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收藏家对我而言，他其实有些像守序邪恶的类人生物。
他就像一个前期会进行投资培养，最后才再收割灵魂的恶魔。虽然他看上去优雅又追求美学原则，但是仍然不掩他本质上的疯狂残忍。
如果连他在对待自己时也那么狠的话，那么他在对待别人时只会更加狠。
毕竟对方生前就是一个为了追求力量，就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血肉都奉献给恶魔，最后他甚至把身体所缺失的部分，也全部统统改造成机械零件的狠人。
如果我刚才在他面前，稍微表现得有些惴惴不安，我估计会直接当场被他撕碎吧。
毕竟按照他的心声，他已经在试图找出绕开系统规则的方法了。而他所给我的那个诅咒物，也许就是他用来测试我的器量的方式，看看我有没有接受他这份投资的资格。
我对此也毫不感到意外。
虽然他叫自己做收藏家，但他的本质上是一个追求最低成本和最大利益化的商人。
我曾经听说过「奇货可居」的故事，它说的就是要收藏奇珍异品，等待高价出售的道理。所以我为了要得到他的支持，我就要想办法令自己成为他眼中的「奇货」。
相传在古代时，有一个十分成功的商人，虽然他很有钱，但是他的地位十分低。
于是他把在异国成为人质而过得很落魄的王子视为「奇货」，决定用上全部家产向对方的未来进行投资。甚至连他自己的妻子，也因为对方的一见锺情而献给对方。
最后在对方的父王死后，身为第二继承人的对方果然被接回到自己的国家继承王位。
他这个一路上负责出谋献策的商人，也因此成为了丞相而权倾天下，得到数不尽的名和利。而他所投资的那个人的儿子，最后更加成为了成功统一天下的始皇帝。
虽然我们两个暂时狼狈为奸了，但看来我们最后也是会忍不住刀剑相向。
不过至少目前双方被迫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既然我们双方已经在谈判中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当然是立即行动。毕竟我不能被官方那边认出来，我让疯狂收藏家帮我找一套衣服回来。
结果他直接随手拿了在旁边的民居阳台上晾晒的男性衣服，他还很不在意的样子。
我在心中对这套衣服的主人说一声抱歉。但事急从权，刚才我们的谈判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我没有再去慢慢挑选的馀地。
最后我还是赶时间把它们接过来，把我之前那套有些破烂的黑色衣服匆匆换下来。
如果我能活下来......呸，如果我能成功下线的话，我日后会洗干淨之后还回去的。结果我穿上身之后才发现是一套黑衬衫和黑西裤，我早就该知道他的审美就是这样了。
很明显疯狂收藏家他认为，保持优雅才是第一位置的需求。
我只是让他随便找一套衣服，他就会直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算了反正我不管了。
当我真正进入这栋大楼时，我才知道怪不得他们一进去之后就会失去联络，还好现在是大部分人都在出外上学和工作的白天时间。
【前方是未知的50级副本，玩家一但进入副本空间，就会无法暂时退出。】
【玩家的等级已经符合开启副本的要求，但检测到玩家身上所携带的技能和装备，远远低于副本的最低要求，是否进入副本吗?】
我再看看在地图上的安全屋位置，时间不等人，所以我直接向系统确定了。
「是。」
当我进入副本的那一刻，我能感受到自己被传送到另一个空间。我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下大堂叹了一口气，连同整个地方也变得寂静得诡异无比。
我害怕自己被困在升降机时会被袭击，最后我决定还是辛苦一些在爬楼梯上去了。
反正以我目前身为高等级玩家的属性面板，我的身体质素基本上已经超出人类上限了。哪怕我直接一路往上跑上去也不带喘的，身体更加不会感受到疲累。
「爬楼梯吗? 真是有够不优雅的方式。」
「闭嘴。」
我一边在急速向上跑楼梯时，一边看着自己目前通过自然回血而恢复到78%的血量。「在我跑上去时，你一路上也不要闲着，直接告诉我关于韩文律的背景。」
「哦?」
「你说过我父母生前是帮你做事的属下，所以你才同意用改造手术救下我。你肯定曾经对你的核心员工进行过背景调查，自然也包括我的叔叔韩文律。」
