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暮色漫进竹林时,三人总算在山脚下寻到一家客栈。木质招牌被风刮得吱呀作响,"迎客来"三个字褪了漆,倒透着几分江湖野趣。

店小二麻利地引着他们上二楼,楼梯板踩上去晃晃悠悠,发出" creak creak "的轻响。莫秋榆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忽觉后颈一凉,转头便见沧纤辰指尖悬在他发间,捏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枯叶。

"走路也不看路。"沧纤辰收回手,将枯叶随手丢进窗棂外的竹筐。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拂得他月白道袍的衣摆轻轻晃了晃。

莫秋榆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微凉的触感。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衣襟:"沧道长这般关心,莫不是怕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摔了,回去没法跟宗主交代?"

沧纤辰后退半步,避开他眼里的促狭:"宗主只罚你抄经。"话虽如此,却伸手扶了把晃悠的栏杆,恰好挡在莫秋榆身侧。

陈涧在旁看得直乐,刚要开口,却被店小二领着进了客房。三间房并排挨着,中间是莫秋榆的,左边住沧纤辰,右边归陈涧。

"客官要不要叫点酒菜?"店小二搓着手笑,"咱们这儿的笋干烧肉可是一绝,再温壶梅子酒,解乏得很。"

莫秋榆正要用剑鞘挑开床幔,闻言回头:"来三斤烧肉,两碟凉拌笋,再加一坛女儿红。"他瞥了眼沧纤辰,"少侠不忌酒吧?"

沧纤辰正对着窗外出神,闻言淡淡颔首。暮色已漫过远处的山尖,将他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睫毛上仿佛落了层细碎的金粉。

酒菜很快送上来,八仙桌摆在廊下,晚风穿堂而过,吹散了白日的暑气。莫秋榆拎起酒坛往碗里倒,琥珀色的酒液撞在瓷碗上,溅起细碎的泡沫,带着清甜的果香。

"啧,这酒不错。"他先捧起自己那碗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放下碗时,唇角沾了点酒渍,被他用手背随意一抹,倒添了几分野气。

沧纤辰执筷的手顿了顿,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一瞬,才夹起块笋干慢慢嚼着。竹香混着酒香漫上来,莫秋榆忽然凑近,将自己的碗往他面前一递:"尝尝?"

酒液在碗里轻轻晃,映出莫秋榆眼里跳动的灯火。沧纤辰沉默着倾过碗,与他的碗沿轻轻一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陈涧啃着排骨看得直眨眼,总觉得这声碰碗比方才山洞里的冰裂声还要脆些。他刚要说话,却见莫秋榆忽然捂住肩头低呼一声——白日被煞气灼出的红痕不知何时泛起了淡淡的黑气。

沧纤辰的脸色瞬间沉了。他放下碗筷,指尖搭上莫秋榆的肩,微凉的灵力探进去,那黑气竟像活物般缩了缩。"白日怎不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点小伤......"莫秋榆想笑,却被灵力激得倒抽口冷气,"嘶——你轻点,想谋杀啊?"

"闭嘴。"沧纤辰屈指在他伤处轻轻一点,霜气顺着指尖漫开,疼得莫秋榆差点把手里的酒碗捏碎。但那股灼痛感确实退了,只剩下清清凉凉的麻意。

廊下的灯笼被风掀起一角,光忽明忽暗地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莫秋榆看着沧纤辰低垂的眼睫,忽然发现他右手食指第二节有道浅浅的疤,像是被符咒的火星烫过。

"这疤......"他刚要问,却见沧纤辰已收回手,指尖还沾着他肩头的冷汗。

"早年画符时烫的。"沧纤辰若无其事地用帕子擦了擦手,帕子上很快洇出点淡淡的血痕——竟是方才情急之下,被自己指甲掐破了掌心。

莫秋榆的目光顿住了。他忽然抓起沧纤辰的手,借着灯笼光仔细看那道疤,又瞥见他掌心渗出的血珠,眉头猛地拧起:"你......"

