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醒梦?

“嘿,氧鱼,今晚来不来联机?”

周一的晚上十一点,加班结束的同事友好地问候了通讯录里的好友,这个同为社畜却每次准点下班的鬼才摸鱼师。

杨·摸鱼师·煜在三点钟的时候给了回信:

不约,养生,放生心脏病。

众所周知,熬夜久了容易滋生心脏病。常年熬夜选手杨煜选择了放假,使自己的精神沾床就睡。

z…z…Z……z…z…Z……Z……Z……z…

“叮铃铃玲——”

被闹钟吵醒的杨煜下意识翻身,手摸了半天,碰到了放置的手机。

“早上六点。”手机显示了这个时间。

港真,他就没有早六的生物钟,更不会一睡不醒。但是杨煜已经是个成年的社畜了,早在他准点下班的时候,就被预约了早八的表格。

也就是,加班的隔夜餐。

摸索着衣服起身,站到浴室前洗漱完的杨煜还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地想着今天的摸鱼。

“小鱼,吃饭了——还没起床吗?”

老人慈祥的声音透过房门,大厅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

所以说,他还在梦里。

已经漂流十多年,远离老家的杨煜觉得困惑,但也没有应声,哼哼两声装作睡梦中的挣扎。

敲门声果然停了。

如果是老宅,那不应该是他熟悉的卧室。可现在是梦里,梦把他现实待的狗窝和老宅的居处拼接在了一起。

毛坯房,水泥地,漏料的天花板,永远什么都能听见的极差隔音,以及…摇摇欲坠的家。

“起来上香。”

这次敲门的人换了。是他熟悉的口吻。

严肃、不耐烦、命令,用力地穿透着脆弱的木门。在最初,那个门总是几乎下一秒就要被弄坏,拦不住酒后的疯子,也拦不住清醒的赌.徒。

点香,上香,插贡台,祭祖迎神。

这都是当地的老规矩,老一套,要看黄历,也要看备的贡品。

手机的时间走到了九点半。杨煜只在这段时间里做了起床、洗漱、照镜子、翻找床头柜、装睡、翻找卧室里的东西、迟疑地应声。

完全不到两个半小时。

平日里做这些,杨煜能在五分钟里搞完上班要的东西,站到楼下早餐摊买吃的。

流速对不上。可这是梦,也说得过去。

杨煜扭开了木门的把手,迎面的就是老旧的电子报时器,红光显示的时间是十点。

在老宅,这个报时器永远比东八时快了近一小时。可现在的时间也对不上,在杨煜打算摸出手机的时候,老人催促的声音响起:

“小鱼啊,过来帮忙烧纸,都这个点了。”

老人是他的奶奶,永远操着本地的方言。他听不懂,打小他就是帮工在外,居在老宅也不过三年,全扑在了学业里。

可现在是梦。

梦里,心想事成,准确来说是潜意识作祟,他能听得懂老人的操心和话语。

今天是什么日子?现在是什么时间?

埋下困惑,他接过了男人手里的金纸,卷了几卷丢进黑色的火炉。浓烟燃烧着,烟雾报警器的刺耳声不断,红烛也没断。

祭祖?可是祭日不在这个时间。

他翻过了床头柜,上面的日历明显还停在十五年前的暑假,划着标记的日子没到。不是爷爷的祭日,也不是任何一个祖辈的祭日。

迎神?也没到当地的日子。

祭灶台祭天祖迎财神拜妈祖求观音……

都不是。普渡的时间也没到。

那为什么在烧纸?

他确定自己停在睡觉前的年纪和体型,可这是十五年的日子,没有大事,只是应家里的要求回来了一趟老宅,而已。

“点香,替你妹也拜了。”

劣质的打火机,一块一个。滑盖拨开,红香又沾上了手,在火焰里燃起猩点。

祭祖通常都是一人四根。

拜三下,插贡台。

既不能碰掉先前的香火,也不能落了该有的礼数。还得,小心密集的香火滚落的烫。

从香里又抽了四根,再次点燃香火。

照例应该也就只是拜三下。

可…他们的脸色写着“还不够”。

男人的脸色紧绷,像在透过相似的面容责怪。老人则是结束了烧纸,握着香袋在一旁碎碎念。

是了。得磕头。

第一下可以不磕,第二下可以不大弯腰,但第三下必须跪下去磕头。

杨煜是长子。在这个家里,他的生理父亲在家中排行也是长子,可他的妹妹同样也是长女。

‘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答应。’

然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也是,与其待在这个礼数只是弱化稍许、糟粕残余的地方,还不如像他们的母亲一样。

离开这里,去哪都好。

杨煜咽下了恶心,双膝跪在了沾满香灰的瓷砖上,一手拿香一手撑地。头落,礼成,起身上贡,那四根香火插在了密集的边缘。

香火终究还是落下了烫度,红色的香灰粘在手上,落下了一抹红色。

“行了。走吧。”

得到同意,杨煜又看了一眼燃烧的贡台,上面依旧放着熟悉的贡品,一些粗粮杂货,没有一个在老宅的小辈爱吃。

男人和老人的脸随着离开,也不见了踪影。但这与进了公共洗手间,冲洗着手的杨煜无关。

洗了四遍,红色终于抹去。回到屋内的杨煜关上了房门,房里的铺设与房外相反,充斥着一些淡漠的生活气息。

摊开的稿纸,写满代码和数字的废纸,红线钉起的线索图,画了一半自设的白板,堆叠的杂书。

一半来自他的狗窝,一半来自老宅旧物。

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也没有看到药瓶和记事本,也没有他熟悉的塞满工作的笔电。

十五年前,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游离的青年,对未来和家庭还有点希望。

这是梦。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梦?

