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库感应灯逐一亮起，十余辆造型各异的豪车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时，沈瓷才突然意识到苏喜得不一般——她好像遇见富婆了。
死去的贫穷记忆突然袭来——穿越前朝九晚九挤地铁，攒下的工资连个车位首付都不够。穿越后更是穷得叮当响，每次突破境界都得厚着脸皮向掌门师兄赊账。
“倒是回来得正好……”她小声嘀咕，想到那些永远不用还的灵石债务，嘴角忍不住上扬。至于那位总追在她身后要债的掌门师兄？让他自己哭去吧！
“叮——”一声轻响，那辆扎眼的樱花粉超跑车灯突然亮起车灯，金属漆面在光照下呈现渐变效果，流线型的车身顺滑流畅。
“请吧~”苏喜轻快地跳进驾驶座，真皮座椅自动调节成半躺模式。她随手一点中控台，车顶降下巨幅投影屏：“地址？”
“东城幸福小区13幢。”沈瓷迅速报出记忆中的门牌，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坐进车内。这辆价值连城的跑车此刻在她眼里还不如老家单元楼前那棵歪脖子树值得关注。
苏喜对着语音系统重复地址后，整个人陷进座椅里：“跨市了啊……不过没事，一小时准到。”她转头冲沈瓷眨眨眼，“这车自动驾驶系统比我的车技靠谱多了。”
沈瓷默不作声，只是将手背在身后掐诀，在跑车周身布下无形结界。
天蒙蒙亮的街上只有寥寥几辆车，路边建筑陌生中又带着熟悉——既有着未曾见过的高楼大厦，也见到了熟悉的穿越前经过的道路。
随着导航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10公里”，沈瓷发现自己异常平静。那些翻涌的情绪，此刻都沉淀成了期待。
苏喜在一旁状似看着大屏的综艺节目，实际一直偷偷关注着沈瓷。
“苏喜，谢谢你。”沈瓷突然出声，再次真心实意地道谢。
苏喜扑哧一笑，“沈瓷，沈姐诶，你跟我到哪门子谢啊？要不是你，我可就交代在这个副本了，这点小事你可谢我两回了啊。”
沈瓷望向窗外：“你进过几个副本了？”
“算上《民国戏伶》，六个了。”苏喜幽幽地叹了口气，“系统提示升级到SS本时，我以为我死定了。真没想到，还能活下来。”
沈瓷转头：“SS级很难？”
苏喜：“副本按照难度从D级一直分到SSS级，越往上死亡率越高。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跨级异变，死亡率比直接是SS级都高，只是很少出现这种情况。”
沈瓷眉头一挑：“就像我们这个副本？”
“是的。副本等级越低，通关的积分奖励就会越少，能兑换的现实世界生存世界就越少。本来我的积分每次都只能换三天的，还是第一次换了这么久的。当然不同等级副本结束允许兑换的最高现实生存时间也不一样的，如果提前进入副本的话，剩余的生存时间可以累积到下次一并使用。”
沈瓷：……好像亏了，没兑换最长时间的那个。
苏喜接着道：“我以前过得都是D级C级本，所以允许兑换的最长时间也不超过五天，这次一次性可以兑换三十天，真是太棒了。”她回过头，满眼亮晶晶：“沈瓷，你真是我的福星。你知道吗，我的天赋技能是预知，虽然等级还比较低……我看见你的一瞬间，我就预感到你会走出这个副本。”
沈瓷：“所以才跟我搭伙？”
苏喜嘿嘿一笑：“感知得很准确啊，一下子就跟对大佬了。”
说话间，车已停在的熟悉居民楼楼下，道路比记忆中拓宽了不少，两侧停着的多是些她认识的老款车型，偶尔夹杂着几辆造型新颖的轿车。斑驳的梧桐树影依旧，只是树荫下多了几排共享单车。
“到啦～”随着苏喜轻快的语调，樱花粉车翼缓缓升起。
沈瓷深吸一口气，想要道谢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一个郑重地点头。她转身走向单元门，虽然是走的，步伐却极快，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苏喜望着她的背影撇撇嘴：好歹客套一句“要不要上楼喝杯茶”啊……
抬头望去，那扇熟悉的窗户正透出温暖的灯光，在晨曦中格外醒目。沈瓷知道，那盏灯为她亮了整整一夜。
站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前，她的指尖悬在空中。这个场景在梦中重现过千百次，每次醒来都会泪湿枕巾。真的来临时，与梦里微微有些不同：门框上小时候磕碰的凹痕还在，春联却换成了陌生的吉祥话。
这样平凡的幸福，她追寻了数百年。
“咔嗒。”
门锁突然自己转动，大门缓缓打开，母亲齐秀华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里，扶着门把的手泛着病态的苍白，颤抖得厉害。曾经乌黑的长发如今已经全白了，在楼道感应灯下泛着银光。眼睛已完全红肿，在看见沈瓷的瞬间又涌出了泪水：“小瓷……”
“妈……”沈瓷的嗓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话，还未等话说完，她已经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母亲。