「而且像你这种喜欢迫我激发出潜力的人，利用家人去催我变强也是不错的方式。」
「按照电影中的套路，反派一开始就会绑架主角家人作为重要人质，你该不是那种从不会动了阴暗心思的反派吧? 你肯定也同样心思阴暗地想过，你要不要对他出手。」
结果我从对方的身上，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韩文律他是效忠官方的人，而且他本身还是5阶强者，他附近全部都是官方监控。」
「我是一个喜欢私下培养幼苗的收藏家，我只不过是疯狂而不是无知。如果对着目标以外的强者贸然出手，我反而会不必要地引来注意，还会破坏我的幼苗培养计划。」
「他很强吗? 难道他比你还更加强大?」
「至少比现在的你更强。」
游戏地图在显示，他目前的位置在23楼。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色楼梯间上巨大的红色数字。我已经跑到10楼了，神经病啊，你们跑得那么高是要干甚么啊。
「继续说。」
直到我终于赶到地图上显示的另一个活点时，我看着正在前方谨慎地前进的男人背影。我立即停下了自己看上去很急的脚步，转而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冷静样子。
听到身后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韩文律他很警觉地回头质问道:
「——谁?」
我在【冷静面具】下故意压低用沙哑的声音，甚至把手随意地插在兜里。我的手指握紧了那把带着冰凉触感的骨雕手术刀，毕竟我现在技能被封，只剩下一身白板数值。
「我是过来对付怪异的。」
「民间猎人? 但是我从来没有在官方登记的合作名单上见过你。」
韩文律第一次朝我亮出等级和血条，连他的名字也变成红色，证明他对我有攻击意欲。很明显我这身杀手打扮和气质出现在这种地方，对他这个官方人员而言太像红名怪了。
——你在亮甚么血条，我是过来救你啊傻子。
不过韩文律他竟然是56级，深藏不露啊。对于目前平均只有40多级的大部分玩家而言，他已经是充满压迫感的精英怪了，估计只有极少数的顶尖玩家才能跟他抗衡。
我第一次如此庆幸我妹把我这个号练到60级，不过看来我要更换一下交流方式。
「你不知道我比较好，毕竟我们只是暂时合作的关係。」
为了要掩饰我的真正身高，我驼着背略微插着裤兜跟他擦肩而过，我仍然用毫无波澜起伏的冷淡语气道:「而且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韩文律先生。」
「韩文律，27岁，对策局第五组的组长，擅长强化异能方向的5阶强者，潜力A级。」
「因为父母早逝，你自幼穷苦跟自己的兄长相依为命。你们两兄弟从小的成绩十分好，尤其是你的兄长更加是被国际大企业的实验室所招揽的人才。」
「他在国外长期工作时，仍然一直不忘定时给你寄了大笔的金钱和跟你联络。」
「但在你考上大学时，你最亲近的兄长跟他的妻儿在国外遭遇到一场车祸。他们因为延误救治而不幸当场死亡，最后他们只给你留下一个同样重伤却幸存下来的侄子。」
「还好当时有人救下他，他很幸运不是吗?」
「你究竟想说甚么? 」
韩文律他在用冷漠平稳的陌生语气道:「难道是想用家人来威胁我吗? 可惜你似乎不太了解我的性格，我的职责已经决定了，我在必要时需要放下一切的私人感情。」
「哪怕他站在我面前即将被你杀死，我也有为了要杀死你，而放弃拯救他的觉悟。」
【虽然不知道他为甚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外面早就已经被我手下的人封锁现场了。但是他这个傢伙太危险了，小初现在就在附近，绝对不能被他盯上。】
——心口不一啊。
我回头用眼角馀光看了一眼，韩文律他已经绷紧起来的肩膀肌肉，我只是心不在焉地道:「我只是让你知道不该问就不要问，我跟官方一直是抱持着合作态度。」
「走吧，我大概知道安全的位置在哪里。」
韩文律忽然开口道:「我知道你脸上这个面具，但是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他在五年前被残忍地杀害，官方至今找不到凶手，是你做的吗?」
「只是我随手所得的战利品而已。」
我在面具下忽然轻笑了一下道:「难道你有为了连环杀人犯抱打不平的爱好，警官先生。我知道当局以往一向务实的作风，在对付怪异的面前，一切问题都是可以商量的。」
