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即将投射在伊黎戈的土地上，疾行的马车赶在日出的前一刻，顺利停在了某处悬挂着鸢尾花旗帜的两层建筑门前。
车门开启，一名浑身包裹严实的人从车里走出，踏入室内的那一刻，他像是卸下了重担那般长呼了口气，抬手解下他那身厚重的斗篷。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贝尔德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段时间没见，难得在身为血族的他脸上看到了无法掩盖的疲惫与憔悴。
“如您所愿，就是找到古堡的前任持有者稍微费了点事，为了不耽误时间，我只好用了一些手段让他乖乖签字，其余的倒是意外地很顺利，说起来，那边的态度比我预期的要爽快得多。”
贝尔德取出已经签字盖章的契约书递向莱斯利，同时也被他手里那杯猩红液体吸引了视线。
“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嗯，是新鲜的兔子血，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口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啊……谢谢您，刚好我还没顾上进食。”
贝尔德接过那杯血几乎是不顾形象地大口喝下，最后眯起眼睛舔舐嘴角回味的模样，足以看出他对这份迎接礼物很是满意，只不过他所表露的享受情绪仅仅持续了十分短暂的时间。
“多谢款待！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听总部的人说您凌晨就来了这间交易所才是最让我意外的，我记得之前奴隶拍卖的后续工作并不需要您亲自操劳，难道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
“算是吧，介意我占用一些你的休息时间吗，亲爱的贝尔德？”
“当然不，我很期待您这次又打算用什么方式补偿给我。”
两人相视一笑，莱斯利拿起一摞文件与账单示意贝尔德跟着上楼，顺便将拍卖会上有关米兰达的事情跟贝尔德简单描述，待回到此处唯一的办公室，贝尔德才逐渐收敛刚才忍不住显露的惊讶表情。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有没有吓到你？”
“有一点，我早就听说那位冈格罗子爵的风格很另类，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出拍卖自己这种事，不过仔细想想，跟她走得近的那位诺菲森勒似乎也很任性，嗯？这是……”
莱斯利突然递给贝尔德一份明细清单，贝尔德带着疑惑从莱斯利手里接过薄薄的几张纸，只一眼就注意到了被特别标记的某个名字。
“霍恩商团？这应该是霍恩伯爵家名下的商团吧，资料显示它只是我们这里最低等的贵宾，然后它这次拍卖会的交易额……等等！怎么会有这么多？”
“你也发现不对劲了，对吧？一个日渐没落的伯爵世家，去年凭着伯爵千金的婚事与萨托利特侯爵府产生了联结，才在今年初勉强得到进入拍卖场的资格，但这一次的支出金额可堪比伯爵家的领地近一年的收入，还真是大手笔。”
看着贝尔德因账单金额而瞪大的眼睛，莱斯利只是平静一笑喝着咖啡，手里攥着一件看不清细节的金属材质的东西，一下、一下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声响。
“的确不对劲，但有没有可能是侯爵家在背后支持他们？”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对于一个把自私与特权刻在骨头里的家族而言，这种概率低得几乎可以忽略，所以我更倾向于，是萨托利特侯爵委托存在感相对较低的霍恩商团出面，代替他们购买一些特定的商品，比如你手里的这些。”
贝尔德冷静下来思考片刻，点点头将手里的清单对折放回办公桌上。
“上次在莱尔城的时候我听安妮说起一件事，据说萨托利特侯爵府这几年雇佣过不少人，但似乎没人见过有佣人从侯爵府被辞退或以其他缘由离开。如果这次霍恩商团是替他们购买奴隶，有没有可能是……”
“你想说，他们用奴隶去填补侯爵府佣人的空缺，是这样吗？”
“对，其实我还有个猜想，那些被雇佣后消失的佣人，有没有可能……他们都死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大量平民失踪的事件一旦牵扯到侯爵府，那他们在社交界的名声一定会受影响，但如果这些失踪的佣人都是奴隶的身份，这方面的顾虑将几乎为零，侯爵府也无需为这些奴隶支付工作酬劳。”
看见莱斯利笑着点头，贝尔德不自觉的低头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