齐秀华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哽咽着回抱住她，掌心温暖而颤抖，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沈忠的身影出现在母亲后方，这个曾经能顶起家里一片天，从不曾弯下的脊背有些佝偻，满头白发泄露了这些年的煎熬。
“站着干什么，”他声音有着抑制不住地颤抖，“还不进屋。”转身时抬手抹了把脸，指节同样不自觉地抖动着。
针扎般的疼痛刺进了沈瓷的心脏——父母周身缠绕的灰败病气在她的灵视前无所遁形，这景象比任何心魔劫都更刺痛道心。
明明……她离开之前二人还是很健康的……
家中的一切摆设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沈瓷站在门口，一时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一场梦。
餐桌上摆满了早餐，还冒着腾腾热气。
“大清早赶回来，饿了吧？快坐下吃点东西，尝尝你妈的手艺，看看变没变。”沈母抬手抹了抹眼角，脸上堆着笑，拉着沈瓷在餐桌前坐下。
“妈，别忙了，歇会儿吧。”沈瓷看着母亲围着自己来回转，一举一动都透着久别重逢的拘谨，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不忙，不忙……”沈母用纸巾擦了擦手，局促地坐下，“妈就是想多看看你……瘦了，真的瘦了……这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和你爸……找了你很久……”
“先别问那么多，让孩子好好吃饭，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沈父突然开口打断，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沈瓷。
“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回来了就好，不急，不急。”
馄饨的味道熟悉得心头一颤，刚入口，眼泪就无声地滑落，混进汤里。
沈母坐在一旁，泪水也悄然滚落。
沈父靠在沙发上，眼眶泛红。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瓢羹轻碰碗沿的声响，和细微的咀嚼声。
“妈，爸，我不想骗你们……”沈瓷缓缓放下碗筷，手死死捏紧，“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们可能会觉得……很荒谬。”
餐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父母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十年前那个雨夜，”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加完班准备回家，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雷电交加。”她回忆起那天的场景，仿佛又回到那天，“我抱着包往车站跑，突然……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母亲的手攥紧了围裙，父亲的身体前倾，眉头紧锁。
“等我再醒来时，”沈瓷深吸一口气，“已经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是修仙者的世界。”她顿了顿，看着父母震惊的表情，苦笑道：“我在那里，度过了整整八百年。”
“八百年？！”父亲震惊地瞪大眼睛，声音满是不可置信。
“我也试过被雷劈……”沈瓷的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可能被劈得多了，竟测出了雷灵根。每次渡劫时，我都期待着能被劈回来，可每次都……没能回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直到我即将飞升之时，在渡雷劫的最后一刻……”她隐下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细节，轻声道：“突然又回到了这里。”
那些在《惊悚轮回》中记载的生死考验，那些漫长岁月里的孤独挣扎……她都咽了回去。这些苦难，不该再让年迈的父母为她忧心。
父母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他们并不想怀疑女儿，但这理由着实是惊世骇俗。
母亲颤抖着伸出手：“小瓷，你是不是……是不是被人拐到山里去了？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宝贝……”
沈瓷摇摇头，并指一点眉心。一柄周身流转着银紫色光芒的长剑凭空出现，静静悬浮在空中。
“这是我的本命剑，折柳。”
在父母惊骇的目光中，她轻盈地跃上剑身，凌空而立。剑光流转间，她甚至在空中自如地转了个圈。