"无碍。"沧纤辰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莫秋榆的指腹带着薄茧,擦过他掌心时有些痒,像有细羽在心上轻轻扫过。

廊外忽然传来几声虫鸣,陈涧识趣地拎起酒坛:"我、我去再要碟花生。"说着便溜进了后厨,临走前还不忘把廊下的灯笼转了个方向,让暖黄的光正好罩着那两道交握的手。

莫秋榆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粒药丸塞进沧纤辰掌心:"这是止血的,你自己......"

话没说完,手腕忽然被对方轻轻按住。沧纤辰抬眸看他,眸色在灯火里深如寒潭:"你的伤还没好。"

"那你......"

"没事儿,这点小伤自愈得快。"沧纤辰低头,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伸手,替他将衣襟上那朵被揉得发皱的野花扶正,"明日赶路,莫要再胡闹。"

指尖擦过衣襟时,莫秋榆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松开手,往后缩了缩,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碗被撞得倾斜,酒液泼出来,正好打湿了沧纤辰的袖口。

"抱歉抱歉!"他慌忙去擦,手指触到对方微凉的衣袖,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沧纤辰却不以为意地将湿了的袖口往上卷了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还留着白日结印时被符咒反噬的红痕。"无妨。"他看着莫秋榆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弯,"倒是你,手别抖了。"

莫秋榆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在颤。他猛地攥紧拳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干脆抓起酒坛往碗里猛倒,酒液溅到桌案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夜色渐深,山风卷着竹涛声漫进廊下。莫秋榆喝得半醉,指尖点着桌子哼起不成调的小曲,目光却总往对面瞟。沧纤辰安静地坐着,月光落进他眼里,像盛着一汪清冷的泉。

"喂,沧湛。"莫秋榆忽然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晃到他面前,"你说,那老族长用七任族长的精血续命,到底图什么?"

沧纤辰抬头看他,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酒气:"贪念罢了。"

"那你呢?"莫秋榆忽然俯身,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颈侧,"你修道这么多年,就没什么贪念?"

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沧纤辰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他看着莫秋榆近在咫尺的眼,那里映着灯笼的光,亮得像淬了火的星辰。

"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风中轻轻颤了一下,轻得像错觉。

莫秋榆的眼睛亮了:"哦?是什么?"

沧纤辰却忽然别开脸,看向远处墨色的山峦。月光漫过他的侧脸,将下颌线勾勒得愈发清晰。"天机不可泄露。"他淡淡道,指尖却在袖中悄悄握紧,那里还残留着方才触到对方肩头时,那一点滚烫的温度。

莫秋榆撇撇嘴,却没再追问。他直起身时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手腕却被猛地攥住。沧纤辰的力道很大,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他心尖发麻。

"小心。"沧纤辰将他拉回来,指尖无意中擦过他的手腕内侧,那里皮肤极薄,能清晰地感觉到脉搏的跳动,急促得像要跳出胸膛。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又同时别开。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将两道影子投在墙上,缠缠绕绕,难分彼此。

莫秋榆忽然笑了,挠了挠头:"看来是喝多了。"他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脚步却故意放慢了些。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沧纤辰跟了上来。月光落在两人之间,距离不远不近,却恰好能在转身时,撞进对方眼里的光。

"明日......"莫秋榆刚开口,就被沧纤辰打断。

"卯时出发。"沧纤辰的声音在夜风中很清,"我叫你。"

莫秋榆愣了愣,随即弯起眼睛:"好啊。"

他推开门时,忽然回头,将衣襟上那朵皱巴巴的野花摘下来,往沧纤辰怀里一塞:"送你了。"说完便"砰"地关上了门,连耳根都藏进了门后。

沧纤辰低头看着掌心的野花,紫色花瓣上还沾着点体温。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忽然听见门内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声——大约是笑得太急,呛到了。

夜风卷着桂花香掠过,他将那朵花小心地夹进袖中,转身回了房。月光漫过窗棂,落在他枕边的罗盘上,指针不知何时已不再晃动,稳稳地指向了莫秋榆房间的方向。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响,莫秋榆就被窗棂上的轻响弄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看见沧纤辰站在窗外,衣袍沾着晨露,手里提着个食盒。竹影在他肩头晃啊晃,倒比客栈屋檐的晨光更醒神。

