脑子进屎了。把我迷到这空无一人的鬼庙来,想做什么?有本事你出来,老娘一把火烧了你这缺德的鬼庙。哼,我现在要走了你个黑心肝的,最好放我离开,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女人说完了还不过瘾,朝着地面吐了一口痰。说来真的晦气,她来荣兴村上坟,结果因为坟太多,找不到她要上的坟。正当她要回去时,眼睛的景象全都变了,是鬼打墙。然而,紧接着许多张着獠牙,喷着腥气的的狗朝她扑来,她吓得奋力的跑,鞋都掉了一只。跑到一座庙里,耳旁有个声音谆谆引导说道,上柱香就好了。她是个牛脾气,你越说要上香,她就越不干这事,看你能耐何。僵持中,一条恶犬扑来,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白岫瞪大眼睛看着女人破口大骂,脸上臊得发烫。转身进入土地神像,推开流意的门,她语气略带怒气道:“是不是你干的好事?”大清早的拦着送发簪,她就知道有蹊跷。
流意支着半边身体靠在椅子上,眼皮下的眼珠微微一动:“开庙心切。”
白岫仿佛被掐住了嗓子,瞬间失声:“这事才过了一天,急不来。我们发了那么多传单出去,还特意提到有四两银子的礼品,重赏之下,总有几个香客会来的。”四两银子是许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
流意揉揉眉心,用试探的语气问:“上个庙能得这样多的钱,你觉得有几个人会信。”这世上谁都知道没有白得的好处,奖赏给的越高,大伙越是害怕有大陷阱。
白岫微微一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起身了,我们去发传单。”
流意起身,眼中划过一丝凶戾,迷这个女人来上香,是乌妖所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不能暴露乌妖只能承认这个事是他干的。
两人简单收拾下,出了土地神庙,那女人已经走了。流意招来几只鬼上了泥人的身,一只留下负责打扫庙里卫生。另外几只跟着去云舟城。
他们到了街上才知道,不知哪里的谣言,街上盛传,荣兴村吃人的恶鬼,还活灵活现的说今早有个女人去上香,遇到鬼打墙,走进了坟堆,被一拥而上的鬼分吃了。坟堆上散落的全是血迹和碎骨头,令人心胆俱裂。
白岫···
有句,去你奶奶的,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女人气势凶悍给了她劈头盖脸一通臭骂,骂爽了,扬长而去。她半根汗毛都未损坏,哪来的血迹和碎骨头。
白岫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着流意,看你干的好事。
流意偏开头,装作没看到。
今日比昨日惨多了,听闻传单是邀请大伙去荣兴村土地庙上香。大家都原地逃跑,跟一阵风似的,追都追不上,生怕沾染了什么可怕的病毒。
偶尔有接到传单的人,听了一耳朵传单上的内容,吓得扔下传单,原地祈祷云舟城隍爷爷保佑。
白岫看着手中的一沓传单,压在手中,心态都崩了。流意把白岫手中的传单拿走,交给一同来的几只鬼。邀着白岫去买新衣裳首饰改善心情,白岫想到这件事的始作俑是流意,她花起钱来毫不留情。
以前买衣裳还顾忌着两人关系是纯粹的主仆关系,不好占太多便宜。现在他们的关系是赤果果的债主关系,买最贵的,最奢侈的。
回村路上,白岫抱着几乎没有发出去几张的传单,拿不准是否还有人愿意前往荣兴村拜土地神。白岫将他埋在漂亮的字体上,苦恼不已。荣兴村的名气烂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现在还加上了鬼吃人的谣言,等于将烂在泥巴里的名气,又扔进了粪坑。
白岫望着天空,鼻头沾染了一点墨迹,心中更是黑暗一片,看不到光。
回到村里,白岫刚踏进庙门,里面洒扫的鬼抱着一只三岁幼童,跑出来道:“白奶奶,您回来了?”
“活干的不错。”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黑檀木的家私笼罩在莹黄的灯光里。这么高端大气的土地神庙,整个云舟城隍座下只她一家,居然无人来参拜,这不科学!一定是她宣传的方式不对。
“娘娘~”幼嫩的童声响起,孩子长得虎头虎脑,软萌可爱。
白岫伸出手指逗弄,小幼童以为在跟她玩,伸出两只胳膊挥舞着捉白岫的手:“这你儿子?”