“这……这……”沈父讶异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瓷至剑身轻轻跃下，搭上他的手腕，眉头紧紧皱起，“您的身体怎么会差到这个程度……”说罢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灵袋，倒出几颗玲珑剔透的灵果。
“这是仙灵果，凡人食用可延寿十年。”她将灵果递给父母，“我在旁边守着，你们放心吃。”
沈父沈母面色恍惚，怔怔地看着手上流光溢彩的果子，一看便不是人间能有的品相。
沈父咬下灵果的瞬间，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开来。沈瓷的灵力紧随其后，一丝一缕地梳理着他淤塞多年的经脉。只听几声闷响，沈父浑身一抖，皮肤表面竟渗出墨色的黏稠物质，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这、这是……”沈父惊愕地看着自己发黑的掌心。
沈瓷早有预料，轻声道：“这是沉积多年的毒素，排出来就好了。”说着将父母双双推进浴室，“您二位先好好洗洗。”
当浴室门再次打开时，眼前的景象让沈瓷都不由眼前一亮——沈父原本花白的头发乌黑了大半，佝偻的腰背挺得笔直，连眼角的皱纹都浅了几分；沈母更是容光焕发，肌肤莹润有光泽，一头青丝乌黑发亮。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等母亲终于颤声问道：“小瓷，你真的是……从仙界回来的？”
“修仙界，不是仙界。我还没到仙界就被劈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沈瓷握住母亲的手：“妈，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咱们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快别哭了。”轻柔地抹去母亲眼角的泪水。
沈母眼泪抑制不住地滴滴滑落：“我想到你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八百年，我和你爸只是找了你十年就已经觉得很漫长了，八百年，你这人最是没耐心了，怎么熬下来的……”
沈瓷忽然并指成剑，一道金光自指尖跃出，在客厅划出紫色的剑弧。“瞧，我现在不仅能打，”她变戏法似的从芥子空间取出一堆装着丹药的锦盒，“这些驻颜丹、培元丹，够您和爸活成老神仙。”
沈母终于破涕为笑，戳着她额头：“你这孩子，在哪儿都不忘搜刮好东西。”
沈父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笑意，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道：“小瓷啊，你这事……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可街坊邻居要是问起来……”
沈瓷也愣住了——总不能告诉居委会大妈自己穿越去修仙了吧？
沈母有些踌躇，“要不……说你被拐卖到山里了刚逃出来？”还不等二人有反应，她自己就连忙摇头，“这不行，他们会乱传谣言。”
沈父思索了片刻：“我们搬家吧，换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城市。”
沈瓷讶异：“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
沈母笑得有些勉强，“前几年相继去世了，走之前还在念叨着你……有空记得去给他们烧炷香，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沈瓷沉默，几位老人以前身子骨也都还好，这么快就都走了……想必也是因为她失踪了伤了心神的缘故。终究还是错过了一些人。
不过好在最重要的人还在——父母。
“那辆粉车……”母亲突然指向窗外，“是你朋友吗？”那辆扎眼的跑车还停在楼下，车门上靠着个玩手机的身影。
沈瓷神识一扫，果然是苏喜。她怎么还没走？
“我去问问。”刚起身，就发现父母如临大敌般跟着站起来。
母亲的手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衣角，父亲则死死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就下楼说句话……”沈瓷无奈地放柔声音，突然掐诀在父母掌心各点了一道金光，“这是我的元神印记，你们随时能感知我的位置。”
沈母抚平她的衣角，“我和你爸……就是太怕你再消失了……我们没有那么多个10年能等你回来了……”
“妈，”沈瓷突然转身指向窗外，“看见那个粉车边上长发姑娘没？”她露出狡黠的笑，“要是十分钟内我没回来，您就让爸把她车砸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回到现实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