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二十四章 往事

天地琉华及时赶到,犹如神仙下凡济世。光是一个登场亮相,就令灰头土脸的三人霎时间从狼狈中振作起来,当即恢复斗志,充满力量。

迎着三人尊敬崇拜又混合爱慕的注视,天地琉华跃下马背,丢弃弓箭,冲过去跳进河中,拔剑吼道:“愣着干什么,把她的头砍下来!”

弓箭力量太微弱了,无法杀死蛇婆,只能用剑砍才能置她死地。三名少年立即响应号召,大家一起捞住绳网,绕成圆圈,重新将蛇婆套进网中。被激怒的蛇婆没有钻进水底逃窜,而是冒出河面,咆哮拍打。

少年们全都悬挂在她身上摇来摆去地剧烈晃荡,时而被拍进水中,时而被甩上半空,可都死死抓住绳网不松,并竭尽全力往上攀登。

“送我上去!”天地琉华突然双脚踩到易流苏肩上。

易流苏立即明白他的意思,抓住他的脚踝,用力向上顶去。这招叫做“蛟龙得水”,配合得好可以兴云作雨,飞腾升天。本是史央的拿手绝活,但他腰部受伤,无法使出全力,所以只能由易流苏协助。

蛇婆冒出水面,不停扭摆的身体,犹如赛场木洲中央竖立的高杆,天地琉华被易流苏顶上半空,足尖在绳网结点上几次借力,如腾空冲天的猛禽,一口气跃到最高处——然而依旧到不了头,碰不到脖子!

眼看已经冲到巅峰的身体,即将向下坠落,天地琉华别无选择,只得卷动身体,利用身体扭曲蓄积的巨大力量,猛地挥剑砍去——

剑刃闪出凛冽寒光,顿时只见鲜血喷溅,蛇婆已被拦腰斩断。霎时间喷出体外的肠管,犹如争相逃命的蠕虫,全都迸射到半空。里面的血腥污物,也都犹如暴雨骤降,喷涌而出后,淅淅沥沥地砸落到水面上。

悬挂在蛇婆身上的四名少年,暴露在这凶猛暴戾的腥风血雨中,从头到脚全都被浇得猩红一片,连成线的血珠顺着脸颊、四肢滴答坠落。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坠进河里的不是龙珠,而是蛇婆被砍断的上半截身体。紧接着,下半截也“哗啦”栽进水中,霎时间波浪激涌,在鲜艳浑浊的水面上,卷起巨大漩涡,犹如怪兽吞噬万物的血盆大口。

少年们立即松开手,猛地掉头转身,奋力逃出漩涡,游向岸边。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杂乱慌忙的急促脚步声和呼吼声。黑暗中,无数火把的亮光犹如全力扑火的流萤,都向河边聚拢过来——原来是天地啸龙和史东海等人,听到打斗声后,全都紧急赶到了。

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他们来迟了,只得赶紧将浴血奋战、死里逃生的少年们救到岸上,安抚的安抚,包扎的包扎。另外有好几个胆大的,担心蛇婆没有死透,跳下河去,想要补刀,谁知却捞上来一个老太婆。

“寨主!你看这怪物还没死!”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老太婆拖上岸,扔到天地啸龙眼前。

那老妪双目都被箭刺杀,鲜血从伤口不断向外涓涓涌出,顺着皱纹流淌,把整张脸都被染成赤红。老妪双臂是正常的,但双腿都被砍断,无法直立,更无法走路,像坨肉泥似的瘫在稀泥中。她吓得浑身哆嗦,双手合十,不停拜求四周众人,发出凄惨可怜的嘶哑声:“不要杀我,我不是怪物,我只是被附体了……人不是我吃的,我是个大夫……”

众人发出不耻的唾骂,叫嚣着要将这老怪物就地正法,祭告亡灵。

眼看有人拔剑刺去,天地啸龙突然大声阻拦道:“不要杀她!”

蛇婆听出他的声音,全身一震,连忙爬过去,死死抱住其大腿,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道:“天地寨主,你救救我啊!我是蛇婆,我被一个怪物附身了,杀人吃人皆非我本意……如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你不能杀我啊……天地寨主,你儿子身体如何?我即刻为他治病续命……”

那蛇婆居然认识天地啸龙,在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怔愣无语。

易流苏看了天地琉华一眼,发现后者的表情比他更加茫然无措,看来是不知道其中内情了。易流苏倒是早就猜到蛇婆不是几百年来守护禁地的怪物,而是与青神寨另有渊源,没想到竟是被怪物附身利用了……

在众人用目光发来的诘问下,天地啸龙并未否认蛇婆的话,而是长叹一声道:“大家不要急着喊打喊杀。若她真是蛇婆,所言亦都不虚,那她的确是十五年前由我请入水寨的名医,也是被我亲手囚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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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闻怪物已被诛杀,正在别处指挥搜河的总寨主陈渐鸿和其他各大寨主,全都赶来青神寨集合。当着众人的面,天地啸龙讲出一段往事。

十五年前,天地琉华出生后不久,被诊断出身患绝症血螽症,唯有换髓术可以根治。所谓换髓术,就是把健康的骨髓移入天地琉华体内,克制其中螽虫,保住患者性命。但是这种医术几乎已经失传,唯有蛇婆精于此道。天地啸龙便派出史东海携重金拜访,终于令她答应前来水寨。

蛇婆为当时尚在襁褓中的天地琉华诊察后,确认是血螽症无误,可以用换髓术进行治疗。但是要想实行移髓,必须确保供体与患者为亲缘血宗,连身生父母都未必可行,唯一可靠的选择就是——兄弟。

天地琉华远在京城有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表兄,辜晓霜怀着一丝侥幸,询问能否从表兄身上取髓,但被蛇婆驳回了,供体必须是同父同母亲生的兄弟。正因为如此,蛇婆才知道易流苏的存在,也才能在初次见到易流苏时就猜到他的身份。

经过一番讨论后,为了给天地琉华移髓治病,天地啸龙和辜晓霜决定再生一子——也就是后来的天地御月。

这下供体问题姑且算是得到解决,但蛇婆接着却提出另一个天地啸龙无法办到的要求,那就是——必须每年提供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的心脏供养她。

这种丧尽天良、残忍恶毒之事,天地啸龙当然不能答应,但他救子心切,又无法断然拒绝,只能推脱说,须等次子出生后再作决定。其实是为了稳住蛇婆,拖延时间,骑驴找马般,另外再想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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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西楼番外合集
连载中悠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