那鬼忙道:“不是,今日扫庙门时,看到他从乱葬岗爬进来。应当是前些日子新进的鬼。”
流意在脑海思索一下,道:“就是前些日子你让我埋的尸体。”
白岫好像记得是有个夭折的尸体让流意埋过,这是荣兴村的新成员。她拿出名册,在上面添上几笔,在孩童名字处有所有所犹豫,取了个特俗的名字顺利。
顺利从那鬼怀中往白岫身上扑,想抓她的笔。白岫露出一个笑道:“小顺利,这个不能给你玩,明日上街给你弄个球玩。”
“娘~”顺利奶呼呼脆生生的叫白岫娘。
白岫放好笔捏捏顺利的脸,道:“我可不是你的娘哦,叫我白奶奶。”
“王,白奶奶事我都做完了。”那鬼抱着顺利往门外走,顺利嘴巴一撇,大颗的眼泪哗哗的就砸了下来:“你别丢下我 。”哭的撕心裂肺。在他记忆里,他被一群人抬着,离开了爱他的爹娘,孤零零的被抛弃在乱葬岗。彷徨无措的看着陌生的环境,到处都是陌生人。
他在冷雨夜想念爹娘。爹娘最疼爱他,发现他不见了,会来找他的。在乱葬岗等了许多天。爹娘也没回来找他,可能是爹娘迷了路,没关系,他在等等爹娘会来的。又等了许多天,身周到处是泥土。他的□□发出臭味和烂味,肉从上面掉了下来。他想把肉粘起来,而手从里面穿了过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哇哇大哭。
后来,他想不能等了,他出门这么久爹娘会担心的。于是他爬出了坟墓,这里那么大,看到前方有屋子,他往屋子里爬了进去。
身前的叔叔说他死了,他不懂死是什么意思,他跟叔叔说要回去见爹娘,叔叔笑了。那种笑里有他也看得出来的悲寥。叔叔说,他们都被生前的爹娘抛弃了,不要了。现在这座土地庙的土地奶奶,就是他们的娘。他本来不想多认一个娘,可他看到土地神奶奶时,从她身上感到了和娘一样的温柔暖意,他打算在还没找到娘之前,先认她当娘了。
可,新的娘,不要他。他哭了。
白岫心头触动了一下,三岁的孩童,还不懂事。恐怕都不知道生死是什么意思,等当鬼多当个几年,认清现实了,自然就好了。像阿林刚当鬼时,连路都走不好。
“白奶奶,我这就带他走了。”那只鬼连忙道。
白岫上前,从那只鬼手中接过顺利道:“早知道你要叫我娘,就不给你取名叫顺利了。太俗了。”
顺利眼中还挂着泪珠,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岫,甜腻软糯的叫了声:“娘。”
白岫揉揉他的脸道:“要叫干娘。”
顺利的眼中不太理解,可担心不听话就会被抛弃,改了口道:“干娘。”他看到白岫身边还站着一个冷脸傲慢的人,拿不准该怎么叫。
流意看着这蠢兮兮的顺利,白长了几岁,连娘都不认识,见女的就叫娘。加上因哭泣,脸都皱成一团,丑不拉几,心里瞧不上,连个眼神的不想施舍。
顺利跟着白岫进入土地神庙,流意跟着进来。顺利知道只有夫妻才能住在一块,他十分不情愿的朝流意叫了声:“干爹。”
流意脚步一顿,这小顺利脑瓜子还有几分聪明起,看着他脸上挂着眼泪都觉清秀不少。
白岫听得顺利乱叫,噗嗤一笑道:“你这孩子,见女的就叫娘,见男的就叫爹,这可不行。”她走到流意身边,对着顺利介绍道:“这位你要叫流意叔叔。”
“流··玉··”
“流意叔叔。”白岫字正腔圆的发音,教小顺利读道。
流意脸沉了沉,白岫还没一个孩童机灵。以前他当魔尊时,只消一个浅浅的和善眼神,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就围上来献殷情。多跟她们说几句话,人家立刻就跟黏上来投怀送抱。要是能给她们赏赐些东西,那些女人晚上就能脱光了躺他寝殿。
他与白岫说话时语气态度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还帮她大大小小的忙无数个,还给她送了衣裳首饰。这么多,她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忽然他想到什么脸色发绿。
白岫这时已经走到卧房门口,回过身对着流意笑眯眯道:“辛苦你将东西送到我房间了。”今日流意宽她的心送了许多衣裳首饰给她,她负责挑选,流意负责付款提货。
流意把东西放在白岫房间,临出门前,悠悠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当冤大头了?”
白岫心微微一顿,这么明显吗?她板正脸,义正严词道:“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在我心中比城隍爷爷还重要。”
流意仔细盯着白岫的脸上看,白岫心虚的移开眼睛,一会转过来,发现流意还盯着看。
“真的。”白岫欲盖弥彰道,她能过上舒坦的日子,跟流意豪横脱不开关系。
“信你。”流意转身离开了房间,我信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