杨煜做过无数个梦,光怪陆离。可他很少梦到老宅,乃至几乎覆盖了记忆里80%的老宅地图和人员配置。

在祭香三拜完后,小辈是有权利回房间睡觉的。杨煜睡不着,也没心情睡。

他做的梦里,90%没有好结局、好下场。另外10%,是真的逃杀与连环扣的探索局。

除非他醒来。

老宅是没有独立厕所的。

无论是他叔叔那一块的房间,还是他奶奶住的那一块,加上他自己的地方,都只有一个公用的厕所。

但现在他有狗窝里的独立厕所。

清澈的水珠沾湿了脸,镜子里露出了一张冷漠、相貌清俊的脸。右眼上是断眉,下是一颗痣,唇薄鼻高,眼睛遗传了母亲的绿色。

深绿色,不像他母亲那般富有生机,倒是遗传了些男人的冷厉孤傲。

冷脸下来更是会被家里的礼数指责,在血缘那只会得到“这个家里没有人欠他的”“不要让我想起那个人渣,你这个白眼狼”。

杨煜看了会镜子,收回了视线。手机显示的时间仍在十三点前,现在屋外到处都是走动和说话的声音。

屋子里没有别的东西。

再翻,也只能翻出一张他找资料时看的随笔画,上面只潦草地画了一把寒冰覆盖的黑剑。

抽象的线条,乏味可陈的厚涂。

比作下这张速写大了近二十岁的杨煜点评道。但再翻,他也不可能从逼仄的小屋里翻出新的东西,遂他躺回了床被,选择睡觉。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睡得着的?”

拍门声更加吵了。睡眼惺忪的杨煜打了个哈欠,看着十一点的显示发呆。

“去陪你阿嬷(ma,第四声)上香。”

收拾了一下,开着灯的镜子要比公厕里的镜子要更清晰,映着他起床气下发黑的脸色。

嘴角提高,表情放松。镜子里的青年又变出了那副营业式的微笑,绿眸里带着点卖乖的笑意。

推开门,老人果然等在那里。手里拿着红烛台,另外一只手则是拎着一包香,嘴上还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的香词。

男人打开了楼梯间的灯,黑色的眸子露着严肃,眼神催促着愣头青赶紧跟上,看好老人别让她摔着。

楼梯间就两段,从堪比地下室的一楼到通向荒芜的楼顶二楼,一段十阶,去往摆着开光佛像的小阁楼那就是再一小段的五阶。

杨煜跟在阿嬷的后面,手里拿着红烛台,眼神却是略过红烛看着阶梯和老人的步伐。

等到了阁楼,已经站满了人。男人的妹妹,他的姑姑,已经站在原地念了许久的佛经,接过了男人手里的香,放在了三座佛像中间的贡台上。

两盏红烛摆在了佛像前,拜三拜。

杨煜的姑姑和奶奶留在了阁楼,嘴里都念着佛经。男人则是催促着他下楼,先一步离开。

红烛台,开光像,诉愿祈运。

但杨煜知道不是那样的。

他在阿爷的葬礼上看过,此时一脸虔诚念梵文的姑姑手里捧过一本印满圣经的小册子,而专注在红烛点燃佛经不断声音里的老人,则卜过道观签、拿过教堂圣餐。

可这是礼数。

即使他不清楚,这样守着天灯能做什么。

这个时日也不是迎天神的日子。

回到卧室,按下把手的中心按钮,落锁。杨煜的心情没有什么变化,手机也接不上网络,灯早就被熄了,秉着省电的想法他摸黑去洗漱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裹进了被子里。

困意袭来...

“小鱼,起来了——”

手机时间,六点。

老人的声音仍旧带着浓郁的口音,叩门的声音比上一次要频繁,催促着里面的人醒来。

等再一次装睡糊弄过去,洗漱完毕,翻找东西,寻找充电线的杨煜听到了更激烈的拍门声。

“起来,点香。”

男人的声音不带感情,倒是门对面的电子报时器响过一阵磁性脱节的声音:

“现在是东八区区时,早上九点整。”

敲门的声音很重,近乎是在欢快的机械音过去后,力道又加大了几分。

“杨煜,点香的时间到了——”

沙哑的声音变得急长,带了脾气。

在杨煜屏着呼吸和脚步站到门后的时候,敲门声又变轻了,仍是不带感情的命令:

“杨煜,点香了。”

没有灵感。遂来圆一下之前的遗憾。

非传统无限流,放生写作,开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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