"醒了就下来吃早饭。"沧纤辰的声音隔着窗纸传进来,带着点湿冷的雾气,"陈涧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莫秋榆摸了摸发烫的耳根,昨夜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廊下交握的手,衣襟上被扶正的野花,还有那句压在夜风里的"有"。他猛地掀开被子,却在穿鞋时差点踩到床脚的剑鞘。

下楼时陈涧正啃着白面馒头,见他下来就往嘴里塞了个茶叶蛋:"莫兄你可算醒了,沧兄买的早点还热乎呢。"

莫秋榆刚坐下,面前就多了碗甜豆浆。沧纤辰将糖罐往他这边推了推,自己则捧着碗清粥,慢条斯理地喝着。晨光透过窗格落在他脸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倒比往日柔和了几分。

"你昨夜没睡好?"莫秋榆忽然开口,见对方喝粥的手顿了顿,又赶紧补充,"我是说,你眼下有青黑。"

沧纤辰抬眸看他,眸底确实泛着点倦色:"整理了些符咒。"他指腹擦过碗沿,"你肩上的伤,今日需再敷一次药。"

"知道了管家公。"莫秋榆笑嘻嘻地咬开茶叶蛋,蛋黄顺着嘴角流下来,被对方伸手用帕子擦掉。指尖擦过唇角时,他忽然想起昨夜凑近时闻到的冷香,耳根又开始发烫。

三人收拾妥当出客栈时,晨雾还没散。莫秋榆走在中间,忽然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踉跄着往沧纤辰那边倒。这次对方没扶他,却极自然地往旁边让了半步,正好让他撞进自己怀里。

"走路看着点。"沧纤辰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莫秋榆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动,还有那缕萦绕在鼻尖的冷香,混着晨露的湿气,竟格外清冽。

"谁让你走这么快。"他闷声抱怨,手却悄悄抓住对方的道袍下摆,指尖勾着布料揉了揉。直到陈涧回头看过来,才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

山路渐陡,晨雾被风卷着漫上来,能见度越发低了。莫秋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嘶"的一声,回头见陈涧正揉着脚踝,脸色发白地坐在石头上。

"怎么了?"沧纤辰也停了脚步。

"好像崴着了。"陈涧皱着眉动了动脚踝,疼得倒抽冷气,"方才踩在青苔上滑了一下。"

莫秋榆蹲下去看了看,脚踝已经肿起个小包:"这山路湿滑,怕是走不了了。"他抬头看向沧纤辰,"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脚,等他好些再走?"

沧纤辰目光扫过周围的竹林,忽然指向左前方:"那边似有座山神庙,去那里暂歇吧。"

山神庙藏在竹林深处,朱漆门板早已斑驳,神像上落满灰尘,却依稀能看出是尊土地公。莫秋榆刚要往里走,却被沧纤辰拉住手腕。

"等等。"对方指尖凝起灵力,往神像后探了探,竟扯出张黄符纸,"这里有人来过。"

符纸泛着陈旧的黄色,上面画的符咒却与昨日族长用的崔怨符有几分相似。莫秋榆忽然想起什么:"那老族长说过'定下的规矩由他来守',难不成这附近还有别的名堂?"

陈涧正靠着墙根揉脚踝,闻言抬头:"你们说,历任族长的罗盘都被藏在山洞暗格,会不会还有别的东西没被发现?"

莫秋榆刚要接话,却见沧纤辰忽然走向神像左侧的石壁。他指尖敲了敲石壁,发出"空空"的回响,随即掌心贴上去,灵力催使下,石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陈涧惊得张大了嘴,"这庙底下还有密室?"