「怪异是会威胁到全人类性命安全的敌人，一但放任不管就会有引发末日的危机。」
「无论当局牺牲了多少强者的性命进去，只要他们最后能成功收容怪异，所有的付出就全部都值得。他们花了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甚至连死刑犯也用上了。」
「无论是密教又好，异能又好，身体改造也好，总之人类一切能用的方法也用上。」
「只要我有能力对付怪异......不要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哪怕我就是杀人犯本人都能得到当场赦免。」
「见义勇为?」
韩文律他闻言终于忍不住嗤之以鼻道:「可惜你身上的血腥味一些也不比他小，估计你在外面连人命也背负了不知多少条，只不过当局没能抓住你留下的痕迹而已。」
我并没有反驳对方，因为对方所说的就是事实，我刚刚才杀完一个BOSS。
毕竟按照他们身为高级玩家砍瓜切菜的练级速度，凡是最后能练上60级的顶尖玩家，他们估计都杀过不少BOSS，他们每次所得到的副本评价都不低于A级甚至得到S级。
如果放在这个世界里，他们这些榜上有名的玩家，估计会被当成S级强者供养起来。
「那么你的回答呢?」
韩文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他也是把所有情绪压下来道:「我刚才说了，我的职责已经决定了，我在必要时需要放下一切的私人感情。」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对付怪异，我不但不会举报你，甚至会把你引荐给当局。」
「只要你不介意这是一份性命危险极高的工作，无论你以前做过甚么，当局也会帮你消除所有的案底，你会得到最好的高薪待遇和各种身份特权。」
「怪异是世上一切人类之敌，只要你能对付怪异，你就是人类眼中的英雄。」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随着怪异出现的数量越来越多，当局已经决定不再掩饰超凡的存在了，甚至乎他们决定在末日中人为制造一个英雄出来。」
「到时候所有人类都可以去接受潜力测试，新闻上会开始报导跟怪异有关的消息。」
「不过那些民间猎人只敢对付C或者D级以下的怪异，最后还是得靠我们官方招募的人靠着职责和信仰去堆人命，才能亲自去解决B级以上的怪异。」
「毕竟官方付出再多的钱，也无法让那些只是为了讨生活的民间猎人付出性命。」
「你又会是哪一种人呢?」
随着怪异出现的数量越来越多，最后连官方都被迫公开真相，原来疯狂收藏家他之前所说的末日舞台是指这个啊? 不过反正我都要赶着回家下线了，我才不管那么多。
不过我也不能这样直接回答，让我想想怎样说才更有逼格。
我用手托着冷静面具下的下巴在思考，最后我还是轻笑道:「谁知道呢，我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这个世界上的道德无法限制我的行动。」
「我所在意的亲人并不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
「我还想问她为甚么最后要把那么多麻烦丢给我。我刚才在下面看到你们两个道别时的样子，令我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这个该不会就是你跟亲人最后一次的见面吧? 」
「这个世界似乎很危险，对方在失去了你的保护之后，大概是一个人活不下来吧。」
「也许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活下去，让自己的亲人贸然去接触外面这个世界太残忍了。到时候恐怕对方连得到一场安详的死亡，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
「——所以你最后的答案是合作，对吗? 警官先生。」
看着我这个法外狂徒还在挑衅他，韩文律他在沉默了一会才握紧拳头道:
「......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法外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