从莱斯利的反应来看，他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还有一个原因，帝国律法早在几十年就明确禁止了人**易，但守旧的贵族们从未停止过对奴隶的依赖，无论是对劳动力的需求，或是满足某些人私下的恶趣味。”
“这么说的话……我明白了！万一奴隶交易的事情被发现曝光，单凭与我们的交易记录，受到处罚的几乎只会是霍恩伯爵府，萨托利特侯爵真是给自己找了个替罪羊。”
话说到这，贝尔德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似是犹豫的神情，直到莱斯利放缓手里的小动作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怎么了？”
“少爷您……您还记得上次与侯爵千金在莱尔城的冲突吗？”
“哦？这件事比我预想的传得更久嘛！那位以美貌出名的伊莲娜·萨托利特千金，她可从来不把平民的命放在眼里，这也是侯爵家世代传承的品性，你怎么突然提到她了？”
“其实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您比较好！”
贝尔德深呼吸稍作停顿，视线却默默从莱斯利脸上略微偏移。
“我在外出时得到消息，萨托利特千金与埃尔维斯旁系的长子、也就是公爵世家的第一继承人，他们在前两日正式订婚了。”
“维伦·埃尔维斯……”
咔哒——！
莱斯利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口中下意识道出一个对他而言并不陌生的名字，声音却小得几乎只有莱斯利自己才听得见。
坚硬的金属物件嗑在桌上的声音就此休止，贝尔德瞥见莱斯利瞬间收敛的嘴角弧度，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忍不住轻声叹气。
“少爷，他们这次公开订婚，会不会是埃尔维斯公爵他……”
“贵族联姻的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利益，不用在意这种事。”
莱斯利摆手打断了贝尔德的话，语气看似平静，声音却有些不易察觉地压低沙哑。
“还有点时间，说些我不知道的吧，贝尔德，例如这次谈判的细节，希望那位准男爵能记得最基本的礼貌。”
“好的少爷。其实在中间环节，阿瑟林·雷伏诺执意要由他们的人管理古堡，反而是他身边一位贵妇人十分爽快地同意了我们的所有条件，最终在契约书上签字盖章的也是她。”
“贵妇人？”
莱斯利抬眼看向贝尔德，后者努力回想了一番也只能摇头。
“我从未见过那位贵妇人，但血源的感应是不会骗人的，可以确定她是纯血，而且准男爵对她的态度也很恭敬；对了，我记得她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是紫罗兰的颜色。”
“足够了，她的身份我会想办法查，其他的还是照原计划继续推进，还有……”
莱斯利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端起杯子将剩余的最后一口咖啡喝干净。
“差不多了，贝尔德，让交易所的人把大门打开。”
“现在？可是距离营业时间一个小时。”
“没关系，我会批准他们今天提前下班的。”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轻轻敲响，门外传来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发出询问，莱斯利点头示意贝尔德去开门。
“少爷，是霍恩商团的人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一点，先把他们带到仓库清点货品，我马上过去。”
吩咐完毕，莱斯利拿起手里一直攥着的小东西佩戴在衣领中间的位置。
那是一枚雕刻着鸢尾花的黄铜徽章，是鸢尾商会基层工作人员的身份象征。
“我好像明白您为什么提早过来了，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霍恩商团，还没有资格让少爷您亲自出面。”
“唉……贝尔德，你果然还是跟我学坏了。”
嘴上叹着气，莱斯利却是忍笑站起身略微整理衣领，好让那枚黄铜徽章更加醒目。
“走吧，别让我们的客人等待太久，那可是很失礼的。”
这一章是主仆场，预计下一章或者下下章会有新人物登场哦。
无奖竞猜：那位没有透露姓名的贵妇人是什么身份捏？（大胆猜吧反正是新角色[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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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