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点奇怪……”
岳凌楼仰着脖子，露出额头，喜欢给他摸，也喜欢他掌心的温度。
“是不是着凉了？”西尽愁问。
“没有吧……”岳凌楼也摸了下自己的额头，不觉得是发烧，但说不出来怎么回事，就是不舒服。他倦怠地耷拉着眼皮，晕乎乎地坐在原地，还有点神游天外似的精神恍惚。反正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哪哪都不对劲，不痛也不痒，只有种说不出来的被彻底攻占后的异样残留感……
“我去洗一下……”岳凌楼披着衣服站起来，似乎还未完全清醒，像只慵懒的猫，轻缓挪动着步子，摇摇晃晃地向溪边走去。
西尽愁看着他半梦半醒，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飘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也想跟去，可是顾虑到他是去清洗的，情况比较私密，万一不喜欢自己跟着，抑或是洗到一半时，某句话、某个眼神不对，一不小心就把气氛搞暧昧了，那就更不好收场——所以西尽愁决定留下来煮饭。
大概两刻钟后，西尽愁刚把蘑菇野菜蛋花汤煮好，正在专心致志地烤鱼，突然听到岳凌楼回来了。跟离开时飘飘忽忽的温柔脚步声截然不同，是那种怀恨的急促，带着地震般的慑人气势，像是被激怒的猛兽。
西尽愁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岳凌楼气势汹汹地向他冲来，脸上早已没有倦意，只有恐怖的盛怒，而且还隔着十来米就开始弯腰脱鞋。西尽愁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妙，机智敏捷地急忙起身。可是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岳凌楼掷来的飞鞋，精准地砸中脑袋，顿时眼冒金星。
“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岳凌楼冲到面前，咬牙切齿地凶恶质问。还一把揪住西尽愁的衣襟，用气得发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什么做什么？我都被绑起来了，是你自己做的……”
西尽愁害怕被揍，只能举手投降，一脸无辜地喊冤叫屈。他光从痕迹就知道昨晚肯定搞大了，但千真万确记不起到底做过什么。他就是预防岳凌楼生气，才爬起来盛水煮饭，把活干完，谁知还是捅爆马蜂窝。
岳凌楼揪住他衣襟的手狠狠地绞过半圈，依旧是气得可以把西尽愁生吞活剥的恐怖脸色。就这样瞪了一会儿，眼神中凶狠的气势渐渐减弱了。大概是觉得西尽愁的辩解确有道理，难道真是他自己做的？……
“那我到底做了什么？”岳凌楼喝问西尽愁，因为他也断片了。
“你自己都忘了，我哪知道啊……”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那酒是我们一人一半平分的，所以我跟你是一个状态。”
好像有点道理。岳凌楼想通后，总算是稍微平静下来。他气归气，但是没有证据，不知道能不能把气撒到西尽愁身上，一掌把人推开了。看到刚才扔飞的鞋子就掉在不远处，走过去，用脚尖勾起来穿上。
西尽愁大难不死，捡回条命，却又不知死活地自掘坟墓，管不住嘴地冒出半句：“我不是早就让你悠着点来吗……”
“你还敢说！”岳凌楼气得将穿到一半的鞋又脱下来，执在手中，作势要打。西尽愁吓得赶紧把脸挡住了，喊道：“你下手轻点！”
这声饶命喊得及时，岳凌楼总算是控制住了，没有真的打下去。
“总之，”必须靠深呼吸才能平定情绪，“以后不许再拿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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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顿荤素搭配、色鲜味美的丰盛午餐，但西楼两人却吃得寂静无声，气氛紧绷到极点。西尽愁偷瞄岳凌楼，见他眉间深锁、神情凝重，估计正在绞尽脑汁地挖掘回忆，想要重塑昨晚经过，可却不太顺遂。西尽愁怕他记起不好的片段又要动武，才吃七分饱就逃去船上了。
这次西尽愁当然不敢拿酒，只拣了些看着品相还不错的干粮和肉脯，以及一条可以垫背的床褥，又特意记得去舱房找出针线，然后将这些物资统统装进防水的木箱中，照例像昨天那样，推着游回到岸边。
岳凌楼在河边老地方等他，看上去怨气已经消得七七八八。虽然依旧没什么笑容，但至少不再横眉怒目地瞪他了。
两人一起将木箱抬回宿地。岳凌楼负责铺床，先铺一层干草打底，然后才铺被褥，这样可以更加松软。西尽愁则在穿针引线，先将蚊帐靠近树干、透风的地方缝合上，然后鼓起莫大的勇气，跟岳凌楼搭话。
“我帮你缝衣服吧……”西尽愁昨天不小心将他的衣服撑破绽线了，答应要帮他缝好。正因为记得这个约定，今天才特意取来针线。
岳凌楼点点头，可不是把衣服脱下来，而是转过背，坐在他面前。
这、这是直接穿着缝的意思吗……西尽愁怕扎着他，有点手抖。可是转念一想，岳凌楼肯这么顺从，大概是看到他刚才缝蚊帐那几针技艺娴熟，值得信赖，已经认可他的功力，所以他也该自信一点，不能怂。
思及此，西尽愁镇定下来，开始专心缝补。可是心里总有挂念，不说出来憋得难受，再三踟蹰后，终于问道：“那个……你好点了么？”
“嗯。”岳凌楼低声应道，不太想理的样子。
西尽愁真心实意地说：“无论我做过什么，都向你道歉……”
“不必了，反正是我强迫你的。”
听他这样说，西尽愁陡然惊慌起来，连忙表态道：“没有没有，我乐意奉陪……”生怕引起误会后，这风流快活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岳凌楼忽然回过头来，含笑问道：“真的？”
这勾魂摄魄的眼神一投来，倒是又恢复往常致命诱惑的样子了。西尽愁根据以往经验，这时候回答“真的”会顺理成章被推倒，回答“假的”则会强行胁迫被推倒。回答什么不重要，反正就是逃不过……
他正想着，谁料一晃神就扎到肉。岳凌楼小声叫道：“哎呀。”
手边没有其它能止血的东西，西尽愁不知怎么回事，也没细想，就好像脑子发热似的，直接就将嘴唇凑上去，将那一小点血珠舔去了……