洞口飘出股陈腐的气息,沧纤辰点燃张火符递过去:"你在此处照看陈涧,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莫秋榆立刻抓住他的衣袖,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

沧纤辰看了眼他泛红的耳尖,没再拒绝,只是将火符往他手里塞了塞:"握紧些。"

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莫秋榆跟在后面,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的道袍。黑暗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火符燃烧的"噼啪"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忽然开阔起来。

"这是......"莫秋榆举着火符四处照,发现竟是间石室。墙上挂着些褪色的画像,看服饰都是历任族长,画像下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七根竹签,每根都刻着名字。

"这是族长的祈愿堂。"沧纤辰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他们用罗盘封印前任,却在此处供奉他们的牌位。"

莫秋榆忽然注意到最末的画像有些异样——画中族长的衣襟上,别着朵与昨日自己摘的那朵一模一样的紫花。他刚要指给对方看,却见沧纤辰忽然走向角落的石台,上面摆着个落满灰尘的木盒。

打开木盒的瞬间,莫秋榆倒抽口冷气。里面铺着层红绒布,放着七枚玉佩,每枚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却在火符映照下泛着相同的莹光。

"这是......"

"同心佩。"沧纤辰拿起其中一枚,玉佩触手温润,"历任族长继位时,都会与族中最信任之人交换此佩。"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玉佩背面刻着的小字上——那字迹与昨日山洞暗格里的罗盘纹路,竟隐隐相合。

莫秋榆忽然想起什么:"那老族长说'定下的规矩由他来守',难道指的不是族长之位,而是这个?"

话音未落,石室忽然剧烈晃动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火符的光芒忽明忽暗。沧纤辰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却见那些画像忽然渗出黑血,顺着墙面向两人爬来。

"不好!"沧纤辰指尖凝起霜气,却在触到黑血时皱起眉,"这是用历任族长的怨气炼制的血煞!"

黑血在地面凝成无数只手,抓向两人的脚踝。莫秋榆挥剑斩断几只,却见断口处又生出新的肢体,不由得急道:"这东西杀不尽!"

沧纤辰忽然抓起木盒里的玉佩,将其中两枚塞进他手里:"注入灵力!这玉佩能镇怨气!"

莫秋榆立刻照做,却在灵力灌入的瞬间惊呼出声——两枚玉佩忽然发出刺目的白光,竟自动飞到两人颈间,红绳缠在一起,打成个死结。

"这......"他想解开,却发现红绳像是长在了肉里,怎么扯都扯不开。

"别碰。"沧纤辰按住他的手,自己的玉佩正贴着心口,传来阵阵温热,"这是认主了。"他忽然低头,见对方颈间的玉佩与自己的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像极了昨夜廊下的碰碗声。

血煞被白光逼得连连后退,却在石室中央凝成个巨大的黑影。莫秋榆刚要冲上去,却被沧纤辰拉住手腕。

"等等。"对方的声音有些发沉,"你看它的眼睛。"

黑影的眼眶里跳动着两点绿光,仔细看去竟像是两簇微弱的火苗。莫秋榆忽然想起陈涧说过的话——煞气喜阳火,而自己的灵力偏燥。

"它是冲我来的!"他刚要挣开对方的手,却被攥得更紧。沧纤辰的掌心泛着凉气,灵力顺着相握的手涌过来,与他的阳火灵力交织在一起,竟生出种奇异的暖意。

"一起动手。"沧纤辰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带着点湿冷的气息,"你的火能烧尽怨气,我的冰能封它形体。"

莫秋榆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他偏头看向对方,见沧纤辰的侧脸在白光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睫毛上沾着点灰尘,却丝毫不减清俊。他忽然想起昨夜问的那句"你就没什么贪念",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黑影嘶吼着扑过来时,两人同时出手。火光与冰雾交织成网,将血煞困在中央。莫秋榆能感觉到颈间的玉佩越来越烫,红绳勒得脖子有些发紧,却奇异地生出种安心感——仿佛只要握着身边人的手,就没什么可怕的。

血煞在白光中渐渐消散,石室的晃动也停了。莫秋榆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却见沧纤辰忽然俯身,指尖擦过他的颈侧。

"红绳勒出印子了。"对方的指尖微凉,擦过皮肤时带起一阵战栗。莫秋榆忽然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颈间,感受着那点凉意驱散玉佩的灼烫。

石室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火符的光芒渐渐暗下去,只剩两枚玉佩的白光,映着两人交握的手,和颈间缠在一起的红绳。

"沧湛。"莫秋榆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哑,"你昨夜说的贪念......"

