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身影带着属于花果的微甜气息扑来，洋装上附带的暖意立刻叫莱斯利忘记了雪天的刺骨寒凉，他低下脑袋抬手覆上怀里人的柔顺金发轻轻抚摸，嘴角上扬，用后背替人挡住了关门时漏入的最后一丝冰凉。
“久等了，艾丝特。”
侍女上前接过莱斯利脱下皮草便悄悄离开，把相处的空间留给多日未见的二人。莱斯利朝着贝尔德伸手示意，后者心领神会赶紧递上一只用缎带装饰过的首饰盒。
“好好休息，贝尔德。”
“好的，少爷。”
仅仅是眼神的交换，长久以来的默契让两人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贝尔德轻轻点头便径直走上了二楼，充分利用这劳累之后宝贵的休息时间。
“这是给我的圣诞礼物吗？”
艾丝特抬起头眨巴着宝石般的蓝色眼睛，看着莱斯利手里的首饰盒两眼放光，莱斯利见着她这副期待满满的模样笑着蹲低身体与艾丝特平齐对视，轻轻晃着手里的盒子稍稍吊会儿胃口，直到艾斯特有些等不及了才把这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
“我答应过你，会回来陪你过圣诞节的。”
盒子里是他一个月前就安排定制的蓝宝石项链，是跟艾丝特的眼睛相似的颜色，大多数的女孩子都无法免疫亮闪闪的首饰，但宝石那昂贵的价格又让许多人心生退意。从艾丝特惊喜的反应来看，她很喜欢这份价值不菲的礼物，莱斯利满意地弯眸缓缓站起，将项链接过亲手给她戴在了脖子上。
“能有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我的小公主。”
“这是我的荣幸！”
艾丝特提起裙摆屈膝行礼，像个贵族小姐一般将小手放到了莱斯利摊开的手掌中，在极具仪式感的晚餐邀请下，两人彼此牵着手共同来到餐厅，与其他人共享这场一年一度的圣诞晚宴。
平安夜的丰盛晚餐早已准备好，提前为侍从们准备的小礼物与装满金币的布袋让宴会厅内飘荡着惊喜与满足的欢笑，抛开明面上的身份差异，此时的大家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家人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莱斯利的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复杂神色，也只是短短一瞬，这些异样的情绪就被他压下隐藏。
他有家人，艾丝特就是他最宝贝的妹妹，而他也很乐意哄着尚且年幼的妹妹在晚餐结束后尽快上床睡觉。
“哥哥，你有见过吸血鬼吗？”
“嗯？”
奶油色调的卧室用鹅黄色与浅咖啡色撞色装饰，玫瑰碎花的壁纸铺满墙面精致典雅仅限房间主人的少女心。壁炉中火焰烧得正旺，房间正中松软的大床上，艾丝特听话地把被子拉过肩膀盖好，眨着双眼向床边坐着的人发出疑问。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亲爱的妹妹？”
莱斯利明显有些意外艾丝特会问出这个问题，又很快被艾丝特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的一本书打消了疑虑。
“这是我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找到的，汉娜不让我看，是我偷偷藏起来的。”
汉娜是艾丝特的贴身侍女，她会阻止艾丝特一定有必要的理由；莱斯利带着好奇接过书随意翻看了几页，忍着笑将这本胡乱编写的故事书放到了床头柜上，揉了揉艾丝特的小脑袋不忘替人掖好被角。
“嗯，我见过，只不过跟这本书里写的不一样。”
故事书里把所谓的“吸血鬼”形容成了可怕的吃人怪物，这种描述莱斯利一点儿也不陌生，可惜写这些故事书的人似乎过于刻意地迎合贵族们的猎奇心理或癖好，竟是忘了这样的读物面向的可是还没长大的孩子。
“其实吸血鬼跟我们很像，只不过他们赖以生存的食物并不是常见的肉类跟蔬菜，而是新鲜的血液；如果有机会深入了解，你就会发现他们有着自己的领地跟城市，同样也有地位跟家族的划分，而且就跟我们自称‘人类’一样，他们更喜欢自称‘血族’，而不是被当成吸血的怪物。”
“血族……”
陌生的词汇让艾丝特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莱斯利只是用手指在她的小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并不着急让她马上理解。
“理解有些困难吗？唔……打个比方好了，有个小男孩不小心滑了一跤扑进了泥巴里，这个时候有几个路过的孩子看到了这一幕，只因为小男孩嘴边沾上了泥巴，孩子们就嘲笑他是个喜欢吃泥巴的怪小孩；实际上，他们谁也没看到小男孩摔倒的原因跟过程，然而这个不真实的传闻却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村子，所有人看到小男孩的时候都会笑着朝他扔泥巴，无论小男孩怎么解释、甚至在他离开多年之后，人们提起他时也还是会说到他是那个‘吃泥巴的怪小孩’。”
“可那只是个传闻而已，为什么大家会相信呢？”
“这正是问题的所在。”
莱斯利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烛灯，玻璃灯罩中的蜡烛烧得只剩下最后的小半截。
“简单来说，比起小男孩的自我辩解，大家显然更相信那些孩子们统一的说法，‘多人证实的结论往往拥有更高的可信度’，这是大多数人都认同的观念，哪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一旦所有人都认定了这一点，那它终将成为‘真话’。”
艾丝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半个脑袋缩进了被子里，眼皮耷拉下来显然是有了些困意。看着妹妹犯困强撑的模样，莱斯利发出一声无奈的轻笑，手掌轻轻抚着艾丝特一头柔软金发，手指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温声安抚。
“已经不早了，今天的睡前故事就到这里可以吗？”
“唔……好的哥哥，晚安。”
“晚安，我的小公主。”
这句话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话音刚落，艾丝特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翻身侧卧发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窗台边上的兔子时钟，摆针在月光的伴衬下悄无声地晃动着，指针所指，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放轻脚步离开，莱斯利走出妹妹的卧室反手带上房门，而在门外安静等候的却不是艾丝特的贴身侍女汉娜，而是之前被莱斯利吩咐休息的贝尔德。
“比预计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过现在赶过去应该能赶上开场。”
“你很少这么心急，是在提醒我为你这一年的辛苦表示些什么吗？”
莱斯利压低声音轻轻勾了勾手指，贝尔德会意地双手递上一套叠好的黑色斗篷，充足的用料跟密不透光的材质足以将任何人的身形彻底掩盖。
“难得的机会，说不期待是假的，而且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上司的奖赏。”
“放轻松些，面包跟沙拉再如何精美，也不过是餐前的开胃小食而已，只有主菜才是令人期待的重头戏。”
嘴边的笑意收敛三分，莱斯利展开斗篷穿在身上，宽大的兜帽将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在莱斯利的示意下，贝尔德捧着手杖紧跟其后离开府邸，卡在午夜钟声响起时坐上了门前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要打个赌吗，贝尔德？”
“嗯？您指的是？”
马车缓缓行驶而出，莱斯利从斗篷地下取出一副暗金色的面具戴到了脸上，指腹隐晦抚过面具边缘轻微的磨损痕迹抬头看向面露疑惑的贝尔德。
“猜猜看，今晚会不会有哪个蠢笨的家伙，会在精心准备的主菜上淋一大勺令人扫兴的红色糖浆呢？”
旧文重修，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