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孤岛四面环水,除了他俩没有第三个人。
于是西尽愁深吸一口气,挺直上身,耿直豪爽地大声道:“我想【打码】在你里面!”昨晚的惨痛经历实在不想再重来一遍了。
伴随着这句话出口,身后“扑啦啦”响起一片振翅声,躲在树丛里的鸟雀全都惊飞起来。岳凌楼怔愣片刻,无法言语,过了一会儿才捂着额头,把脸转开了。
“下次还是小声说吧……”
这种话大声说出来……效果确实过于震撼了……岳凌楼追悔莫及,只恨一时疏忽大意,忘记西尽愁昨晚没痛快,一直惦记这茬了。
“是你让大声说的……”西尽愁委屈。
“你不会反驳我么?我怎么知道是这种话!”
小声被训,大声被骂,听话被要求反驳,反驳了又要生气……
西尽愁伤心无奈,低头捂脸轻叹道:“唉……我太难了……”
不等他从自怜中恢复,岳凌楼推了他肩膀一下,喊道:“快看,鸭子又飞过来了!”
西尽愁闻言赶紧抖擞精神,重新振作起来。他眯起一只眼睛,拉开弹绳对准空中那群野鹜,专门瞄准队列尾巴上那只翅膀受伤飞不动的,“到底行不行,你还没答应呢……”
这时野鹜排成一字,正在绕岛盘旋,眼前就要飞远,错过时机了,岳凌楼急得直拍他胳膊道:“行行行,我答应了,你射吧!”
这可是赌上今晚出势的关键一弹!西尽愁咬住下唇,全神贯注,正要射出时,谁知只听“啪”的一声,用力过猛,弹绳竟被他生生拉断,而且还反弹到脑门上。
西尽愁“哎呀”一声,捂住额头,就在这刹那间,野鹜已经全都飞走了……
“我的,鸭子……”
岳凌楼生无可恋地凝望空中野鹜渐飞渐远,落寞的身影在河滩上呆然僵直。
身旁西尽愁一边呻吟,一边揉着额头被弹出的红痕。他见岳凌楼石化般半天不动,便抬手搂进怀里安慰道:“你别着急嘛,要不我再试一次,弹绳我回头再搓一根就是了……”
岳凌楼冷漠地拨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说:“算了吧,前言撤回……”拍拍身上沙土站起来,鄙夷又气愤地回头道,“西尽愁,你一点都不行!自己玩去吧,我不陪你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打掉下来的鸭子又飞走”更凄惨绝望的事呢?
如果有,那就是“连续两次,眼睁睁看着打掉下来的鸭子又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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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到鸭子就只能继续吃鱼,幸好捕鱼笼从来没让他们失望,每次都收获颇丰。西尽用刀把鱼刮了鳞,掏去内脏,丢笼子里继续当鱼饵,再用木枝把鱼肉串起来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吃到一半时,岳凌楼突然用胳膊肘撞了西尽愁一下。
“有东西。”边说边向旁边草丛挤了挤眼。
西尽愁循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只见一小团草丛连茎带梢都在微微晃动,明显不是蛇,而是藏着其它什么小动物……
“快来。”西尽愁立即来了兴致,拉着岳凌楼,轻手轻脚地靠近过去。两人做贼似的,偷偷扒拉开草丛,居然发现一只毛茸茸的大白兔!
这岛上居然有兔子?本以为是什么鼠类的岳凌楼高兴得差点叫出来,激动得在西尽愁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把西尽愁痛得龇牙咧嘴。
“嘘。”西尽愁把食指靠在唇边,然后立即往自己腰上摸。糟了,刀居然不在身上。西尽愁往回看,原来是落在火堆旁了。如果回去拿,兔子肯定跑了;但如果不拿刀,而是硬扑,十有**要扑个空……
这下怎么办?在岳凌楼不断发出的“你行不行,快上啊,你不上我上了”的眼神焦急催促下,西尽愁灵机一动,正想捡起脚边一块石头丢过去,谁知岳凌楼却突然塞给他一颗枣子,挤眉弄眼地暗示“快上”。
西尽愁也想上,捏着枣子,心想:“这什么意思?难道用枣子砸?能比石头硬?”正迷惑着,就见岳凌楼用唇语对他说:“你喂它啊。”
喂它?西尽愁这才反应过来。虽然觉得行不通,但是姑且试一试。
于是西尽愁将枣子放在掌心,朝那只大白兔伸去。大白兔早就发现他们了,正机敏地竖起耳朵,警惕地直立上身,不停地吸鼻子,嗅着随风飘来的陌生人气味。它对枣子是好奇的,但就是不肯靠近过来。
“我来。”岳凌楼等不住了,一把夺过枣子,放在自己手心。保持着手向前伸的动作,双膝跪在地上,缓慢而轻柔地半寸半寸向前移动。
那大白兔眼瞅着他越靠越近,居然没有掉头逃走,而是壮起胆子,慢慢蹦跳着靠近过来。蹲在原地不敢动弹的西尽愁看呆了,没想到这招真有用,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低声嘀咕道:“为什么你行,我不行?”
“可能看出你不是好人吧。”岳凌楼对他回眸一笑,语带讥诮。
“你是好人,你别吃它啊。”西尽愁怼了岳凌楼一句,随即又语重心长地对那落入圈套的大白兔说,“别被他天仙一样的外表蒙蔽了,我才是好人。”
他话音刚落,大白兔已经跳到岳凌楼手边,张开三瓣嘴,露出大板牙,津津有味地啃起枣子来。明明是大好时机,但岳凌楼就看着它吃,忍不住摸了摸,它也不躲。西尽愁在后方急道:“你倒是抓啊……”
“它这么信任我,我都不好意思吃它了……”岳凌楼为难地说。
“它不是信任你,它是笨。”西尽愁一个箭步猛蹿上去。那兔子察觉到危险逼近,刚要掉头逃窜,却被一把揪住长耳朵,整个身子都被提到半空。西尽愁以为大功告成,马上可以加餐了,可没料到那兔子不是好欺负的,居然抬起两条强劲有力的后腿,照着脸就是一顿猛烈蹬踹。
“哎呀。”西尽愁被踢得鼻歪嘴斜,差点毁容,手一松,那兔子像朵雪花似的,落地就钻进草丛不见了。独留西尽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又气又恨地摸着留在脸上的血道道,还“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泥巴。
“算了,还是吃鱼吧……”岳凌楼走上前来,查看西尽愁的伤势。都是皮外伤,过一会儿就会消。他不觉得同情关心,只觉得好笑极了。
两人一起回到篝火旁。西尽愁坐下来,继续吃刚才没吃完的鱼,边吃边说:“它倒是不笨,至少能看出你不是真心想吃它才只靠近你。”
“我是真心的。”至少拿枣子引诱时,是认真的,后来才心软了。岳凌楼没吃鱼,而是把袖角用水沾湿了,帮西尽愁擦拭脸上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