"嗯?"沧纤辰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垂上,那里还沾着点灰尘。

"是不是......"莫秋榆的喉结又动了动,刚要说出后半句,却被外面传来的呼喊声打断。

"莫兄!沧兄!你们在哪?"是陈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外面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收回手。莫秋榆摸了摸颈间的玉佩,见红绳依旧缠在一起,忽然弯起嘴角。

"走吧。"他率先往密道外走,故意放慢脚步,等身后的人跟上来时,悄悄撞了撞对方的肩,"回头再跟你算账。"

沧纤辰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伸手,替他拂去发间的灰尘。指尖擦过头皮时,见对方的脚步顿了顿,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密道外的晨光比来时亮了许多。陈涧正踮着脚往石壁这边望,见两人出来就急道:"方才山上来了群道士,说要找什么血煞,看着来者不善!"

莫秋榆刚要说话,却见沧纤辰忽然看向远处的山道。那里影影绰绰站着些人影,道袍的样式竟与他们身上的有些相似。

"是宗门的人。"沧纤辰的声音沉了下去,"他们怎么会来诛魔山?"

莫秋榆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忽然感觉到颈间的玉佩又开始发烫。他偏头看向身边的人,见对方也正摸着心口的玉佩,四目相对的瞬间,忽然都明白了什么。

这场关于族长与血煞的纠葛,恐怕还没结束。而颈间相缠的红绳,早已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系在了一起。好的,调整一下莫秋榆的人设感觉,继续往下写:

山神庙外的道士们越走越近,为首的白须老道见到沧纤辰,眉头立刻拧成个疙瘩:“沧师弟倒是好兴致,带着人在这荒山野岭私会?”

莫秋榆“嗤”地笑出声,手里的软剑“唰”地抽出半寸,剑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老道你眼睛糊了?没看见我们在查案?倒是你们,穿着宗门道袍却鬼鬼祟祟,怕不是来捡什么便宜?”

白须老道被噎得脸色发青:“放肆!贫道乃执法堂长老,奉宗主令前来追查血煞踪迹,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贫道置喙?”

“哦?执法堂的?”莫秋榆故意往前凑了凑,肩头的伤被扯得发疼,他却浑不在意地晃了晃脖子,“那正好,昨儿刚收拾个用崔怨符养煞气的老东西,你们要不要去捞捞尸?”

沧纤辰伸手按了按他的后颈,示意他别冲动,自己则对着老道拱手:“李长老,此地血煞已除,只是牵扯出历任族长的旧案,还需些时日厘清。”

李长老的目光在莫秋榆腰间的软剑上打了个转,又扫过两人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绳,眼底闪过丝诧异:“你们这是……”

“关你屁事。”莫秋榆直接打断,把剑“咔”地归鞘,“要查案就自己去山洞翻,别挡着我们赶路。”说罢拽着沧纤辰的袖子就往前走,路过陈涧时还踹了他一脚,“走了,愣着干嘛?”

陈涧“哎哟”一声,一瘸一拐地跟上,路过李长老身边时还不忘挤眉弄眼:“我们莫兄脾气暴,您老多担待。”

李长老看着三人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对身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跟上,看他们要去哪。”

山路蜿蜒,莫秋榆拽着沧纤辰走得飞快,直到把那队道士甩得没影了,才松了手。陈涧喘着粗气追上:“莫兄你跑这么快干嘛?万一他们真跟宗主告状……”

“告什么?告我揍了个装神弄鬼的老东西?”莫秋榆往路边吐了口唾沫,忽然凑近沧纤辰,压低声音,“那老道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俩以前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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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辰作夜·问海楼
连载中南秦楚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